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元 第四百四十二章 老兵的驚喜

    來人不慌不忙,聶石則全然沒了他那副石頭臉,顯得比平日要激動的多,話也難得的多了起來:「你要吃喝,我一會便去武華酒樓買來更多的酒食,你先和我說說,如今青雲的修為如何,戰力如何,在那元磁惡淵之中可有受罪?」

    自然,來人正是滅獸營的總教習王羲,在傳訊請那朝鳳丹宗的宗主來滅獸營醫治謝青雲,又將謝青雲戰力全失的訊息傳給六大勢力的統領之後,王羲便帶著謝青雲給他的極陽花,乘坐飛舟,來了這寧水郡。

    和聶石在一起時,王羲卻比在滅獸營中更要隨意,何況此時是帶來大好消息,更是輕鬆之極,比起當初來告之聶石,謝青雲失蹤時卻是要暢快許多。

    於是這才有了方才故意藏身等聶石出現,又故意不緊不慢,曝出謝青雲歸來之事,一如當年在火頭軍時,王羲沒事就和聶石這石頭臉說笑時的模樣,有時候王羲覺著謝青雲那小子更像自己少年時,飛揚一些,跳脫一些。

    可這樣的小子卻讓聶石先一步尋到,做了聶石的弟子,儘管自己也收了謝青云為徒,可在那小子心中,這只是營中的老師,比教習們更近一些罷了,可聶石卻更似師父。

    自然,這些不過是偶爾想起的念頭,王羲自不會計較這些,眼下見聶石來問,又是故意搖頭晃腦道:「莫急,莫急,咱們邊吃邊談。」

    說著話,便隨手一揮,好似變戲法一般,變了滿桌的菜餚,跟著又是一揮,數罈子的老酒也一同取了出來。

    聶石當然知道王羲是從乾坤木中取出的這些酒食,不過他才不在意酒食是如何來的,聽著王羲有意不說,就想讓自己著急,這便索性沉下心來,反正謝青雲已經歸來,瞧這王羲的輕鬆模樣,戰力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或許還有更多的機緣也說不定。

    於是聶石便不再多問,只伸長了脖子,仔細嗅了嗅那王羲帶來的佳肴,各種誘人的香氣這便撲面而來。

    聶石好吃,這一聞到,自然是饞蟲大動,忍不住就拿了筷子,這便夾了其中一味菜,急忙塞入口中,咀嚼起來。

    隨後也不管王羲看得發愣,隨手拿起一罈子老酒,拍開封泥,又是仔細嗅了嗅,這等佳釀可遠勝過武華酒樓最好的酒了,聶石忍不住仰著脖子就大喝了數口。

    末了才砸吧砸吧嘴道:「好酒,好食,這等酒食,寧水小郡,可是想買也買不到的。」

    見聶石這般,王羲哈哈大笑,道:「這是滅獸營第一酒樓,聽花閣的美酒佳肴,你這裡又如何買得到。兩年前,青雲還未失蹤時,就讓柳輝喊過你來吃,你又不來。」

    「你那滅獸營可是機密,我又如何敢去。」聶石心境極好,邊吃邊喝,也跟著說笑起來,擠兌了王羲一句。

    「上了飛舟,一路上封了靈覺,又不是來不得。」王羲應了一句,也跟著拍開一罈子酒的封泥,大口喝了起來。

    王羲平日飲酒不多,遠不如聶石這般貪杯,且這等好酒早也喝過許多,全部用跟聶石搶來喝,只是想起當初在火頭軍,同袍兄弟坐在一起,吃肉喝酒時,歡鬧搶酒的模樣,也就忍不住這般做了,好似回到了曾經一般。

    「人都有好奇心,封了靈覺,忍不住又要去猜,這是走到哪兒了,這滅獸營到底在何方位。」老聶口中不停,尋著間隙言道:「偏生我聶石好奇心比常人還重,為了一口美酒佳肴,就要忍下好奇,我怕很難。」

    「行了,就你這廝多事。」王羲拿了自己帶來的筷子,夾起大塊的寒魚肉,放進口中,細細品嘗,咽下之後,才又說道:「既然你老聶不願意去,那我這做兄弟的,又怎忍心瞧見你肚腹之中的饞蟲,每日肆虐你那脆弱的心。」

