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遙遠的那座城裡,有我牽掛的一切,當年我帶著傷痛離開,總有一天我會帶著勝利回歸!遙遠的邊塞城樓上,我在這裡望著你們,沒有很遠,我仿佛可以想像得出你們現在的樣子,在我腦海里清晰。在這寒風裡,你們可聽見大雁的呼喚:曰歸,曰歸——
——世遺
殿內一片靜謐,眾人無不悠閒地享受著這一刻的靜謐。
辜合看著杯中飄蕩來去的菊花,斂下某種情緒,抬起頭笑對著雲君拂道:「從我來這兒以後便沒有出過府門,這段時日天氣一直都也不甚好,今日看天氣不錯,問問雲大哥,我想出去轉轉,不知可否?」
雲君拂輕淺的喝了口茶,看著辜合的眼神里透露的是滿滿的渴望,將心底涌動的一絲不安皆化作如沐春風的微笑,「當然可以,近日邊關的戰事暫時穩定住了,正好今日我也沒什麼要緊的公務,就陪你一起去吧!」
安捷卻在一旁暗自嘟囔,「是啊,今天沒事兒,如果皇上召見都不算事兒的話。」一旁的雙錦暗自捂嘴笑了笑,到衣架上取下辜合的披風。
雲君拂站起身順手接過雙錦手中的披風,萃吟上前道:「殿下,奴婢來吧。」雲君拂阻住她的手,「不用。」萃吟的心思或許這裡的人都心知肚明,可是,最顧忌她的內心感受的應該還屬辜合,「雲大哥,還是我自己來吧。」「好了,我來吧。」說著便把披風披在了辜合的肩上,萃吟的表情受傷,辜合神情尷尬。「可以了,我們走吧。」雲君拂率先走出正殿,到安捷的身邊時,腳正好不好落在他的腳上,安捷「喔」一聲,辜合跟隨著雲君拂的腳步過來,看到安捷一臉糾結扭曲的表情,莫名其妙。林端道:「姑娘別理他,自作自受!」說完,忍不住笑了。
辜合看著前面走著的雲君拂,或許在他們幾個來看,陪她出去逛街是一種寵愛,可是,在她看來,不過是一種懷疑罷了。
朝岱的京都很是繁華,再加上冬日嚴寒,難見如此好天氣,所以今日的集市上很是熱鬧,各種小攤販星羅棋布,物品也是琳琅滿目,還有許多雜耍,酒樓商鋪都是賓客盈門,一派榮華似錦之象。
一行六人皆是氣質不俗,尤其是走在最前邊的一對男女,郎君翩翩如玉,佳人傾城絕色,不覺讓人仰望,赫然已經成為暖冬京都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不急不緩地行走在京都的大道上,雲君拂和辜合各自心中思緒紛繁、三千塵思亂結,理不出個頭緒,以至於錯過不少風景,忽然辜合被眼前晃過的幾盆別樣的花色吸引。
一個小小的攤位面前,佝僂著身軀的老漢小心翼翼地擺弄著幾盆菊花,辜合像是被什麼牽引著一般一直走到老漢的攤位前,伸手描摹著那株小菊花白嫩的花瓣兒,似是自言自語一般:「冬日裡的菊花很是特別啊。」這大冬日的有這麼個漂亮的小姑娘青睞他的菊花,老漢顯得很高興,雖說這朵白菊開得也還算可愛,可是在這色彩斑斕的花卉中便算不得什麼了,而且,冬日色彩暗淡,家裡擺放也不會用如此簡單的花色,是以多日無人問津,「小姑娘真是好眼光啊!這白菊花是這幾日剛從北方過來的呢。據說是北方一位很愛好菊花的隱士所培育,他那兒品種多不勝數,只是要說珍品還是這白菊啊!雖說現在還開的不算漂亮,可是,過段時間再長開來些——」
老漢還在喋喋不休的介紹白菊以及它的神秘培育者,就被辜合一句「我要了」所打斷,老漢連忙喜滋滋的把花盆收拾了一番,又介紹了一番培育的方法,而辜合從始至終都很沉默,捧著花盆的手冰涼。起身,回頭,驀然對上雲君拂略帶探究的眼神,悠然一笑,空如遠山,虛無縹緲,頭微微抬起,天邊的雲彩好像很白!這一笑,讓雲君拂感覺好像有些東西已經在他不曾注意的時候改變,而他此時,心裡忽的一空,什麼也抓不住。
煙雨樓的深夜靜的讓人心慌,辜合沒有讓人守夜,二樓的房間裡只有一盞燈燭閃閃爍爍,辜合就那麼靜靜地坐在桌邊盯著那盆白菊,仿佛看到了過去的那五年歲月,還有那些歲月里存在過人。
「姑娘不必多禮,在這裡住的這段日子可還適應?」
「姑娘,何以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
「為什麼一定會變成這樣?你為什麼會這樣?」
「這裡是本王的懷王府,一草一木都屬於本王,本王要去哪兒,什麼時候去,輪不到你置喙。」
