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谷誠深邃的黑眸中泛著冷冷的幽光,那光帶著寒意,一下子就讓周圍的空氣溫度降了下來。
蕭谷誠是個大刺頭,家裡背景又不一般,很難找到辦法治他,老師們一直知道,只是沒想到他敢這麼鬧。
如此讓主任的臉面下不來,他現在正值高三,是不想畢業了嗎?
隨著蕭谷誠的話語落地,最後兩排的同學也像是炸了鍋的螞蟻一般,七嘴八舌地鬧了起來。
「對啊,看不起我們F班是不是,憑什麼我們F班就不能拿到名額。」
「葉柳每次都是穩坐年級前三,為什麼她不能拿到名額,我們F班的怎麼了,還不是成績照樣好。」
「老師,你可不要因為我們F班是藝術生班就看輕我們,」
…………
…………
你一言我一語,場面一下子就亂成了一鍋粥。
教導主任的臉色也十分精彩,只見那原本暗淡的黃色肌膚變成了惱羞的青,再由惱羞的青迅速變成了盛怒的紅。
蕭谷誠無視教導主任豬肝色的紅臉,就這樣居高臨下的站在台上與她對視,傲睨自若的氣勢一點都沒有落下。
本來兩人身高就有差距,蕭谷誠正值少年,1米85的個頭遙遙領先於同齡的大多數人,而教導主任已經是年近中年,穿上高跟鞋也不過是1米55,現在,蕭谷誠更在站在台子上,於是兩人在身高上差了30厘米不止,看起來就有些滑稽。
*
眼看著現場的局勢馬上就要混亂得控制不住了……
但讓在場的所有人想不到的是,接下來的發展峰迴路轉,從不向人低頭的蕭谷誠先服軟了。
他放低身段,低頭向矮了他幾個頭的主任俯首。
「主任,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請你再給葉柳一次機會。你不是常在辦公室教育我們說知錯能改嗎,又不是聖人,誰還沒有個犯錯的時候是吧,關鍵是要給她改錯的機會。我相信以葉柳的實力接下來一定會表現得很好。」蕭谷誠低聲下氣地說。
從沒有人見過他的態度這麼軟和過,軟糯得如同剛出籠的白麵包子任人揉捏。
「主任,請再給她一次機會。」蕭谷誠又加重語氣懇求了一遍。
這一個又一個的字,如同細尖的釘子,被千斤重錘一個又一個地釘在葉柳的心坎上,讓她頭皮發麻。
為什麼她要重生在這個時刻?這個蕭谷誠義無返顧維護她、讓她無比心動的時刻。葉柳不甘心。
*
蕭谷誠的手緊緊地攥住葉柳的肩頭,抓得她好痛。
上一世也是這樣,葉柳明明事先準備的非常充分,可上台時不知道怎麼回事,可能是燈光太強烈,也有可能是太緊張,她的大腦出現了一刻鐘的眩暈,然後腦海里一片空白——她把準備的台詞都忘光了。後來是蕭谷誠為她出的頭,教導主任想要息事寧人,就徵求其他老師同學的意見是否給她第二次機會,她在老師同學做出決定之前就自己退出了。
因為葉柳明白,就算給了她第二次機會又怎麼樣,就算她獲得了名校的保送生名額,最後也會名不正言不順,惹人詬病。
她上了,就代表有人下了。
是她的,她不會讓;不是她的,她也不會搶。
她忘詞了就是忘詞了,沒有什麼藉口可找的。
因為她的退出,教導主任和其他老師也鬆了很大的一口氣。
只是,最後的高三時期還沒有過完,末日就來臨了。那漫天飄揚的鵝毛大雪,永世難忘……
*
聽到蕭谷誠的懇求,教導主任猶豫不決地看向在座的其他老師,「大家說呢,要不要再給葉柳五分鐘?」
其他老師默然,誠然,他們很喜歡這個勤奮努力的學生,可是,給了她第二次機會就是對其他同學的不公平。
教導主任又看向其他的競選人,「你們說呢,願不願意給你們的同學第二次機會?」
沒有一個人願做出頭鳥,俱都默然不語。
一個站在前排戴著眼鏡的男生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他兩眼一瞪站出來說道:「你們怎麼都不說話,都想做好人是不是?反正我是不願意,憑什麼,難道我們每個人都有第二次機會嗎?給葉柳第二次機會就是對我們的不公平,我們抗議。」
其他的同學雖然還是沒做聲,可是眼神表達了對這句話的默許。
「嗯……」教導主任底氣不足地沉吟道,隨後她狠狠瞪了蕭谷誠一眼,如果不是他在這裡瞎鬧,她現在怎麼會這樣進退兩難。
「那葉柳……」教導主任看向葉柳,不知道接下來應該說什麼好。
這時,葉柳站在台上,向教導主任深深地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然後平靜地說道:「老師,不必為難了,我退出這次競選。」
說完,她直起腰,就走出了多媒體教室。
蕭谷誠皺著眉頭看向葉柳,搞不懂她那個小腦瓜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在場的其他人也都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葉柳。
這可不是破銅爛鐵,也不是路邊的垃圾,而是京大的保送名額啊,那麼多人擠破校門去爭的保送名額啊。
葉柳竟然說放棄就放棄?
