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銘小時候被扔在農村,撤點並校之後,村里學生全都去鄉鎮讀書。
鄉鎮學校非常混亂,學風特別糟糕。
都網吧遍地的時代了,居然還流行古惑仔電影,屁大點的孩子就給自己取綽號,山雞、太子、暴龍之類的一大堆。
不良少年們喜歡泡妞,更喜歡敲詐勒索同學,搞錢倒還在其次,主要是可以逞威風。
朱銘的學習成績不錯,並非被欺凌的目標,因為老師會護著好學生。
偏偏大伯喜歡看武俠小說,每次打工回家過年時,總要帶幾本劣質盜版小說回來。
於是,金庸、古龍、梁羽生、臥龍生等人的作品,就成為朱銘初中時代的最愛,鋤強扶弱之類的武俠思想,成功塑造朱銘的青春期三觀,並一直深刻影響到現在。
有次同桌被敲詐勒索,甚至是在教室里,被「古惑仔」們命令當眾下跪,幾個不良少年輪流扇耳光逗樂。
朱銘實在看不下去,掄起板凳就打抱不平。
從此,朱銘開始了戰鬥生涯,中考前把人打進醫院,將一個混混的左眼打成弱視。
那小子的家長鬧得很兇,學校老師也護不住,只能聯繫朱銘的父母。
足足賠償了兩萬塊錢,朱銘事後被接到城裡,在好學校復讀初三,並且還考上重點高中。
雖然已經十來年沒動手了,但朱銘對打架並不陌生。
白二舉著哨棒沖得最快,完全沒有任何招式可言,高高舉起棍棒往下砸。
看似兇狠剽悍,其實中門大開,全身上下都是弱點。
朱銘的反應速度奇快,沒等哨棒砸下,就掄劍橫掃出去。
寶劍並未出鞘,劍鞘尾部擊中白二的臉頰。
而且力量奇大,砸得白二眼前發黑,身體歪倒的同時還在往前沖。
只一個照面,白二就被放翻了。
朱國祥那邊也旗開得勝,扔出拳頭大的鵝卵石,正好砸中一個潑皮的額頭。
直接砸破頭了,鮮血長流。
「啊!」那潑皮有些發懵,只發出一聲慘叫,便捂著額頭蹲下,腦子暈乎乎的緩不過來。
朱銘格開另一根哨棒,將當鋪夥計給踹翻。
但攻擊他的另一個潑皮,一棍砸在朱銘的肩上,力大勢猛打得生疼。
吃痛之下,朱銘發力猛衝,將那潑皮迎面撞翻。
「哎喲!」旁邊傳來朱國祥的痛呼,卻是被哨棒打中手臂,緊接著肚子也被棍頭捅了一下。
朱國祥捂著肚子,下意識弓腰後退。
一個潑皮揮舞哨棒,朝著朱國祥的頭頂狠狠砸去。
「鏘!」朱銘在關鍵時刻拔劍出鞘,連跨數步上前營救。
朱國祥聽到棍子的破空聲,慌忙偏頭躲避。
腦袋倒是躲開了,肩膀卻硬吃一棍,忙不迭的滾地拉開距離。
那潑皮還要跟上補傷害,卻聽同伴大喊:「動刀子了!」扭頭一看,朱銘已經舉劍殺來。
八面漢劍全長2厘米,劍身大約有米,剩下的全是劍柄。
這是一把雙手劍,可以上戰場砍人的。
眼看著一劍劈來,潑皮慌張舉起哨棒格擋。
劍棍相交的瞬間,硬木哨棒「噌」的應聲斷成兩截。
那潑皮嚇得連滾帶爬後退,其同伴卻持棍戳來,想仗著哨棒的長度優勢取勝。
朱銘無師自通的側踏躲避攻擊,使出刀劍對長柄武器的經典身法,同時還劍刃壓著棍梢往前削出。
驚恐之下,潑皮連忙舍棍,但脫手不及時,右手拇指被切豆腐般削落半截。
「啊!」「俺的手,俺的手……指頭斷了!」潑皮捂著傷口慘叫,痛得滿地打滾。
在兒子發威的時候,朱國祥也加入反攻,掄起木棒從背後偷襲,狠狠砸向那個被斬斷哨棒的敵人。