    一邊說,王羲一邊笑道:「剛好,這回是來報喜的,我痛快,你也痛快,這便帶上好酒好肉,來給你解饞來了。」

    「少他娘的裝模作樣。」聶石已經開始喝第二壇酒了:「既然是給我解饞,就別跟我搶酒吃。」

    王羲搖頭道:「老聶此話就錯了,酒嘛,越搶便越香甜,你忘了當初了麼?」

    話音一落,就咕嘟嘟的也將手中的一壇酒喝了個精光,這便再開了一壇,道:「管夠你喝,我帶了三枚中乾坤木,兩枚都用來裝酒食了,還有冰盒捂著,那熟食也能保好幾日,今日吃飽喝足之後,剩下的都留給你來。」

    「真的麼?」聶石一聽,卻沒有放慢搶吃的速度,吧唧吧唧聲不絕於耳,口中的話也都說不清了。

    「自然是真,你就不能慢著點麼。」王羲笑罵道:「他娘的,當年在軍中,你就這般,好肉都給你搶了吃了。」

    「你不服氣麼?」聶石繼續吃喝,總算稍稍慢了一點,能說清楚話了:「娘的,我那是見你搶不過,總不能好酒好肉都讓那衛陽搶了去吧,到時候咱倆誰都沒的吃,不如我吃了更好。」

    話說到此,聶石忽然怔了怔,便猛然住口,只顧著仰著脖子灌酒,一連兩罈子酒下去,聶石的黑臉片刻間就透出了紅色,整個人看起來,黑紅黑紅,王羲卻瞧見他的眼中,似有晶瑩。

    「你娘的再哭麼,兵王也會哭?」王羲知道聶石傷心,若是直勸,定不會有什麼效用,不如擠兌他兩句來得更好。

    「老子被風吹著眼了,莫說你的神元,靈元都沒有一丁點,可抗不得這等烈風。」聶石睜眼說瞎話,硬是仰著脖子,讓那晶瑩回到眼中,漸漸消失,才又正過腦袋,道:「這酒食,衛陽兄弟,卻是再也吃不到了。」

    「他吃不到,咱們就替他吃,當初好酒好肉都讓他搶了,現在咱們兩人吃三份的。荒獸也是一般,咱們兩人,獵三人份的,總要算上衛陽兄弟。」王羲一口老酒灌下,放聲說道:「你老聶有手有腳,還能打出三重勁力,想來也不會整日呆在這裡,殺幾頭荒獸,也沒甚麼打緊。」

    「屁話,這事要你來囉唣。」聶石忽而咧嘴,像是再笑,又像是再哭,不過無論是笑還是哭,都沒有發出半點聲音,跟著又夾菜,不停的吃,拿起酒不停的喝。

    王羲也沒有再多話,好像和聶石比賽一般,也是不停的吃,不停的喝。那衛陽是他和聶石在火頭軍中最好的兄弟,三人時常一齊獵獸,配合的極為默契,也經歷過無數次的生死。

    只不過個胖子,每次吃酒吃肉,都會搶了一大半去,剩下的則王羲和聶石分,為此聶石和王羲沒少罵過這個死胖子,可胖子卻依然如故,自然,三人可不會為這點事生什麼嫌隙,只是他們相交,用不著客氣禮敬,相互指罵,自是常有之事。

    衛陽死在一頭獸將的手上,雜血獸將,一化修為,衛陽是為了護著聶石和王羲而死的,三人被這頭獸將逼到了絕境,王羲和聶石已經重傷動彈不得。

    衛陽也就丟下一句:「這麼大頭荒獸,你們莫要跟老子搶肉吃,你們搶也搶不過。」

    衛陽拖住了獸將,直到總教習趕來,將獸將擊殺,可衛陽也已經一命嗚呼了。所以說起衛陽,老聶和王羲都會愧疚,都會敬重,都會想念,都會忍不住想要回到從前,三兄弟一齊獵獸的日子。

