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看著師父的背影,聽著師父說的這些話,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經玩過的一款遊戲。
遊戲也叫魔塔。
當搜集到了所有裝備,打敗了很多怪物,拿到了不少鑰匙之後去挑戰大魔王,最終卻輸給了大魔王。
於是重新開始,最終發現……救世主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師父以為自己輸了,以為那個新出現的扭曲區域裡,他做錯了選擇。
但現在來看,師父的選擇是對的。
不知道那片區域裡,師父經歷的是怎樣的場景。不過唐景直覺上猜測,也許和自己不同,自己是經歷了看似正確的選擇,最終卻失敗了。
師父也許恰好反過來,經歷了看似錯誤的選擇,但卻成功了。
但他也從來沒有見過師父的情緒如此低落,這個強大的背影看著如此孤獨。
可見「贏」的代價,也很沉重。
白霧站起了身:
「關於那片區域周圍的衛星監控調取,大概還需要多久?」
「數據很龐大……就算是姜零也得處理好一會兒,可能還需要一天的時間。」唐景有些不適應。
他還以為師父會消沉一會兒,但忽然間就勇敢白霧不怕困難了。
仿佛時間有了一種斷層感,師父前幾秒還很孤獨,帶著一種滄桑感,現在就變成了正常時候的樣子。
「好,儘快調取監控給我,我去聯繫一個朋友。」
「誰?」
「紅桃k溪雲子,我們的時間很緊迫,要儘快部署起來。」
唐景感覺到了師父言語間的一種危機感: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還沒有發生,所以才緊迫,如果一旦發生……反而不那麼重要了。」
白霧說的是董念魚引爆負面情緒這件事。
如果真的發生了,世界至少七成人口變成惡墮,縱然還有扭轉未來的機會,但那個未來,已然不是完美結局。
雖然白霧內心也知道,任何事情都難以追求完美。
白霧很擔心一件事。
未來是否無法改變,自己想要改變未來的舉動,是否就是促成未來的關鍵。
如果一個人得知了無可避免的失敗,是應該坦然面對失敗,為後面做好準備……
還是應該竭力打破「無可避免」的標籤。
他不知道答案,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將自己見到的一切告訴眾人。
唐景和許靈不明所以,但二人很快開始忙碌起來。
白霧則準備前往之前與溪雲子談話的地方,詢問關於董念魚的事情,他決定前往不遠處老趙修建的臨時飛機庫。
只是在他踏出門口後不久,白遠出現了。
這對父子走在前往飛機庫的路上,白霧說道:
「我沒時間跟你這個每次說話不說全的飲茶人耗,你有事就直接說。」
「嘖嘖,可真兇啊,你沒發現嗎,悲傷是一種讓萬物凋零的情緒,而憤怒讓萬物燃燒。但兩個情緒不是彼此的反面,它們可以完美的融合。」白遠的話依舊不著調。
白霧看著遠處巨大的飛機庫,說道:
「我不想跟你猜謎。」
白遠聳聳肩:
「沒什麼,也不是什麼謎語,你逐漸找回一些情緒,這算是好事情,儘管那幾道門正常時候是關閉著的,你大多時候依舊無法感應到憤怒與悲傷。但已經有某些特定的人,可以左右你的情緒了。」
「里世界的天空,變得絢麗起來,這是我樂於看到的,誰不希望飲茶的時候,能夠一邊品茶,一邊欣賞美麗獨特的景色呢?」
白霧停下腳步,看著白遠:
「關於我失去負面情緒的秘密,關於我缺失的一些記憶,我會找到的,如果你要告訴我,那就直接告訴我,節約我們大家的時間。」
白遠還是帶著一如既往的笑容:
「無可奉告喲。我說這些,只是希望你明白,一個人無法只靠著自己的感悟變得完整,世間所有人都是殘次品,都是在與他人相處的過程里,漸漸變得完整。」
「當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完整,是人都會有殘缺。完整也只是另外一種殘缺。」
白霧倒是沒有想到,白遠會說這樣一番話。
「時代總是會有一定的宿命性,現在的你,就好比七百年前的我,現在的那個矮子,就好比七百年前的老k。」
「老k讓我明白了我的殘缺,但我不打算因此變得完整。因為變得完整,反而是一種走向殘缺的過程。」
這句話有點拗口,白霧琢磨著裡頭的意味,白遠繼續說道:
「矮子則讓你明白了你自己的殘缺,你做出了和我不一樣的選擇。我出現,只是為了告訴你,既然做出了選擇,就要有對應的覺悟。」
「你看見了未來的啟示,那依舊是一個選擇。」
「嗯……雖然怎麼選都很有趣,作為成年人,我很希望你全都要,不過這種事情辦不到的喲。」
「眼下,你最好捨棄董念魚,放棄尋找她。」
白霧再次停下腳步:
「為什麼?」
白遠沒有直接回答:
「我先聲明一件事,我很煩所謂的啟示,我不知道我的建議會帶你遠離啟示,還是引導你走向預言。」
前一秒不怎么正經的白遠,難得的嚴肅起來。
這個魅力過剩的男人,也有過一樣的經歷。
他天生就討厭被人預言中,但那場註定的失敗,確實沒有躲過去。
或許也是因此,他希望白霧的選擇,能夠與自己當年不同,能夠……出現不一樣的東西。
儘管看著白霧逃避未來,做出和自己當年一樣的選擇,然後全世界淪陷,似乎也很有意思。
總之,基於以上原因,今日的白遠話很多,且開始認認真真的為白霧出謀劃策一次。
大概是想試試……所謂的啟示與預言,是否可以真的打破,而不再是單純的為了讓事情變得有趣。
或者,也有一些白遠自己也道不明的因素。
白霧說道:
「你有什麼建議?」
「要麼,你就躲在某個別人找不到的地方,找幾個紅顏知己一起生生孩子,帶帶孩子,過一過不曾體驗過的生活好了。」
「下一個建議。」白霧皺起眉頭。
「很好,我也不希望你選這個。既然如此,那你該好好思考一下,現在的戰場在哪裡。董念魚對我的執著,只有恨意,你出現在她面前,只會讓她的恨意更深。」
「她和董魚乾不同,雖然都是分裂體,但性格上完全不一樣。」
「你應該能夠感受到吧?紅桃k對井一的態度,可不像q那麼尊敬。但切莫以為,這是井一不知道的。」
白霧也想到了這一層。白遠繼續說道:
「井一不會再犯以前的錯誤,越是重要的人,越不不可能背叛他。所以你不覺得,井六奪走董念魚太順利了麼?而你也得到了啟示,董念魚背叛了井六。」
白霧露出一副你很屑的表情:
「根據宴自在的說法,是因為井六沒辦法讓董念魚見到你。但我可以。」
「那是宴自在的說法,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董念魚只想殺了我。見到你,只會讓她更想殺了我。」
「不要把井一對手底下之人的掌控,想的太弱,可不是每個人都像我與老k一樣。」
這段話白霧是聽進去了的。
確實,宴自在的一切說法,也只是聽說。白遠熟悉人心,這一點白霧深信不疑。
如果可以用出美男計,白霧不介意讓白遠出賣色相。
但問題在於,白遠認定了董念魚的態度是純粹的恨。
這一點白霧略一琢磨,也明白過來了。
「小魚乾守在自己的記憶世界裡,記憶不曾斷卻,不曾扭曲。」
「但農場主是可以抹除記憶的人……董念魚和小魚乾不同,小魚乾七百年來活在思念里,沒有人引導她做出任何選擇。」
「但董念魚可是跟在井一身邊的,在經歷了白遠和初代逃跑,尤其是小魚乾的真正本體被帶走,井一在無法製造分裂體的情況下,董念魚就是他最大的武器……」
「井一會是那種同一個錯誤犯好幾次的人麼?」
「這七百年來,董念魚想必是成為了真正的敵人……白遠的魅力,怕是起不了作用。」
白遠看著白霧,大概猜到了白霧的想法:
「看來你已經想明白了。」
白霧搖頭:
「就算如此,董念魚的重要性也讓我無法忽視……她的能力過於強大,難道放任不管?」
白遠解釋道:
「董念魚只是一顆炸彈,或者說一顆足以毀滅世界的負面情緒核彈。她的作用,就是引爆所有人的負面情緒。」
「這需要耗費的時間很久,也需要一些鋪墊,讓人們意識到負面情緒的危害性。」
「而你和零號,恰好給了她這個機會,機械降神,看似你與零號狙擊了梅花q,但事實上,是董念魚借著你們的行為,在所有人的腦子裡,埋下了引爆情緒的種子。」
這一點,白霧已經在幾天前意識到了。
「這個世界有很多虛假的選擇,這些選擇看似很重要,但其實你會發現無法更改。董念魚就是這樣的一個選項,她是井一的一步妙棋,如果你將精力全部放在了董念魚身上,你就正好落入了圈套。」
「井六,就落入了這個圈套。她利用因果算到了掌握著扭曲濃度變化,可以引爆負面情緒的,正是董念魚。
她也利用因果,知曉了董念魚的執念……
以為給董念魚一個虛假的,關於我的承諾,就可以離間董念魚與井一,但這一切,恐怕正是井一願意看到的。
因為董念魚的執念雖然是我,但卻是為了親手殺死我。」
白霧想了想,該不該說如果你當初選擇「全都要」,而不是帶走本體,就不會有這些破事了?