當鋪夥計表現得最慫,本來跟著白二圍攻朱銘,被踹了一腳之後,就縮在後面划水繞圈。
然後,竟然跑去捕捉瘦馬,似乎覺得畜生更好欺負。
瘦馬見到夥計撲來,轉身作勢逃跑,突然揚起後蹄猛蹬。
「哎喲!」當鋪夥計的臉色痛苦不堪,捂著肚子趴下,感覺五臟六腑都被踢壞了。
被打得頭昏眼花的白二,這時已經恢復過來。
他持棍朝著朱銘衝去,正好見到同伴被削斷手指,當時又驚又怒,猛砸向朱銘的後腦勺。
朱銘就像背後長了眼睛,飛快轉身,借著旋轉之勢,雙手掄劍撩斬。
「啪!」又是一聲脆響,白二的哨棒也斷了。
在火光的映照下,劍身花紋時隱時現,劍刃閃爍著懾人的光彩。
白二被嚇得原地發愣,隨即猛然跪地,忙不迭磕頭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俺被豬油蒙了心,才惹到好漢頭上。
俺……俺該死!俺不是人!俺……」饒命當然要饒命,否則真殺了人,就得去土匪寨子,那是萬不得已的退路。
「給老子跪直了!」朱銘執劍掃視眾潑皮,呵斥道:「你們也都跪下!」除了斷指的倒霉蛋還在慘叫,其餘潑皮紛紛跪地求饒。
等白二跪直身體,朱銘便將寶劍遞出去,劍尖抵在白二的眉心:「好看嗎」白二嚇得魂飛魄散,卻又不敢亂動,直勾勾的看著寶劍。
近在咫尺,看得更清,劍身的花紋繁複精美,劍刃的光亮攝人心脾。
雖然只是個混跡小鎮的潑皮流氓,但白二此刻非常明白,這把劍絕對價值不菲,至少能賣幾十貫,甚至是幾百貫錢!用得起如此寶劍的好漢,哪是自己能夠招惹的「我問你,好看嗎」朱銘再度重複。
白二哆嗦道:「好……好看。
」朱銘冷笑:「想要嗎不如我送你。
」「好……不,不敢,」白二全身汗毛直立,驚恐說,「俺不配用這等寶劍,好漢這樣的大英雄才配用!」既然寶劍已經示人,又不可能把目擊者全殺了,那就乾脆把牛皮往天上吹。
朱銘將劍身壓在白二肩膀,白二頓時渾身顫抖,以為自己要被抹脖子。
正待求饒,卻見朱銘只是擦了擦,把劍刃的血跡給擦乾淨。
以一個瀟灑的姿勢還劍入鞘,朱銘霸氣側漏道:「在那京東路,此劍連斬三十二人。
在那河北路,此劍連斬四十四人。
劍下亡魂,要麼是貪官污吏,要麼是豪強惡霸。
像你們這種潑皮無賴,還不配死在我的劍下。
滾吧!」「多謝好漢饒命,多謝好漢饒命!」這些傢伙又驚又喜,小雞啄米般磕頭謝恩。
在京東路殺了三十二人,在河北路殺了四十四人,殺的全是貪污官吏、豪強惡霸。
這牛逼吹得太狠了,沒啥見識的小鎮潑皮,頓時生出高山仰止的敬仰之情,朱銘此刻在他們心中的形象偉岸無比。
同時又覺自卑,自己這種鄉下潑皮,確實不配死在好漢的劍下。
「果真是條漢子!」張廣道不知何時到場,正好聽到朱銘的裝逼之語,不僅發自內心的讚嘆起來,而且更想把他們請到山寨。
朱銘早就看見張獵戶過來,拱手笑道:「張家哥哥,好久不見。
」「是挺久的,都幾個時辰了,」張廣道隨口解釋,「俺怕你們遇到歹人,卻是俺想多了,兩位根本不用幫忙。
」朱國祥的肩膀還在疼,拄著棍子說:「還是多謝閣下關心。
」張廣道感覺自己的山寨太寒酸,廟小供不起大菩薩,只能說:「黑風寨隨時恭候兩位大駕,告辭!」「不送,他日必有厚報!」朱銘拱手送別。
