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奚老您相中了三皇子,那我當然會擁他為帝!」
「只是……那位麗貴妃,」
奚帷擺了擺手:「種花,是為了欣賞。」
「種田,是為了收穫。」
「就像將軍你帶兵,是為了打仗,為了開疆拓土!」
「沒有人會沒有目的的去做一件事,麗貴妃也如此!」
「三皇子登基為帝,她就是寧國的皇太后……唾手可得之事,你覺得她也會像李辰安那樣拒絕麼?」
夏侯卓不知道,但設身處地去想,至少他是不能拒絕的。
那權柄可比天下最好看的花還要誘人。
大致也只有李辰安這個傻子會選擇去接回那什麼皇長子。
「可皇長子不死,恐怕就算三皇子登基為帝,往後也有諸多事端。」
奚帷點了點頭,「所以此戰結束之後,夏侯將軍當率兵入蜀!」
「入蜀?」
「對,皇長子就在蜀州!」
「夏侯將軍如果將皇長子擒獲或者斬首,三皇子和麗貴妃會如何感謝你?」
「封候拜將這是必然!」
「夏侯將軍成了寧國上將軍,手握舉國之兵權……那時候,你想為盧皇后報仇,才有機會!」
夏侯卓眼睛一亮:「奚老可知道皇長子藏在何處?」
奚帷搖了搖頭,「樊桃花當知道。」
「可樊桃花已經死了。」
「正因為她已經死了,她一定會將蜀州的兵,布置在皇長子所處的那個地方!」
「甚至老夫猜測,她在蜀州耕耘那麼些年,其目的就是為了保護皇長子!」
「她的兵,是為皇長子而練!」
「那麼蜀州之地,尤其是在偏遠的某個地方,藏兵越多,就意味著距離那位皇長子越近!」
「夏侯將軍現在就應該派出斥候去蜀州,先探個究竟!」
夏侯卓沉吟片刻,對奚帷的這個建議沒有拒絕,但他又將話題給拉了回來:
「明日,我軍就可抵達五扇原,我軍面對的並不是李辰安的那一千人,還有江南道的五萬府兵……」
「這五萬府兵的統帥是謝靖,此人,曾經在上將軍吳冕的麾下!」
「吳冕在京都之變的時候率領的是赤焰軍……奚老您似乎對赤焰軍有很大的影響……吳冕,是不是聽命於你的人?」
奚帷沒有否定。
他點了點頭。
夏侯卓眼睛微微一眯:「吳冕是上車候盧戰驍的家奴……您老,可是上車侯府的仇人!」
「吳冕對盧戰驍忠心耿耿,若是說他背叛了盧戰驍……我實在難以相信!」
奚帷笑了起來。
「昭化三年十月初三,那時候你在何處?」
「我在九陰城!」
「如果老夫說上車侯府被滅這事,根本不是老夫所為,你信麼?」
夏侯卓頓時一愣,因為那件事太大!
哪怕他在邊境九陰城裡,也聽說了那件事的詳情。
皆說那是奚帷所為!