「當然。不過我們不會這麼快就讓你回去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當你回去的時候,你是你,卻也不是你!」
「以白菊為介,有什麼事我會找你的。」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現,手指觸上花瓣,指甲純白的花瓣上留下了難看的印跡,拆下束髮的髮簪,小心翼翼地挖著小花盆周圍的泥土,忽然髮簪遇到了阻力,辜合輕輕地挖出了深埋在底的紙條,其上只有三個字:「防布圖。」
玉指纖纖將紙條放在燭火上,瞬間灰燼。
北陸
「阿若拉,你看我的菊花多漂亮啊!在冬天還開的這麼好。」世遺微笑著說。
「是啊。你為北陸奔波勞累,每日事務繁忙,卻還是用更多的時間親自照顧它們,當然開的好啊!」阿若拉亦是微笑著說,只不過這微笑里摻雜些些許難言苦澀。
「我把所有的心情都寄予在了這裡。在他們身上我傾注所有的心血。還記得那晚在塞納河邊嗎?」世遺蹲下身子輕輕地撫摸著花瓣兒,聲音裡帶著幾縷惆悵,少有的真實感。
「當然記得。」認識你以後,阿若拉記得你的每一點一滴,可是她沒有說。
從那個姑娘的到來開始,她就感覺到他的變化。經過金叔一年多的努力,終於修復了他受傷的臉,恰好那晚金叔有事兒,她幫他去掉紗布之後,他看著鏡中的自己,默默念了句:「回來了,我回來了。」還不待她回過神,就見世遺飛奔出去,她跟著跑出去,只見他興沖沖的進了那位姑娘的融雪園,她只覺得漫天飛舞的都是心破碎的冰冷,她陪伴他三年多,卻及不上她的淺淡疏離,愛情,真是一個不公平的遊戲。她在那飄舞的雪花中望天,和她的心一樣灰濛濛的一片,收回視線,卻看見世遺失魂落魄的從融雪園出來,仿佛已經失了靈魂,只是一直往前走。阿若拉緊緊地跟著世遺,直到他跌倒在已結冰的塞納河上,她才跑到他身邊,看著他的樣子,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他,只覺得心裡所有的痛一起襲來,讓她無法呼吸。
很久很久以後,他說:「阿若拉,我愛的那個女孩兒,命運安排她來到我身邊了呢!」
他說:「阿若拉,我以為我恢復了樣貌,就可以有勇氣去見她,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幸福。」
他說:「阿若拉,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紅妝披掛、秀麗柔美、明艷動人,神情卻是一片淒楚,看到你絕望的眼神,我害怕有一天我心愛的女孩兒也會那麼絕望。」
他說:「阿若拉,她忘了她說過要等著我的,她忘了她的承諾,背叛後的選擇卻也註定沒有未來,你說,是不是報應?」
那個時候她才知道,她的失敗早就註定,世遺只為一個人動心,她的心不在了,他的心也便消亡了。
「當年我躺在冰冷的塞納河上時,真的想若是就這樣了結了自己,是不是就一了百了了,這個念頭出現了無數次,可是,每次到最後,就會有一個聲音告訴我:我不甘心。」阿若拉能感覺得到他的痛苦,其實,她很早就知道他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一個漢人,若不是遇到無法承受之痛,是不會背棄自己的宗族,不遠千里來到異族。阿若拉的手緊緊地握住世遺,想傳遞給他力量,世遺抬起頭看著阿若拉的眼睛,笑了,「我沒事兒,今天傳來戰報,我們已經攻下寒戎關了,金叔沒有看錯人,她果然是個好棋子,會助我成就大業。我會證明自己的,這是我活著的唯一意義了,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們把欠我的都還給我。」
她是個好棋子嗎?可是,你的眼眶為什麼紅了呢?你眼眶裡盈滿的淚水又是為了誰?世遺哥哥,怎樣才能溫暖了你的心呢?那個人就真的就無法替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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