但最終白霧還是沒有這麼說。白遠不是神,自己要求他算透一切的想法,本來就是一種弱者行為。
沉默了許久,白霧最終沒有登機。
站在老趙的私人直升機面前,白霧看著白遠:
「所以我的第一步策反董念魚,是一個最大的陷阱?董念魚作為井一的情緒引爆裝置,一旦出現,就代表著這一局,井一已經贏了。」
「沒錯,你該考慮第二步了。」
白霧看向白遠:
「在前世,我怎麼沒有意識到你除了是一個謊話連篇的施虐狂,還是一個喜歡渣女人的人渣呢?」
白遠頗為為難:
「可別這麼說,鄰居們都很喜歡我呢,倒是他們覺得你,一點不知足。而且不管是哪一世,我對這些女人們都沒有興趣,男人也好,女人也罷,欺騙他們的意義在於,他們對我有價值。」
「如果沒有價值,自然連欺騙都犯不著,畢竟撒謊是需要費腦子的,而跟你前世那些人相處,不需要動腦子。」
如果自己能穿越,一定要回到過去把這番話說給小鎮裡那些人聽。
當然,這也就是一個念頭,白霧說道:
「這麼看來,你犯下的錯誤也不少。」
白遠不否認:
「是的,我低估了井一,這樣的人為敵,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也是一件刺激的事情。他對董念魚的開發,可比我要深刻的多。
與這樣的對手交戰,我不可能贏得很從容很完美,我也會留下錯誤。」
白霧明白了,於是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既然第一步,董念魚這邊是一個錯誤的,虛假的選項,那麼我該走第二步了。」
「我要不要前往燈林市?」
因為井一,因為某個啟示,父子兩難得的,共同思考起一件事來。
對於白遠來說,這件事的意義不在於幫助自己的兒子,而在於一個嘗試,與親情無關。
對於白霧來說,這件事也該是這樣的,與親情無關,白遠幫自己,大概也是出於某種「白遠的趣味」。
但白霧沒有注意到的是,就算非常憎惡這個人,對於白遠所說的事情,白霧幾乎從無懷疑。
而且兩個人在一起思考對策的過程里,白霧有一種自己也察覺不到的安全感。
這與之前白遠提供情報的感覺有很大區別,這一次,白霧似乎能夠感覺到白遠自身的意願。
關於白霧的問題,白遠也一針見血給出了看法:
「啟示告訴你前往燈林市,但在燈林市,你被井四個撕碎了,你不覺得這個啟示很矛盾麼?」
「要麼啟示是錯的,要麼燈林市里你被井四擊殺是錯的。」
白霧也早就覺得這裡有問題:
「但如何才能區分出來哪一個是錯的?」
「這個問題很難,我的建議是,我們思考一下,你在探索的過程里,漏掉了哪一個最為關鍵的元素。」
白遠這句話一問出來,白霧立馬就想到了什麼:
「醫生!那名醫生為何會跟黃泉島的醫生長得很相似?」
「是的,你想過沒有,老k為何執著於這個醫生?甚至因為醫生,栽了一次,融合病發作,在百川校園翻車了。」
「你知道原因?」白霧問道。
白遠搖頭:
「我和他分工不同,老k調查的一些事情也不是盡數告訴了我。當然,我的事情也基本不會告訴老k。」
「但我倒是有一個猜測,關於醫生的真實身份。」
白遠說著話的時候看著白霧,像是等待著白霧說出答案
白霧思考著自己了解到的農場的一些事情,猛然間和白遠想到了一處。
父子二人幾乎是同時開口說道:
「井一!」
白霧想到了小魚乾的本體,想到了井一曾經利用小魚乾本體做的一些事情,於是先白遠一步,給出了更確切的推測:
「確切來說,醫生不是井一,而是井一的一道『分裂體』。」
白遠點點頭,順著話說道:
「在你做出選擇前,也許我們可以前往一次黃泉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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