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冢前傳 第九章：山中母子

    從那林中穿過，到了牆破之處爬出王宮。牆外不遠是一片蘆葦遍布的水塘，過了便可入山。這些人驚弓之鳥般逃過水塘入了山。卻在山裡迷了路，跑了三四天，路上體力不支或天黑失足，滾落山下的有一半，最終在第四天黃昏，看見密林圍匝的山谷里，看見一處炊煙。那裡有一戶人家。

    此時，只有華顛帶著三四個宮人，早已人又累又餓，趕緊向那人家奔去，進門一看，卻是一個婦人和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怕是久不見生人，那孩子見來人，嚇得躲進那婦人懷裡不敢抬頭。婦人則驚慌地問他們想做什麼。

    華顛盯著婦人，只說要吃要喝，還要歇歇腳，若不聲張照辦，少不得賞賜，若聲張起來，母子難逃一死。婦人不敢怠慢，只能走到廚下去吃做飯，那孩子自也緊隨其後。掌燈時分，飯做好了，粗茶淡飯這些人吃起來也甚為香甜。王子卻借著燈光看那孩子，指著道，「他長得像我！」聽了這話，大家才仔細看去，那孩子雖髒兮兮的，但相貌也王子鏡煙十分相似，若非一雙躲躲閃閃的眼睛和額頭上一塊大胎記，梳洗一番自語王子一般無二。

    眾人唏噓一番，卻是燕撫芷在角落抓著半個乾糧狼吞虎咽，那婦人低頭看她兩隻腳鞋都跑丟了，小腳丫上布滿泥土和血跡，心中不忍，看她腳甚小，就回身從被褥下取出一雙新作的布鞋，本是要給兒子預備下的，此時卻遞給燕撫芷道，「這鞋，是我準備給我兒子阿熠明年穿的，你試試看，能不能穿？將來怕要走遠路，你這腳怎麼吃得消？」燕撫芷抬頭看婦人面色和善，連忙稱謝，坐下試了試那鞋子，雖稍微小了些，卻總比赤著腳強多了。就感激地對婦人行禮道，「謝阿娘。」

    婦人先一愣，隨即搖頭說不用謝，做的晚飯被一行人吃了個乾淨，那婦人與阿熠卻沒有了。燕撫芷見狀，卻將那小半個乾糧遞給了阿熠。阿熠年紀小，加上肚子也餓了，卻不管不顧在燕撫芷手上吃起來，只聽燕撫芷尖叫一聲，卻是被咬破手指，血流下來，那乾糧也落了地。那婦人責怪了孩子幾句，就給燕撫芷包紮起來。

    這燕撫芷本是西域望族之後，家道敗落父母都進宮為奴，那時她還在襁褓之中，不久金錯王宮傳病，她父母皆染病，自願試藥救人，最終藥試好了，二人也油盡燈枯死去，臨死將不足兩歲的燕撫芷託付給時為金錯長公主的大澤王后。後才三歲上下就隨著王后自金錯到了大澤，身世也很可憐，此時被那婦人又是送鞋子，又是包紮傷口，一股暖意升上心頭，故方才失口叫了聲阿娘。

    這幾個落難之人當晚睡得很沉，次日天明卻被腳步聲驚醒，偷眼看卻是搜查的人馬到了，若被搜到必是死路一條。華顛大驚失色，見不能逃，忙問婦人哪有躲避之處，婦人道屋後有個堆放糧食的地窖，很是隱蔽，想來是兵荒馬亂，母子倆留的退路。華顛隨即抱著王子，領著幾個宮人躲進去，發現這裡很是狹窄陰暗，但挑剔不得，只能委屈著不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