*
後腦勺如被鋼筋鐵棍重擊數下,一時發懵,毫無疑問,蕭谷誠絕對比在場的其他人都更震驚。
直到葉柳的背影消失不見,他才想起來追出去。
室外北風呼呼,斜出的細長樹枝如同虎虎生威的皮鞭狂亂揮舞。在這凜冽的寒風中,只有極少數的同學行走在路上,他們穿著暖和的棉毛衣和厚重的外套,牢牢的將手揣在口袋裡,把頭都縮進脖子裡,低著頭疾步行走。
今年的冬天特別奇怪,天氣比以往更寒冷,溫度更是達到了零下幾十度,卻一直沒有下雪,導致校園裡的學生少了很多玩雪的樂趣,愛玩浪漫的小情侶更是少了許多情調。
蕭谷誠一跑出多媒體教室就看見了前方的葉柳,茫茫的寒氣籠罩著她,在他眼裡,她就只剩下了一個模糊的背影,摸不清虛實。
「喂,葉柳,你站住,我說你站住。」
蕭谷誠大吼住葉柳,葉柳卻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聲音,腳下連一秒鐘的停頓也沒有。
氣不過,蕭谷誠快跑兩三步就追上了葉柳,他猛力拉扯住她的手腕,強大的力氣使得她的身子如同芭蕾舞旋轉一般迴轉過來,他生氣地向她吼道:「我讓你站住你聾了嗎?快和我回去,還有挽救的餘地。」
「放手。」
葉柳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蕭谷誠。在她的記憶里,她上一次見他還是在城主休息室,她哀求他留下,他卻執意出征死亡谷。
上一世她就發過誓,不為他而喜,不為他而悲,兩個人一刀兩斷。
這個誓言,不會因為她重生回來就忘了。
「你和我回去。葉柳,我知道你臉皮薄,放不下面子,我去求,我去求讓老師再給你一次機會,她要是不願意我今天就不善罷甘休了。」寒冷的天氣讓蕭谷誠說出來的話變成了一團團的白花花的霧氣,朦朧的白霧籠罩住了兩人。
「我不需要,你放手。」
葉柳猛地擺動著手腕,想要掙脫他,奈何現在的她還只是一個嬌弱的高中生,沒有末世的打磨,也還沒有獲得超人的體能,她使出吃奶的勁也掙不脫蕭谷誠的手。
「放可以,你和我回去。」蕭谷誠緊握住葉柳細嫩的小手,再一次怒吼,那聲音大得快要把她耳朵震聾了。現在的他年輕氣盛,不管什麼樣的情緒都不善掩藏。
他看她纖睫輕顫,如欲振翅展飛的蝴蝶,在下眼皮投下了一小塊半弧形的陰影,貌似一副被驚嚇到的模樣,心下一軟,遂放下身段柔聲哄著她。
「乖,咱別任性行不,這對你來說很重要。」
這聲「乖」差點讓葉柳淚流成河。高中時期的他們,是多麼的好,從這聲親昵又溫情的「乖」中就可以憶得倪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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