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切都回不去了。
時間是最好的驗真機,它層層篩選,去偽存真,把事情最真實的本質展現在世人面前。
現在的蕭谷誠再愛她又有什麼用,幾十年之後他註定又會愛上另一個女人。
命運的齒輪總會在那麼一秒重合,性格的相吸、真愛的魔力不是那麼容易能夠抗拒的。
如果自己不能是蕭谷誠的唯一,那麼葉柳寧願不要。
*
那是末日第幾年去了?具體的時間葉柳也記不清了。
葉柳只記得那是一個炎炎的夏天,他們團隊接到一個A級任務,去達拉森林獵殺四級的變異蛇王。
當時他們之中最強的雷系異能蕭谷誠也只有三級。
但在後世的口耳相傳中,蕭谷誠最令世人讚賞稱道的是什麼?
是奇思和謀略,是匪夷所思的行兵步陣。他就是有那麼一種獨特的魅力,在最後的關鍵時刻以少勝多,反敗為勝。
當時的蕭谷誠在研究了達拉森林的地形地質和蛇群的生活習性之後,接下了這個任務。
蕭谷誠帶領著包括葉柳在內的五個人到達了達拉森林。
接壤天際的擎天巨樹是達拉森林獨有的特色,蔥蔥鬱郁的巨大的樹冠遮住了耀眼的陽光,如果不是從細縫中透出的微弱光亮,一定會讓人以為這是黑夜。
達拉森林以前不過是一片荒涼的農莊,可末日之際,它瘋狂的變異發展,參天巨樹平地而起,草木橫生,大面積的植物占領了原本人類的生活領地,繁衍成了一片走不到盡頭的森林,裡面不知隱藏了多少變異怪物。
幽暗中,蕭谷誠以彎月銀刀開路,刀起刀落之間,白金色的刀光一閃而過,鋒利的刀鋒砍下了擋在前進道路上盤根錯節的枝蔓,葉柳和其他四人跟在後面小心地觀察周圍的動靜。
一陣溫暖的和風滑過耳畔,樹葉輕輕地抖動起來,一行六人立即全身戒備,可馬上,這輕微的聲響就奇異地平息了下來,森林裡詭異的安靜容易讓人以為自己剛才聽到的聲音是錯覺。
蕭谷誠沉著氣,低聲提醒大家,「有異,不要掉以輕心。」
聞此言,葉柳等人全身都緊繃起來。
果然沒多久,「沙」「沙」「沙」的聲音從小到大,從遠及近,正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靠近六個人。
……蛇,很多很多的蛇。
葉柳的身子情不自禁的顫抖了一下,她最怕的就是軟體動物,其中以蛇類為之最甚。
蕭谷誠和葉柳背靠著背而立,他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異態。
「等會緊跟著我,不要離開一步。」蕭谷誠凝神說道。
「我能行。」當時,葉柳回了蕭谷誠這麼一句話。
葉柳喜歡蕭谷誠把她護在臂膀下的柔情,但這並不代表她就得活在他的臂膀下,她有屬於自己的尊嚴,也有屬於自己的自信,她想和他並肩站在一起。
我能行,我一定可以克服自己的弱點。葉柳這麼告訴著自己,她暗地裡壓抑住了自己的恐懼。
一條,兩條……無數條的大蛇從樹葉的細縫中、大樹的樹幹上冒出來,呈團團包圍形勢包圍著六人。
不遠處,一條通體血紅色的有成年男子大腿粗的巨蛇用粗大的蛇尾捲住了一個渾身赤-裸的美艷少女,它生氣地瞪著外來的六個人,分叉的蛇信子憤怒地伸向眾人。
蛇王!