    兩人就這般沉默吃喝,氣氛異常沉悶,最後還是王羲嘩啦摔碎了一個喝光的空罈子道:「悶頭喝個什麼勁,你不是想知道青雲如今的戰力麼,你他娘的怎麼不開口問了?」

    「我知道你這廝故意不說,我便故意不問,你以為還是當年麼,老子元輪破損之後,跟著當今右丞相鍾書歷可學了不少修身養性之法,這等把戲對我不起作用了。」聶石飲酒說話,最後咧嘴笑了,顯是已經走出了方才回憶的痛苦。

    王羲聽後,則笑罵道:「你這也叫修身養性麼,滿口老子老子的,你是誰老子。」

    「老子怎麼了,是老子兒子的老子,雖然老子沒有兒子,你當年在火頭軍也不是老子個不停,娘的當了總教習就牛大發了,說話文縐縐了麼?」聶石一邊大口吃肉,一邊和王羲鬥嘴。

    「少來,你愛說老子,我不管你,你也莫要來管我。」王羲應道:「反正你也不想知道青雲的境況,我來也就是告訴你一聲,他活著便行了,其餘的說不說也沒有什麼關係。」

    「你這廝故意的麼,要說邊說,囉唣個半天!」聶石終於忍不住了,張口就罵:「真他娘的婆媽。」

    王羲等的就是聶石發急,一如當年,於是笑道:「你這廝終於急了,你急了,我自然會說,這才是原本的那個老聶。」

    不等聶石再言,王羲就道:「聽好了啊,青雲現下的修為說出來,你莫要嚇掉了下巴。」

    「至多不過剛入二變修為,三重勁力……便是他修到了四重勁力,也不過二變中成罷了。」聶石應道:「這等修為自然可喜,卻沒有什麼好驚訝的。」

    「咦?」王羲一臉愕然:「你猜到了啊。」

    「真是這般?」聶石卻沒想到自己猜得如此之准,面上卻是露出了些許失落,若是一切如常,在他看來,三年下來,謝青雲應當達到這等修為、戰力,可在他心中,那小子向來會出人意料,且又獨自在元磁惡淵呆了足足兩年,當會遇見不少機緣,卻還是這般修為,卻是讓聶石不禁失落。

    「嗯,的確是二變修為。」王羲點了點頭,面色嚴肅:「不過不是二變初成,是二變中成,四十石的勁力,四重之後就是一百六十石,直接達到三變頂尖,比你老聶當初元輪未碎時,不遑多讓。」

    說過此話,王羲心中暗笑不停,果然見到聶石和他猜的那般,一張嘴咧開老大,像是在笑,又像是驚訝得合不攏了。

    「早說你莫要驚掉下巴,現在怎麼算。」王羲促黠的看著聶石,擠兌道。

    「少來,我只是小小吃了一驚,又不是震驚,更莫要說掉下巴了。」聶石黑著臉一點也不想承認,可是他那嘴角仍舊忍不住露出的一絲笑意,卻出賣了他故作淡然的表情。

    「還有一些消息,不知你想不想聽,涉及到青雲的,不過卻也涉及到我滅獸營的大隱秘,能知曉的之後滅獸營中人和各大勢力的統領。」王羲認真道。

    「娘的,又這般婆媽,既然你這般問了,便是可以說給我聽。」聶石早知這王羲又想故意逗他著急,這便張口揭破道:「少跟老子玩這一套,都說了,現在又不是當年。」

    王羲猜到聶石會這般,他這麼說可不是只為逗聶石著急,卻是故意拖延一下,好說出來,看聶石如何驚的再次合不攏嘴。


    至於雷同判出的消息,滅獸營中從上到下都知道了,儘管大多數人知道的不那麼全面,也遲早要被傳遞出來,面對聶石,王羲只需要說出和謝青雲相關的部分就好,至於信任,他以為若是聶石都信不過,這世上便沒有信得過的人了。

    「雷同大教習判出滅獸營,帶了七名獸武者,鬼醫的大弟子婆羅,以及五名滅獸營同樣叛出教習,借來了獸王的靈寶,救下了關押在滅獸營獄城的一化獸將覽古。」王羲不徐不疾的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覽古?那……那不是東州獸王的兒子?」聶石聽後,自是一臉的驚愕:「怎麼他被你們捉住了麼?」

