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黑暗紀 1616 無知者無畏

    高峰的核心能力就是精粹，不但能精粹材料，也能精粹植物，甚至可以精粹血液中的生命精華，而極度精粹也意味著泯滅，將物質中的絕大多數雜質泯滅，從而組成了核心戰術，相比從能量晶石中取得能量，奪取活生生的生命能量也許更適合高峰，讓他能夠無視瓶頸，跨越式的提升，可這樣會帶來強大的後遺症，一不小心就會失去自我，也許混沌神王就是這樣迷失的。

    無論是偶然還是必然，高峰總能得到比其他熱嗎更好的機遇，不缺發能量，連晉升碎星伽羅的路途，都了解的清清楚楚，櫻羽王用生命為高峰勾勒出崩雲後捷徑，只需按圖索驥，高峰就能達到伽羅夢想中的極致，成為煙花般短暫而又燦爛的進化奇蹟。

    可不管是吸取能量，還是自身積累，最終的命運都是碎星，一旦突破碎星伽羅，意味生命將結束，也許比櫻羽王稍微強一些，能夠多活幾個乃至十幾個小時，還是會被天地同質化，再無存在的痕跡。

    高峰不確定自己晉升碎星伽羅，是否就能戰勝混沌神王，若不能，豈不是白費功夫？此外，高峰還有更深的顧慮，對死亡的恐懼。

    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對死亡恐懼，這是生物的天性，軍人出身的高峰本該將生死置之度外，學會在戰鬥中保持最冷靜的理智，用全部精力尋找絕境中的一線生機，事實上，高峰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可自從嘗到身為人父的滋味後，不知不覺中失去了曾經的淡然，變得患得患失，因為他不希望孩子失去父親的陪伴，想要孩子長大的那一天。

    高峰的性格變化不是驟然發生的，而是許多事情堆積在一起，發酵後形成的複雜情緒，對混沌神王強大到不可戰勝的絕望，櫻羽王晉升為碎星伽羅後的徒勞無功，還有華夏幾千萬人，荒野百萬人的生死憂慮，以及對孩子的愧疚與失落，種種匯集在一起的爆發。

    「崩雲第一人，櫻羽王在我面前晉升為碎星伽羅，擁有超乎想像的強大，可他依然失敗了，連混沌神王的真身都沒有見過，混沌神王太強大，強大到無法理解的程度，也許你們不懼生死，願意戰鬥到底，可是，看不到勝利的戰鬥有必要麼？」

    高峰用飄渺的聲音說出對混沌神王的絕望，話語中帶著強烈的情緒感染，無聲無息中，在會議室里營造出絕望的氛圍，在這種讓人瘋狂的絕望氛圍中，任何裂山以下的人一旦誤入，要不了就會受不了情緒的崩潰而自殺或者瘋狂。

    楓葉小山不受影響，他曾經經歷過這種絕望，甚至比這更加絕望，那是對自身的完全否定，離自殺只差一線，絕望的氣息不等接觸到他，就會自動的繞開，讓他成為會議室里的一盞生命之燈，散發著生機勃勃的氣息。

    「我不知混沌神王有多強，但我知道，以你此刻心態去迎戰混沌神王，沒有任何意義，你與他交戰前就輸了，輸的乾乾淨淨，連還手的可能性都不大，因為你一廂情願的認定，自己會輸……。」

    楓葉小山像個能夠預知未來的智者，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回復高峰，淡然的眼神突然點亮兩顆金色的火星，如恆星般明亮，看到楓葉小山灼亮的眼神，高峰心中一驚，幾秒鐘之後，重重點頭說道：

    「你說的沒錯，沒士氣的軍人是無法打勝仗的，我一直在逃避，逃避失敗，逃避對死亡的恐懼，對荒野百萬民眾的責任，我沒有辦法戰勝混沌神王，也沒有辦法救他們……。」

    認清了自己內心怯懦，並坦然承認，需要很大勇氣，至少對高峰來說尤為如此，他已是人類的巔峰強者，主導百萬人生死的一方雄主，很多東西，他沒辦法對別人說，因為可能導致其他人的動搖與恐懼，更多的壓力必須一力承擔，他不承擔，就沒有人能夠承擔。

    「混沌神王的強大是一方面，我想，另一個方面，是你對他太了解，若是一知半解，你會害怕他麼？」

    楓葉小山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與觀念，也沒有就高峰的怯懦做出開導與勸告，站在第三者的位置上，以旁觀者的角色，幫助高峰尋找忽略的某些東西。

    高峰頓時沉思起來，是啊，若他沒有與混沌神王的分身交手？若是沒有看到櫻羽王晉升碎星伽羅後，燃燒生命的最後一擊？若是不知道混沌神王那強大到讓人絕望的數十個分身，他會像現在這般惶恐不安麼？

    因為無知，所以無畏，這麼多年走下來，何嘗不是因為無知，所以無畏，正因為無畏，始終不曾失去信心，擁有戰勝一切的自信，最終創造出一個個偶然，也是必然的奇蹟，並非真的強大到無畏無懼，而是沒有因為敬畏而失去勇氣。

    「你說的不錯，若不是對混沌神王一知半解，我不會這麼恐懼，至少在時間上，我們沒有內地那麼著急，就算到了絕境，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坐立難安……。」

    高峰吐出長長的濁氣，心中壓迫的大山突然被搬走，他知道一直在擔心著什麼，為一場還沒有開始的戰鬥，為自己臆想中的恐怖對手，還有無法戰勝的絕望而憂慮。

    這些東西糾纏在一起，形成厚重的黑紗，擋住了雙眼，在絕望的循環中反覆掙扎，越陷越深，若沒有楓葉小山用自身經歷，點出高峰所遇到的困境，說不定永遠無法走出陰暗，直到他像個頭腦發狂的狂信徒，無畏而愚蠢的向混沌神王發起自殺性進攻。

    「其實我一直想要對你說謝謝，謝謝你收復了荒野，挽回了我們自私的放棄，重新找回活下去的信念，荒野不是別的地方，是我們的家，為守護家園，我願意放棄一切，包括生命，哪怕戰死，也比在流亡中懊悔強……。」

    楓葉小山說出這番話，再次向高峰表明了決心，他曾經放棄過，所以不願意再嘗試流亡的滋味兒，何況沒了家園，活著也沒有意思，就算高峰能找到一處安全的庇護所，那裡也不是他的家園。

    「那下一步該怎麼辦？我找到了一塊高原，那裡有溫順的動物，肥沃的土壤，還有安全的環境，是不是要挑選一些人送過去？」

    這是高峰最糾結的問題，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自己天使般純潔而可愛的女兒留在荒野，不管他是輸是贏，都希望女兒能在安全的環境中，無憂無慮的成長。

    楓葉小山站起身，向高峰點頭道：

    「一塊肥沃的土地，足以成為開拓的理由，荒野並不需要擔心自己的土地太多……。」

    說完，楓葉小山走了出去，留下高峰一個人沉思，思緒一直到下午的會議再次展開而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