蛇王出現了,並且它出現的時間比蕭谷誠想像中的還要早的多。
但更詭異的是那個少女,她不知道何時出現,不知道以何種方式竟能在蛇群中活到現在。
除了蕭谷誠和葉柳,其他四個人都是血氣方剛的男人,看著如此火辣的一幕俱都紅了眼眶,喘著粗氣,胸膛不斷地劇烈起伏,他們眼前的是一個青春美貌的少女,她還全身一絲不掛,雖然身體的關鍵部位都被暗紅色的蛇鱗擋住了,但不能阻止人們的浮想聯翩。
想像力才是最恐怖,最誘-人的。
就連葉柳都害羞地別過臉,只有蕭谷誠好像不受影響般,皺著眉頭問,「你是誰?」
「救我。」紅唇一開一合,聲音並沒有發出來,少女用了唇語。
蛇王急躁的用蛇尖拍打著地面,飛塵四起,但奇怪的是它一直沒有動作。
蛇群好像聽令於蛇王,搖擺著細長的身軀,沒有聽到指令就沒有發起攻擊。
蕭谷誠對著少女搖頭。
好大喜功只是蕭谷誠的保護色,實際上他比誰都更會審時度勢。更何況,他的旁邊還跟著他最愛的女人和生死相交的兄弟,他所做的任何一個決定如果有一步差池,都有可能讓他們受到傷害,所以,他會很小心再小心更小心,只可勝不可敗。
為此,犧牲一些不相干的人,蕭谷誠也不會後悔。
*
可最後,竟然是美貌少女帶他們收服了蛇王,她身上好像具有不可知的神秘魔力,分不清是天使還是惡魔。
後來,美貌少女介紹自己說:「大家好,我叫艾夏天。因為自己的名字,我最喜歡的就是夏天。以後還要多多麻煩大家了。」
這句話就像一句緊箍咒,在無數個日夜裡讓葉柳寢食難安。
當天晚上,蕭谷誠不知道和艾夏天聊了什麼。第二天,蕭谷誠宣布收艾夏天為義妹。
葉柳氣憤過,不甘過。
「你為什麼對她那麼好?」葉柳像發了失心瘋一樣嚴厲地質問蕭谷誠。
她有多麼在乎他,他可能不知道。只要他對別的女人好一些,她都會無比嫉妒。
足夠在乎到被別的女人碰一下就覺得是搶。
「你胡思亂想什麼,我只是看她無家可歸太可憐了。」蕭谷誠試圖輕描淡寫的把這個話題帶過去。
「末世之中,又不是只有她一個可憐人,如果自己都不能拯救自己,怎麼能奢求別人來拯救她。」葉柳步步緊逼。
她不想他對別的女人好,他懂不懂?
「葉柳,你應該更寬容一些,我看你最近有些疑神疑鬼。我們先把這個話題放下,等你冷靜下來咱們再談怎麼樣。」
原來他不懂。葉柳的心一顫,神色不由得微微黯淡下來。
「分明是你做賊心虛,如果不是你心亂了,怎麼會知道我在胡思亂想。」葉柳喃喃自語,神經質般道。
「我們不要鬧了好不好?」蕭谷誠英俊冷酷的面孔上出現了一絲不耐煩。
葉柳紅著眼眶別開了頭,她不願意把自己此刻的狼狽展現在他面前。
這是蕭谷誠第一次不耐煩聽她講話。
初次的心痛原來是這樣的,血紅的心臟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地攥住,握緊,捏碎。
而後飄落成泥。
*
校園小道上。
那些到了如今依舊鮮活的畫面如電影剪輯片段一樣在葉柳的腦海里閃過,她以為時間過去了很久,實際上不過是花了幾秒鐘而已。
寒風裡,蕭谷誠只見葉柳兩眼空茫茫的沒有焦距,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就以為她鬆了口,只是不好意思說出來,於是語氣更軟了一分。
「乖,有我在。我不會讓你這麼容易被刷下來的,先跟我回多媒體教室,我來想辦法。」
現在的他再好又有什麼用,她看到了未來,他們倆之間已經不可能了。與其將來抱怨敵對,不如就在此刻結束,密封保存之前的美好不再觸碰。
「蕭谷誠,不用再做這些無謂的事情了,我不需要。」
葉柳皺著眉頭嚴厲地道,她的力氣小,一下子扯不開蕭谷誠握在她手腕上的溫和大掌,於是,她就一根手指頭一根手指頭的扳。
她扳開了他牢固的食指,再接再厲扳開他緊握的中指,就好像要把他整個人從她心裡扳下去。
「你腦子發燒了啊,在說什麼胡話。它關係到你的未來,怎麼能無所謂?」聽到葉柳不帶一絲感情的話語,蕭谷誠低沉的音調變得顫抖而暗啞。
這個冬天沒有雪,也特別特別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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