    「也是,若是被關押在滅獸營,便是獸王也無法強行闖來,那獸王無法隱藏氣機,無法改變身形,一進入人族地界,青雲天宗便能發覺。」

    聶石一邊說,一邊想著,說道最後,面上驚容也越來越少:「你能這般好好的再此和我說話,便就是沒事咯?」

    跟著不等王羲接話,聶石又道:「這等大事,和青雲有關麼?也是,那小子便是戰力不夠,也有足夠的機敏,臨機決斷,怕是在此事上立下了大功勞吧,不過最後要收拾那獸將的,還得你王羲親自出馬,若我猜測不錯,多半是青雲那小子想到了什麼法子,拖住了覽古。」

    王羲微微一笑,道:「你倒是對他信心十足。」跟著點頭道:「沒錯,他確是立下了大功勞,不過整個過程和我無關,只是動用了留在城中的武者罷了。」

    說著話,王羲把謝青雲如何被雷同逼入元磁惡淵,回來之後,又如何悄然探聽到雷同的大計謀,又如何先救下幾名強者,隨同他一齊制止雷同等人的過程詳細的說了一番。

    說到最後,便道:「那獸將覽古也是死在我營中一員驍將和青雲合力之手,你莫要問我青雲如何又這等戰力,擊殺一化獸將的。」

    聶石瞪大了眼睛道:「娘的,不問你問誰,我若能去問青雲,也用不著在這裡陪著你飲酒吃肉。」

    聶石這般說話,王羲自不會在意,反而更覺回到當年的親切,當下就道:「其一,那覽古剛從獄中出來,並未全然復原。其二,也就是你莫要問我的因由了,那小子會一門武技《抱山》其中一式,名為推山,你老聶可比我清楚萬倍,我這幾年見過你幾回,問過你幾回,你也從不想說,我便自然不用去知道,這武技的名稱我也從未對人提起,自為你守住這等機密。」

    「什麼?推山?」這一次,聶石的下巴真得就差一點便要掉下來了,他早知鍾景兄弟的《抱山》極為厲害,卻想不到又這般厲害,鍾景當年《抱山》三招,他可是都見過的,鍾景也在他面前,全力施展過了,以鍾景三變頂尖修為,能夠出其不意擊殺准武聖就了不得了,面對一化武聖,若是剛步入一化的,若是能夠擊中對方,能暫時讓對方痛苦一會兒,拖延一些時間,想要殺掉武聖簡直不可能。

    謝青雲如今竟然以二變中成的修為,就擊殺同武聖一般修為的獸將,雖說是與人合力,卻也了不得,聶石只震驚了一會,便忙又出口問道:「那驍將什麼修為,青雲是不是依靠四重勁力打出的推山?」

    「那驍將三變修為,似是也能跨境擊殺准武聖,但是對於武聖,卻無能為力,且我聽青雲簡略的說過,殺了覽古的,主要是依靠他的推山,好似那抱山絕學和多重勁力無法相融,用和不用沒什麼區別,至於其中詳情,待青雲回來,你問他便知。」王羲認真應道。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聶石連連搖頭,心下也忽然明白,那鍾景兄弟當年說過《抱山》極有可能是武仙級的武技,說不得是青雲這小子在那元磁惡淵之中得到了什麼傳承機緣,勘破了推山這一式的真髓,才有這等威力。

    「推山原本無這等威力。」聶石想了一會,便又說道:「我也不知這是為何,當初不與你說,是因為這《抱山》武技的來歷不便透露,如今也是一般,仍舊不便透露,我只能說,我也沒有想到這武技會這般厲害。」

    頓了頓又道:「多半是這小子在元磁惡淵之中經歷過什麼,才有這等頓悟,再有你說他能夠助人療傷,化解那些可怕的屍蠱之毒,手法極為特別,想來也當是元磁惡淵中所學。」

    王羲點頭道:「怕是他在其中遇見了某位前輩或是前輩的傳承,這其中隱情,青雲說過不便相告,我所知道的也只比他對外言說的多了那麼一些,也就不和你多說了,早晚你要再見到青雲,他會不會和盤托出都與你說,那便瞧你自己咯。」

