最高通緝 第二百九十六章 力量與代價

    「哈哈哈哈，幹得漂亮，不愧是我的老對手。」

    拍著巴掌發出讚嘆，羅正道不吝惜地給予大地精指揮官評價，無論在什麼時間地點，他都不忌諱大聲讚美自己的敵人。不過與之相反，世界上有些人喜歡把與自己敵對的一方說得跟坨屎一樣爛，請問那豈不是把自己的格調也拉一併低了？何況，尊重對手的本意是尊重自己。假如你把敵人罵得蠢如豬狗，萬一後面不小心又輸了一陣，乖乖隆地冬，那不就距離豬狗不如又近了一大步咩？

    「激活——太陽之弓！」

    「激活——月蝕之箭！」

    純粹以精神力量推動魔卡師的陣地系統開始運轉，羅正道的面容也失去血色愈發顯得蒼白，直到他的腦海中響起了機械式的語音回應：

    「啟動陣地反擊系統！射擊類武器全系加成！」

    跟在羅正道身後的薩莉爾·拜恩最先發現情況不對，她湊近到跟前低聲提醒說道：

    「殿下，您在流鼻血！」

    聞聲，一陣精神恍惚的羅正道心中一凜，隨即他擠出了更像哭的笑容，掩飾說道：

    「呃，一點小問題。維娜，拿個冰袋給我冷敷一下。」

    聽到羅正道的話，半精靈美女憂慮又無奈地搖著頭，一邊吩咐人去取冰袋，一邊表情緊張地掏出了隨身攜帶的急救包，她抬手用藥棉擦拭著羅正道嘴唇上方汩汩流下的鼻血，嗔怨地說道：

    「威爾，不要這麼拼命啊！」

    苦笑了一聲，羅正道有氣無力地點頭說道：

    「我知道的，你不用擔心。」

    魔卡師的力量是何其恐怖又何等強大，關於這一點，相信在酒館裡聽過吟遊詩人吟唱那些古老的記述著魔卡師與荒神之間宏大戰爭的傳奇故事，新世界的土著們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了。

    直到今天，眾人才有機會見識到什麼叫作數據化世界，什麼叫魔卡師的大能匹敵神力。強大得不可思議，絕大多數人在面對著難以接受的事實都會被震驚得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是啊！這是多麼匪夷所思的偉力呀！

    毋庸諱言，出現在人們眼前的這一幕不科學到了極致，不，甚至已經很不魔法了。所有的敵方目標都被羅正道施展的魔卡師力量扭曲鎖定為紅色光圈，那些不斷移動變化的圖標和數字，詳盡地表述了對手的距離和相對運動速度以及血量等關鍵數據。對於稍微有點彈道學常識的炮手來說，射擊這樣明確標識的目標，只怕比平常訓練打的移動靶更容易得手，對面的那些敵軍幾乎就是在大喊著「沖我開炮」一路狂奔而來的上好靶子。

    在編號序列為14的海岸炮台上，一貫老成持重的軍需長海爾·波普也忍不住開口說道：

    「中間那個血量見底了，我來幹掉它！」

    可以成為軍需長的人，一定是全艦隊人緣最好的那個人，這是其他人都比不了優勢，雖然這要求有點過份，炮台上的其他人還是嘻嘻哈哈地把機會讓給了海爾大叔。

    「嗵——」

    一聲清脆的鳴響，海爾·波普親手擊發的這門8磅炮如願掀翻了沖在最前頭的那艘舢板，起先鴉雀無聲的炮台上登時響起一片應景的歡呼聲。老實說，換一個炮手來打這一炮，想偏離被明確標識出來的殘血敵軍都不容易，大家無非是給老軍需長一個面子捧捧場罷了。

    人緣再好也架不住有人嫉妒，不知是誰小聲嘟囔說道：

    「……這比打泥鴨都簡單，吹噓什麼呀！」

    沒轍，攤上了羅正道這號開掛狗也算地精海軍倒了血霉，它們出門沒看黃曆，有苦也沒處跟gm投訴，話說回來，在戰場上從無必勝的道理，試想連隕石無端落下把擁有絕對優勢的敵軍砸了個滿臉開花士氣崩盤，這麼離譜事都曾經在舊世界歷史上真實發生過，何況此時地精海軍的兵力優勢仍然顯著的，不乏奮勇犧牲的頑強鬥志，開掛的人類抵抗者對上困獸猶鬥的地精，究竟誰輸誰贏終究得打過才知曉答案。

    隨著陸海空三位一體的混戰宣告開始，頂著瘋狂對空射擊的各色輕重火力，付出了慘痛傷亡代價以後，地精空騎兵不斷從空中向下俯衝干擾炮台火力向海灘射擊，行動遲緩的地精飛艇則抓住時機猛烈投彈，為己方地面部隊打開一條前進通道。