張廣道來去瀟灑,收起朴刀轉身便走。
待張廣道消失於夜色中,白二才說:「好漢原來認得張五哥,早說出來,俺們也不敢來捋虎鬚。
」朱銘問道:「他在這邊很有名」白二說道:「在白市頭混的,誰沒聽過張五哥大名」「他叫什麼名字」朱銘又問。
白二搖頭:「不曉得,大夥都喊張五哥。
」問不出什麼信息,朱銘也懶得廢話,呵斥道:「還不快滾,留著等我請客吃飯嗎」白二居然掏出一把鐵錢,雙手奉上討好道:「俺窮得很,身上沒幾個錢,這些孝敬給好漢買酒吃。
好漢要是不急著離開白市頭,今後有啥差遣,儘管吩咐便是。
俺叫白勝,諢名白二虎,家住草市東邊幾百步,好漢去打聽便能尋到。
」朱銘仔細想了想,覺得這些潑皮能夠用上,但又不想跟潑皮有深交。
於是他彎腰拿起一文錢,剩下的錢全都不要:「只取你一文,今夜恩怨,一筆勾銷。
至於以後再遇上,莫要讓我看到你為非作歹!」「好漢放心,俺絕不再做壞事。
」白二連忙賭咒發誓。
這貨領著一群手下,慌慌張張離開河灘,走出十餘步,又轉身朝著朱銘鞠躬示好。
只剩父子二人,嗯……還有一匹瘦馬。
朱國祥誇獎兒子:「不錯,辦事很老道。
我看你整天搞自媒體,還以為你不會跟人打交道了。
」「你厲害得很,剛才咋只說了一句話」朱銘沒好氣道。
朱國祥笑著說:「總得讓你鍛煉鍛煉。
」父子倆開玩笑之際,潑皮們已經逃到小鎮街口。
那斷指的倒霉蛋說:「白二哥,俺這根手指沒了,往後的日子可咋過啊。
」「有俺一口吃的,便餓不死你,聒噪個什麼」白二不耐煩道。
又有個潑皮說:「二哥,那兩個外鄉人再厲害,也不可能一直不睡覺。
還有,他們都餓得抓螃蟹吃了,再餓幾天肯定沒力氣,俺們可以尋個好機會報仇。
」白二頓時一個巴掌拍過去:「報你娘的仇,這等好漢,是咱惹得起的你們是沒看清那把寶劍,俺卻看得明白。
劍上那紋路漂亮得很,起碼千錘百鍊上萬次,一把劍怕是能值千貫錢。
老白員外和小白員外恁地威風,他們可用得起千貫的寶劍」「用不起,用不起!」「莫說用不起,價值千貫的寶劍,連聽也沒聽說過。
」「好漢殺了幾十個貪官污吏、豪強惡霸,這話怕不是假的。
」「……」潑皮無賴們紛紛議論起來。
當鋪夥計則撓頭道:「他們都餓得吃螃蟹了,怎只取白二哥一文錢全拿去買吃的不好」白二說:「你曉得個球。
這種才是真正的好漢,便是餓死也不亂拿錢。
那個詞兒叫啥來著不……不什麼財。
唉,記不得了,反正就是,不該自己拿的就不拿。
餓死了也不拿,硬氣得很,跟俺們不一樣。
」「那不就是憨子」當鋪夥計笑道。
白二鄙視道:「跟你們說不清,就你們這樣的,一輩子只能做潑皮。
俺要學會了真本事,也做那般江湖好漢,天底下到處都去得,才不賴在白市頭廝混。
先殺那狗入的白宗敏報仇,再去東京看看狗皇帝……」「二哥莫要胡言!」潑皮們嚇得夠嗆。
東京那位皇帝還無所謂,主要是小白員外就叫白宗敏,他在這裡可是真正的土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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