    「咦」聶石聽了王羲的語氣,這便咧嘴一笑:「怎麼,總教習也會嫉妒麼?」

    「哈哈……」王羲知道聶石說的是什麼,當下也就坦然承認道:「是有些嫉妒,青雲小子在元磁惡淵的經歷我雖然想知道全部,但他若不說,我自不會強迫,也不會時時糾結在意。我這嫉妒不是在這元磁惡淵之內特殊經歷的本身,而是在於你這老傢伙就有這般好運,收了這樣一個親傳弟子,換誰來,也都會嫉妒。」

    聶石聽後,洋洋得意,大口喝下手中壇中剩下的酒,跟著又拿起一壇來,道:「這便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若元輪不破,又如何來這三藝經院,又如何認得謝青雲,即便認識了他,又如何教授他不用元輪,也能打架的本事,我老聶這一身本事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王羲點頭道:「確實如此,不只是後繼有人,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那潛行術,如今在這小子身上,已經習練的出神入化了,全賴與……」

    說到此,王羲改口問道:「你可曾發覺這小子的靈覺和常人有些不大一樣,似乎在靈覺上有些特別的天賦,這一點我從未怎麼問過他,只是有些察覺罷了,可能只有姜統領來了,才能明白他的靈覺是怎麼一回事。怕是正因為這等靈覺,那潛行術才會習練的讓我覺著,甚至超越了你當初的巔峰。」

    「嘿嘿。」聶石不知道今天第幾回笑了,好似這若干年的笑都集中在了這一個時辰之內:「這點我早就知道,當初這小子連武徒都不是的時候,便有了靈覺,這便是他的天賦之處,或許當時就已經預示了他的元輪早晚也要異變成生輪的吧。」

    這一下輪到王羲震驚了,嘴巴張開,剛要喝的酒也停在了手上:「什麼?武徒不到就有靈覺?」

    聶石得意點頭,仿佛是自己一般:「正是如此,這小子的天賦怕將來還有許多,你我此刻都猜不到的,這樣的天才,姜統領定會收入火頭軍中,只是不知這小子是否願意,莫要看他平日嘻嘻哈哈,認定的事情,卻輕易難變。」

    王羲驚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聽聶石這般說,便道:「這點你就莫要擔心了,當初我見他如此厲害,便想著舉薦給姜統領,又怕這小子自己不願意去,可我身為滅獸營大教習,律則所限,不能直接邀請天才弟子去任何一家大勢力,卻不想這小子從第一年起心中想的就是火頭軍了,如今在元磁惡淵經歷了生死,出來之後,仍舊想的是火頭軍,這點怕不是你老聶給他帶來的吧。」

    聶石聽後,微微一愣,隨即又是一咧嘴,道:「是麼,這倒是不錯,當年沒白教這兔崽子。」

    王羲的這番話,卻是讓聶石心中的暖意不斷生出,得意也是不斷生出,想起當年偶有醉酒時,在謝青雲面前大叫大嚷,說起軍中之事,怕也就是那時候在謝青雲的年幼的心中打下了烙印,如今才堅定著要去火頭軍。

    對於火頭軍,無論是聶石還是王羲,都極有感情,也極為敬重,見到謝青雲這般天賦少年,雖然兩人如今都不在火頭軍中了,卻依然希望這小子能夠同樣進入火頭軍里。

    時間過得極快,兩人喝了幾個時辰,從夜裡喝到天空的魚肚白微微泛起,王羲見天色將亮,準備起身告辭,不過還未開口,聶石就先一步下了「逐客令」。

    說是逐客令,卻是大實話,莫要說他和聶石之間生死兄弟,便是在軍中和任何一位袍澤說話,也都是這般直截了當,沒有人會計較和在意什麼。

    「時間不早,再不走,大白天的你潛行術不行,也走不掉,除非你願意在斷音室陪著咱,再聊一天一夜,不過瞧來你也不會有這等時間。」聶石說著話,伸手道:「拿來吧。」

    王羲微微疑惑:「什麼?」跟著馬上明白過來,道:「這便給你。」

    聶石既然知道了元磁惡淵,知道了謝青雲從中回來,又見到自己如此輕鬆興奮,自然能夠猜到多半是極陽花也有了著落,因此王羲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