    得到不惜血本的地空火力支援，原本被封鎖在海灘潮位線附近的地精步兵神勇地翻越了海岸沙丘地帶，繼而朝著內陸地區挺進，首當其衝的是那些豎立在海岸線附近的外圍哨塔。不同于堅固的炮台和要塞，這種木石混合構建的防禦建築更像是一種廉價替代品，它們存在的價值就是瞭望海面敵情和阻撓少量敵軍鑽空子滲透到內陸地帶，一旦遇到大量敵軍突進，這些簡陋的哨塔被暴力推平幾乎是分分鐘的事。

    儘管激活了陣地，嚴重的精神力透支也令羅正道萎靡不振，他不能看著手下們送死，自己在旁邊拍手叫好，那也太沒心沒肺了。當即，他掐了掐自己手背的皮膚，利用疼痛的刺激暫時驅散了頭腦昏沉的負面影響，強打精神的羅正道對左右人等說道：

    「是時候讓地精看到我們的新式武器了，讓火箭炮部隊上吧！」

    對於滿腦子舊世界奇葩軍事設計思路的羅正道來說，地精火箭是個不錯的筐，什麼東西都能往裡裝。這種古老遠射武器作為一款武器平台的發展潛力，比到目前為止受限於金屬加工技術和經濟成本的火炮超出了許多，著實令人欣喜。

    依靠緊固件鉚接在一起的青銅鑄造發射管足以承受重型火箭發射時的高溫火焰炙烤，當這些四十管的金屬器物出現在戰場上，地精們本能地感受到了威脅。任何對手與羅正道打交道久了都能明白一件事，凡是這傢伙弄出你不認識的玩意，八成以上可能是危險品，剩下的兩成是極端危險品。從望遠鏡里看到這些多管火箭炮拉開陣勢，莫多·黑水只覺得背後一陣陰風吹來，禁不住打了個寒顫。正欲召喚下屬布置應對策略之時，那些此起彼伏刺眼的火焰閃光提示它要做什麼都已經遲了，大地精指揮官表情痛苦地閉上眼睛，不忍再看部下們的慘狀。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轟轟轟轟——」

    大型火箭彈飛行時彈翼與空氣摩擦發出的尖利呼嘯與落地後的沉悶爆炸聲混合在一塊形成了某種極具意向性的鮮明對照，由始至終閉著雙眼的莫多·黑水淚水奪眶而出。憑多年戰場歷練的經驗，大地精指揮官很清楚在這種高密度高強度的遠程火力打擊下，業已登陸的士兵會遭遇什麼樣的可怕場景，而它對此完全無能為力，莫多攥緊的拳頭令指甲深深嵌入到手掌的皮膚里，點滴鮮血從它的指縫間緩慢滲出。

    「撤退吧！我命令全軍撤退！」

    一名稱職的將軍會讓自己的士兵死得其所，一個不稱職的蠢貨則會令他們死不瞑目，關鍵的區別就在於是為了勝利而必須付出的傷亡代價，抑或是毫無責任感地把士兵當成消耗品，死得再多也跟勝利無緣。

    莫多·黑水明確知曉承受著來自帝國上層的巨大壓力，倉促制訂的這份強攻計劃已經破產了，自然不會甘心接受失敗。大不了再勞駕自己的後.台大佬撐一次場子，類似這種把里子和面子一起丟光的愚蠢戰爭，它是真心不想再打了。然而，莫多·黑水作出這個決定還是遲了一些，羅正道已經搶先在棋盤上落下了一步絕殺之棋。

    悄然離開火線的羅正道在遠離戰場喧囂的荒僻海岸上迎接著自己的客人，面色蒼白的他微笑著一揮手，一群壯碩的水手把用羊皮袋裝好的金幣堆在了白色沙地上。

    「很好，合作者，你的委託已經完成了。」

    在羅正道的正對面，那頭老黑龍蹲在沙地上，它看似漫不經心地一划拉，堆成一座小山似的金幣消失不見了，作為驕傲的巨龍一族成員，老黑龍壓根不在乎地精和人類到底誰殺誰，反正是一幫低賤的短生種在瞎折騰，老黑龍只關心自己的實際收益有多少。羅正道提供的珍惜藥劑讓它感覺到自己有機會跨越自然壽命極限，即便是巨龍也不見得喜歡把自己轉化成龍巫妖之類的不死生物，每天呼呼睡去的樂趣在不死生物身上可是永遠也找不回來了。

    聞聲，羅正道呵呵一笑，態度誠懇地把一瓶藥劑遞了過去，隨後開口說道：

    「我要追加委託，二十萬金雀花金幣，再打一仗，怎麼樣？」

    當下船山諸島的膠著戰況，一路從高空飛來的老黑龍自然全瞧在眼裡了，一頭豬活到它的這把年紀也該學聰明了，黑龍立馬坐地起價說道：

    「不，得加一倍價錢！」

    最近羅正道的手頭比較寬裕，他猶豫了一下，說道：

    「那好，四十萬金幣，你替我把船山諸島附近的地精空軍掃乾淨，怎麼樣？」

    老黑龍計算著風險和收益，用碩大的眼睛盯著羅正道，說道：

    「好，我們成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