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通緝 第一百八十一章 地精與持久戰
在遭到攻擊的地精艦隊看來，敵軍炮台首發開火的落點就偏差不大，這是能嚇死人的精度啊！反過來說，對炮台上的海盜就沒什麼好誇獎的了，巨炮的射表都是預先經過試射標定下來的，這樣居然能打偏，不怕給人笑死嗎？
當即，右翼三號炮台的炮長臉色難看得跟剛死了親爹娘似的，他揮舞著劍身自帶刻度的炮兵短劍厲聲吼道：
「風偏糾正，左一，開炮！」
「轟——」
修正風偏的第二發石彈沒有讓海盜們再次失望，率領前鋒艦隊的那艘六級戰列艦被一枚從天而降的400磅石彈由前甲板直接穿入船體。在這一刻，地精戰艦的吃水線都被壓低了兩碼多，接下來是一陣嘁哩喀嚓的木材斷裂聲和汩汩水聲，旋即這條倒霉的船以目擊者們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往下沉，估計船底都被貫入的石彈開了個大洞，海水跟瘋了一樣湧進來。
「嘩啦！棄船哪！趕快棄船！」
地精士兵是新世界公認的優秀戰士，可惜的是它們不是一群優秀水手，不少地精士兵連游泳這種航海者的基本技能都是出發前的集訓中，臨時抱佛腳學來的。現在戰艦受損到了如此地步，它們根本不知該如何才能挽救它沉沒的命運，與其採取盲目行動，不如趕快棄船逃生。
在炮台火力沉重打擊只下，地精艦隊面臨的混亂狀況只是發端，隨著其他幾座炮台跟著一塊加入這場大合唱，威克礁港口外的藍綠色海面恰似開鍋的沸水，幾乎每間隔幾秒鐘就會有一艘地精戰艦被擊中下沉。
沒辦法，這種要塞巨炮級別的火力殺傷力太過兇殘，主要由是巡航艦等級以下的輕型艦艇組成的地精前鋒艦隊，哪能是這些巨型火炮的對手？
憂心如焚的哲提·白山透過望遠鏡看到了前鋒艦隊的醜態，它那滿是鬍鬚的面頰抽搐了兩下，下令說道：
「命令各分艦隊自由機動，主力艦準備抵近海岸炮擊，迅速壓制炮台火力。」
「是的，指揮官閣下。」
石頭跟木頭哪一個夠硬，估計小學以上年齡段的人就不會再有困惑了，因此在風帆戰艦時代派遣艦隊去生啃岸基炮台從不是什麼好主意。
在舊世界歷史中，那些被敵軍攻陷的築壘要塞港口，要麼是進攻方集中了三倍以上的優勢兵力和火力強攻得手，要麼是守軍後方出了狀況，遭到海陸夾擊而陷落，又或者是內部出了帶路黨什麼的。總之一句話，在雙方總體戰力相差不大的情況下，岸基炮台從沒有輸給過艦隊火力的先例，尤其是在風帆戰艦時代，如果誰認為石頭和夯土壘砌的堡壘要塞不如木製戰艦更結實，那恐怕除了屁股問題以外，就只剩下智商問題能支持上述邏輯的立論基礎了。
新世界存在著許多堪稱神奇的魔法力量，獲取它們絕非易事，越是高端的力量就越難得到，這規律本身就能夠防止高端力量被濫用。正如舊世界的彈道導彈部隊，奧術師們不是隨便應徵入伍的廉價炮灰，國家機器驅使他們上戰場所需付出的代價遠比組建一支軍隊來得恐怖。
高魔世界也不是一路向上攀升，時起時落是一種常態，相較於描繪在歷史書中的太古妖精和巨龍文明，其後的魔卡師與荒神行走於大地之上，那些魔法力量極盡輝煌的偉大時代，從改走鍊金術路線的地精第一帝國時代算起，新世界的魔法力量就隨著枯魔期的到來逐步衰落，可說是境況大不如前了，無法再用「半神滿街走，巫妖多如狗」這種高魔世界的狀況來描述。
步入到人類諸王朝的統治時期，比起前幾個世代的高端力量泛濫，處於衰落期的魔法力量僅作為戰術層面一錘定音的最終手段，威懾作用遠大於實戰價值。
類似那種可以憑藉一己之力施法摧毀一座城市，乃至於顛覆整個國家的超級強者和半神半人的存在，徹底淡出了人們的視野，他們或許還依然存在於新世界的某個未知角落，不過尋常人決計發現不了他們的活動蹤跡。
「轟——轟——轟——轟——嘩啦……」
餿主意在被冷峻的事實證明是個餿主意之前，至少表面上看起來都像是個好主意，這話哲提·白山或許沒聽過，不過它已經體會到了其中的苦澀滋味。隨著地精艦隊抵近港口，不僅是位於高地之上的炮台彈如雨下，安置在港口棱堡頂部的炮火也開始加入進來參與圍攻，熊地精指揮官這輩子都沒遭遇過比今天更猛烈的遠程火力打擊，每秒鐘落下的石彈都要超過它一隻手手指能計算的數量，爆豆似的槍聲則乾脆聽不出個數了，在這樣水深火熱的境地下，地精艦隊的傷亡情況如何，不問可知啊！
「……指揮官閣下，在可以看到的範圍里，我們已經沉沒了五十多條戰艦，受損戰艦超過一百條了。」