    話音才落,王羲的手中便多出了一方木盒,交給了聶石,道:「那小子在元磁惡淵取來的,說是尋時千辛萬苦,尋到後發現那處生長之地,遍地都是,好似不要錢一般,這小子摘了數十朵,分送了幾位大教習和我,自己也留了些,剩下的就都拿了來,救他娘親。

    聶石點頭,鄭重結果木盒,道:「這施救的法子,要依在鳳寧觀的秦寧師妹的身上,我這兩年也問過幾回,只要一株極陽花,就能驅除青雲母親身上的寒毒,如今有這許多,倒是更沒什麼顧忌。」

    「秦寧師妹麼?」王羲哈哈一笑,也不多說,他記得當初還在火頭軍時,聶石外出獵獸時,救過出來採藥深入荒獸領地的秦寧,從此兩情相悅,可這聶石是石頭脾氣,從不肯怎麼承認,當初和衛陽說起秦寧,聶石就黑起一張臉來。

    如今又一次聽聞秦寧,王羲心中自為聶石感到高興,不過此時天色將亮,他也沒時間去擠兌聶石了,省得這廝又黑臉不認人,於是也只是一笑,當下拱手告辭。

    「滾吧,滾吧!」聶石不耐煩的揮手,王羲又是一樂,知道這傢伙見自己這般笑,又是心中不好意思了,當下沒再多話,一個縱躍出了書院,這便遠遠去了。

    …………

    揚京,朝鳳觀,朝鳳丹宗的宗主陳藥師,手中拿著一枚玉玦,靈覺探入其中,細細閱讀其內文字。

    這是他第三遍看了,這玉玦是由滅獸營的鷂隼送來,書寫信件之人,是那滅獸營的總教習王羲,其中內容,便是請他治療一位天才少年乘舟。

    陳藥師和王羲也算是交情匪淺,否則的話,想要請他醫治,便是當今皇上陸武,也未必請得動,更何況一封書信就想要叫他來。

    陳藥師反覆看信中文字,不為其他,只為看這王羲詳盡描述的那天才弟子乘舟的病症,從生死歷練之地歸來之後不到幾日,便戰力全失,靈元被封印在了龍脊之中,怎麼也無法調用。

    其中細節,王羲儘量都寫得一清二楚,好讓這位武國第一丹藥武者,能夠有一個最直觀的第一判斷。

    「稟報宗主,風長老來見。」便在此時,外間有人高聲說了一句,自是陳藥師的親信隨從。

    「噢,快快請進。」陳藥師出聲言道,風長老是朝鳳丹宗十長老之一,此時天色剛亮,他便來尋自己,定是有什麼急事。

    「宗主,這有一封滅獸營的信,是肖遙那小子托人傳來的。」風長老人如其名,風風火火。

    「噢?肖遙?」陳藥師點點頭,從風長老手中接過羊皮書信,打了開來,細細閱讀。

    這看過之後,陳藥師面上微微露出笑容,風長老自然不明所以,忙出言問道:「宗主是何打算,要不要去救這乘舟,聽肖遙說這乘舟在荒獸領地呆了兩年,竟然又活著出來,一身本事,著實了得,只可惜戰力忽然消失……」

    肖遙傳回的信息,自然不能提那生死歷練之地,這朝鳳丹宗知道生死歷練之地的只有宗主陳藥師一人,見信中這般說,自也不會怪責肖遙,這是滅獸營的機密。

    「自然要救。」陳藥師晃了晃手中的玉玦,打斷了風長老的話道:「這乘舟天賦極佳,這等怪症也是我平生從未見過的,無論是肖遙所求,還是總教習王羲那傢伙所請,又或是對這病症本身的興趣,我都要親自去那滅獸營一回。」

    風長老本就是最為看重肖遙之人,當初也是說好了,肖遙學成之後,來這朝鳳丹宗,就要先跟著他學上一段日子,再由宗主親自教授,雖然名義之上,宗主是肖遙的師父,可風長老覺著自己才是第一個傳授肖遙醫道的高人,心中自是極為得意。

    在這丹藥宗門之中,搶徒弟是常有的事情,比那武者、匠師更要常見的多,只因為丹藥天賦之人,在這天下是少之又少,大部分學丹的武者,本身並沒有天賦,只是跟著學了罷了,似肖遙這般在丹藥上有天賦的少年,自然是得到所有丹藥大師的親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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