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末年梟雄志 八十三 這是人間

    盧植率軍攻入廣宗，正在指揮漢軍與大股黃巾軍廝殺，層層推進之時，忽然從遠處傳來了歡呼之聲。

    聲音由遠及近，層層而來，落入盧植耳中，是『我們勝了』四個字。

    勝了？！

    那個方向是……

    已經有人先登？

    張角完蛋了？！

    盧植一陣激動，立刻舉刀高呼。

    「張角已死！降者不殺！！」

    身邊士兵跟著一起高聲呼喊起來。

    「張角已死！降者不殺！！」

    「張角已死！降者不殺！！」

    這樣的呼喊聲爆發出來，直接對還在奮戰之中的黃巾軍造成了毀滅性的心理打擊，他們的心理防線瞬間崩潰，原先還在奮戰的人全部露出了迷茫的神色，繼而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天公將軍都死了，他們呢？

    廣宗黃巾軍的抵抗被終結了，有很多直接放下武器投降乞饒的，被盧植下令收押起來，還有負隅頑抗的，被漢軍用各種手段圍殺至死。

    黃巾士兵和家眷們大量被殺，老弱病殘都被殺了，漢軍士卒拎著頭顱找自己所屬的軍官請賞。

    隨著戰爭天平徹底的傾斜，互相對戰的局面結束了，一切，屬於漢軍，屬於勝利者。

    這裡已經沒有漢軍和黃巾軍的對立了，只有勝利者對失敗者的掠奪。

    於是乎，戰爭立刻變成了肆無忌憚的掠奪和大屠殺。

    年輕的婦女是最受歡迎的，經歷數月軍旅生活之苦的漢軍士卒們早就憋的要爆炸了。

    他們之前打勝仗獲得的婦女雖然已經按照慣例被編入營中給士卒發洩慾望之用，但是人數少，數百人，幾萬壯漢根本不夠分，很多都已經累死了，死掉之後渾身光禿禿的就被扔出去，挖個坑埋了了事。

    現在這些正好可以滿足已經憋得面色漲紅快要爆炸的漢軍士卒的欲望了，沒人可以阻攔他們了。

    她們被漢軍士卒瘋狂掠奪，越年輕越好，有幾分姿色更好，沒有也沒關係，只要是女的就行。

    戰場上沒那麼多講究，失去理智的雄性生物並不貪圖姿色。

    他們紅著眼睛就衝過去搶奪，丈夫和家中男丁想要保護這些婦女，結果就被漢軍士卒一刀劈死，然後把婦女搶到手扛在肩上就跑，踹開一間屋子就進去辦事。

    還有些殺紅了眼的直接就在路邊把婦女往路邊上一摔，直接就辦起事來。

    他們把婦女身上破爛的連身體都遮蔽不住的衣服輕鬆撕掉，享受著婦女痛苦的聲音和微不足道的反抗，發出十分張狂的笑聲，像一頭野獸一樣，絲毫不顧一旁還站著的嚎啕大哭的孺子和死不瞑目的男人。

    還有些太平道眾想要聚眾逃跑，被一群漢軍持刀追著跑，追到就是殘忍的殺戮。

    城內的財物也被瘋狂的掠奪，不少士卒比起女人更喜歡錢財，首先要爭奪錢財，然後才是女人，為了爭搶財物他們不惜刀劍相向，自己廝殺起來。

    為了爭奪一匹絹布，兩名士卒抱著在地上打成一團，滿臉都是血。

    為了爭奪一尊鍍金的神像，兩名軍官帶著麾下士卒火併，死了不知多少人，血流了一地。

    為了爭奪一些散落的金銀器，一群士卒打起了群架，刀劍相向，殺的滿地都是屍體。

    奔跑著，哭喊著，狂笑著，廝殺著。

    這是人間？

    這是人間。

    活捉張角之後的快樂和熱血消退殆盡，郭鵬恢復了冷靜。

    他帶著自己的部下行走在廣宗的大街小巷之中，押送張角前往盧植所在地匯報功勞，一路上見到了這破城之後不堪入目的一面。

    有人看見了郭鵬所部豐厚的繳獲，眼紅了，但是看見這一票人個個渾身浴血手持戰刀的兇悍模樣就知道不好惹，就直接閃開了。

    郭鵬自己的部下看到街邊有人在強行凌辱婦女，貌似自己也忍不住了，三五成群的要衝過去參一腳，被郭鵬帶親兵上前一腳踹翻在地，一頓拳打腳踢，怒罵一陣，趕回了隊伍之中。

    「如有敢脫離隊伍施暴掠奪者，立斬不饒！」

    郭鵬下了這樣一條軍令。

    郭鵬對自己部下的約束力極強，威望也足夠，所以在一片混亂之中，唯有郭鵬成功約束自己的部下，無視了一切，徑直向盧植匯報戰果。

    至於其他的一切，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郭鵬無力阻止，也沒有必要阻止。

    無論中央軍還是臨時招募的義兵還是地方上的駐屯營兵，都參與了這場盛大的宴會，他們全都全情投入了。

    他們只有很低的軍餉甚至沒有軍餉，參軍是為了什麼，殺戮是為了什麼，郭鵬一清二楚。

    為的不是保衛大漢，而是為了城破之後對失敗者的掠奪和占有，他們就是為了搶奪戰利品而去的，並不是為了其他什麼理由。

    就像是商人遠赴他鄉做生意一樣，戰爭對於他們而言就是做生意。

    他們的本錢和貨物就是自己的命和本領，做的生意就是用命和本領換取財富的生意。

    現在生意成功完成，他們開始賺錢了，開始獲利了，難道可以阻止他們嗎？

    那會發生兵變的。

    所以盧植沒有約束他們，也約束不了他們，這是他們的權利，他們頂住死亡的恐懼和戰場的損失之後應該得到的東西，皇帝也約束不了。

    沒有人權，沒有人道，只有成王敗寇。

    這樣的事情過去經常發生，現在經常發生，未來會更經常的發生。

    反正大漢的草民多，五千多萬，死了還能再生長，別一口氣死完了就成。

    郭鵬只是冷眼旁觀，以及約束自己的部下不要做這種事情。

    他們得到的戰利品已經很豐厚了，郭鵬也賞賜了很多東西給他們，他們已經賺了很多，所以才沒有強行反抗。

    饒是如此，郭鵬也讓夏侯惇夏侯淵和曹仁帶著長水騎兵監管著其他屬下，自己居於陣列之中來回巡視，成功約束了他們。

    這是郭鵬所能做到的和願意做到的極限。

    當然戰亂之中，郭鵬未能全部收攏自己的部下一起退出城中，部下之中是否有人加入了這場狂歡盛宴，他不知道，知道了也沒用。

    率領自己的大部分生還的部下來到了盧植面前，郭鵬向盧植行軍禮，而後將被五花大綁堵住嘴巴的張角獻給了盧植。

    「末將不負中郎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