一名參謀手捂著被彈片劃傷的額頭，跑到哲提·白山跟前報喪，本就懊惱不已的熊地精指揮官情緒焦躁地吼道：
「那你說怎麼辦？難道要撤退嗎？」
聞聲，這位參謀聽到這話還能不知道自個撞上槍口了，這當口哲提·白山以動搖軍心的罪名宰了它，恐怕都不會有多少同情的聲音。地精參謀曉得狀況不妙，連忙補救說道：
「不是的，我們可以長期封鎖港口困死海盜。」
的確，這天底下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倘若針對威克礁的封鎖線建立起來，地精的戰艦和人員必須時常輪換，把部分戰艦調換到後方進行修整，沒有全堵在這不動彈的道理，哪怕定期得到補給也不行，長期漂泊在海上，疾病流行幾乎是不可避免的。
既然不得不以輪換更替的方式執行封鎖任務，那麼在一線直接參與封鎖的兵力就相對有限了，即使樂觀估算，哲提·白山得留下二百艘左右的戰艦參與封鎖港口。
設想未來可能出現的作戰場景，鐵甲艦黑金號和那條隨時可能完工下水的姊妹艦黃金號，這兩條鐵甲艦連同舊日的旗艦復仇者號，以及十艘「遠」字頭的戰列艦和近八十艘排水量更低的巡航艦、護衛艦共同組成的海盜艦隊一直躲在威克礁的港灣深處養精蓄銳，在地精艦隊戒備鬆懈的時候，窺見時機便一股腦地殺了出來。地精艦隊在數量上沒有絕對優勢，在戰艦質量上也沒有優勢，加之海盜艦隊是以有心算無心，非要吃大虧不可呀！
儘管打輸的時候比贏的次數多得多，熊地精指揮官的海戰經驗也積累了不少，它略一尋思立馬就看穿了這是個極其坑爹的餿主意，長期封鎖港口的方案無疑是看上去很美，實際可行性為零的紙上談兵。
問題是現在要找個藉口退卻，比待在這挨打來得要緊，哲提·白山鼓著面頰長出了一口氣，嘆息說道：
「我命令，撤退到外海修整，明天繼續進攻。」
地精第二帝國的高層已然下了決心要拔除威克礁這根毒刺，一線指揮官們做何感想都不重要，它們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呀！
硬著頭皮堅持了幾天時間，麾下的戰艦損傷數目已經到了令哲提·白山難以容忍的地步，正當它準備強行終止作戰行動之時，救命的援軍艦隊終於抵達了，圍困威克礁的地精戰艦數量再度超過了六百大關，比起早前那支浩浩蕩蕩的大軍還要來得規模龐大。然而，多並不一定就是好事，維持這場圍攻戰每天消耗的資源，足以讓一個小型國家宣布財政破產，即便是家大業大的地精第二帝國也有些吃力了。
為了支持這場圍攻戰，幾個地精技師提出了人工浮島計劃，在距離威克礁二十海里之外的海面使用大量海浮木、普通木材和土石構建起一座人工島嶼，用於輪換修整的地精戰艦靠泊。
當地精把這個安家落戶的戰略意圖暴露出來，羅正道就知道事情不妙了，這場戰事可說是升級到了持久戰階段，演變為他最不希望看到的拼消耗和拼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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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沉沒了二十八艘船，唉！」
熊地精指揮官掐著指頭算了算己方的損失，它看起來無精打采的，這段時間的反覆拉鋸戰是把哲提·白山熬壞了。
戰艦不是大白菜，海軍是個技術密集型軍種，比損失的戰艦更令熊地精指揮官心痛的是那些一去不返的地精水手，從前花了多少心血才把這些傢伙調教得有個模樣，一眨眼就成了炮灰，怎麼能不心痛如絞呢？處在長期失血狀態下，哲提·白山感覺艦隊正在緩慢走向死亡。前天，它連人工島上的後勤部隊，也就是那些伙夫和木匠都集合起來接受培訓，準備補充給一線部隊了，仗打到這個份上，熊地精指揮官真有些力不從心了。
正當哲提·白山陷入內心極度糾結之際，一名地精參謀小跑送來的情報頓時令它目瞪口呆，失聲驚叫說道：
「威爾·尼達姆出來了！難道他瘋了嗎？」
戰爭是世間的萬惡之源，它能把一切醜惡與痛苦帶來人世間，除了好事之外，戰爭能夠帶來任何東西。
一直掌握著戰場主動權，定期得到後方支援的地精艦隊尚且如此痛苦，被堵在家裡動彈不得的羅正道在這時候過得更為苦不堪言，他承受的壓力絲毫不比哲提·白山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