他此刻卻否定了這個說法……
奚帷當然看出了夏侯卓臉上的疑惑,「你說說看老夫設計滅了上車候府滿門,對老夫有什麼好處?」
夏侯卓又是一愣,「不就是為了削弱寧國之武力麼?」
「不就是為了給你推翻寧國鋪路麼?」
奚帷搖頭一笑:
「你錯了!」
「上車侯府被滅,造就了定國侯府的崛起!」
「赤焰軍依舊在,又多了一支強大的神武軍……寧國武力何來的削弱?」
「再說,墉國已滅亡這麼多年,老夫初始時候確有為墉國復仇之心,但這麼多年過去,老夫那心思也就慢慢的淡了。」
夏侯卓一噎,頓時無言以對,卻依舊難以置信。
「那上車候府究竟是怎麼回事?」
奚帷忽的一笑沒有回答夏侯卓的這個問題。
「過去了的事,就讓他過去,人活著,最重要的是面對未來。」
他站了起來,「謝靖,可信任!」
「你的三萬邊軍,可與謝靖的五萬府兵聯合。」
「八萬大軍啊!」
「謝靖將聽你命令行事,李辰安不管做出了什麼布置也無濟於事。」
「許多時候,所謂的計謀在強悍的實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謝靖會來見你,你們商議好明日之戰,但你要牢記,萬萬不可舉兵南下!」
夏侯卓一聽,問道:「舉八萬之兵,為何不可南下?」
「因為你會將神武軍給招惹回來!」
「京都玉京城裡,有一個溫煮雨!」
「玉京城的城牆很厚!」
「玉京城的五城兵馬司那些將士的戰鬥力……可不比你這三萬邊軍差!」
夏侯卓也站了起來,「那您的意思是……?」
「此戰結束之後,去蜀州!」
「若是未能殺掉李辰安呢?」
「也去蜀州!」
「就為了那個皇長子?」
「不僅僅是為了那個皇長子,還要為長久計!」
「蜀州之地,易守難攻。若你拿下蜀州,方能進可攻退可守!」
「老夫言盡於此,至於你如何選擇……自便!」
「告辭!」
「奚老要去何處?」
「去見一個老友。」
奚帷抬步走出了帥帳,走入了星星點點的夜色之中。
就在這帥帳外的一處臨時搭建的瞭望台上。
三十名弩手瞄準了奚帷的後背。
夏侯卓就站在帥帳的門前,直到奚帷完全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他也沒有下令放箭。
因為他無法判斷奚帷那些話的真假。
但有一句確實是真的——
蜀州之地,易守難攻,若是拿下蜀州……這寧國如何變化,皆可不懼!
那麼明日在五扇原一戰,謝靖真的會如奚帷所說的那樣前來和自己匯合麼?
他沒有等多久就等到了侍衛的回報。
謝靖,真的來了!
奚帷這個老東西,確實有點東西啊!
這一夜,夏侯卓帥帳里的燈亮到了天明。
……
……
這一夜,京都玉京城最大的客棧悅來客棧里,也有一盞燈亮到了天明。
吳國太子煮上了今晚的第四壺茶。
他抬頭看向了禮部尚書俞定之,忽的一笑:
「為何要憤怒?」
俞定之滿臉怒氣:「臣不得不憤怒!」
他伸手向外一指:「臣今日去了鴻臚寺,他們竟然不允許臣去見見溫煮雨!」
「說什麼溫大人沒空!」
「想當年在咱們東旭城,溫煮雨這狗東西跑臣家裡來吃吃喝喝足足三天!」
「臣本以為終究有些情面,臣本想去向他問個清楚……是不是那個李辰安一手遮天沒有給他權力!」
「臣還以為他是受了委屈,尋思若是他在寧國不得志,去咱們吳國也是能一展抱負的……可殿下您猜猜那李文淵是如何給臣說的!」
吳謙眉梢一挑:「怎麼說的?」
「李文淵說,溫大人發了話,昨兒個定的談判時間咱們沒去……這往後要談嘛……就等著!」
「他說,這不是攝政王的意思,這就是溫大人的主意!」
「這個狗東西!」
一旁的雲書賢此刻也笑了起來。
「俞大人莫急,這正是溫煮雨慣用之法。」
「不就是為了激怒我們麼?」
「我們急什麼?不就是多花費一些銀子罷了。」
「這不收到了消息,夏侯卓率兵已至楓縣……那位攝政王能不能活著離開楓縣,這未可知,以老夫看來,他大致是不能活著走出去的。」
「我們急啥?」
「等楓縣之戰的消息傳回來吧,那個攝政王死了,溫煮雨會來求著我們談!」
「明兒個咱們去太學院,去見見花滿庭。」
「這老傢伙,是個很有思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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