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房間的自然是那名老內侍,他身後還跟著三名侍女,每人手上各用托盤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液體。
「喝習慣了煉金藥劑,這種風格的容器還真是令人懷念。」伊流翎在心裡吐槽道。
「小舒子,」老內侍掃了一眼同樣躺平的伊流翎和昆易,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這兩碗。」
「好的,義父。」紀舒翟蹭地站起來,先端起了其中一碗,朝著昆易走去。
「別毛毛躁躁的,小心些,」老內侍雖然這麼說,語氣卻很溫和,看起來確實是真心疼愛這個義子,「糟蹋了好東西,可不會給這些賤民再熬一份。」
說完,老內侍又掃視房間一周,皺起眉:「真是不懂規矩,就讓老爺躺在這種地方。」
「這邊就交給我吧。」柚笙連忙站起身打斷了老內侍的話,若是讓他繼續說下去,到時候把竇教授轉移到其他房間,那即使後者甦醒,他們也不好繼續對情報了,於是便指著伊流翎道,「我來餵他。」
「您千金之軀怎麼能」果然,老內侍被柚笙的話轉移了注意力,露出震驚的神色。
就在此時,蘭絮也走了進來,其他村民都被房屋外的侍衛攔住了,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暢通無阻的。
伊流翎隱隱覺得這個幻境的劇情有些隨意了。
老內侍見到蘭絮,目光閃動了一下,微不可查地點了一下頭,然後對紀舒翟說:「小舒子,照顧好這邊,咱家還有要事,便先行一步。」
老內侍離開後,蘭絮端著最後一碗藥走到了竇教授床邊,看她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似乎並不覺得其他人會制止她。
而事實上,沒搞清楚怎麼回事的其他幾人確實是在暗中觀察。
不過,竇教授還在昏迷,蘭絮要怎麼餵藥呢?
「唔。」就在這時,醫學奇蹟發生了,原本昏迷不醒的竇教授眼皮動了動,竟然真的睜開了眼。
「好家呃。」伊流翎剛想吐槽一句,一旁的柚笙便抓住了他張嘴的時機,把他鼻子一捏,一碗中藥就給他灌了下去。
「慢點啊,」紀舒翟作為戰士,並不知道正常情況下的植物召喚物應該有什麼程度的靈智,因此並沒有被柚笙這過於自主的行為給驚到,只是怕植物不懂人類的吞咽方式,所以出聲示意,「別把人嗆死了。」
「沒事,」伊流翎發現自己一碗藥下去就幾乎痊癒了,頓時覺得這苦吃得值,而且因為喝得夠快,其實並沒有嘗到多少味道,「這就是餵藥的正確方式。」
「看到沒?」有人撐腰,柚笙也得意了起來。
蘭絮看到柚笙大開大合的動作,想到自己聽聞的關於這位公主殿下的傳言,倒也沒覺得突兀。倒是在伊流翎開口之後,她眼神中出現了訝異,目光在兩人中間掃了掃,似乎明白了什麼,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才令侍女扶起竇教授,舀了一勺藥送到他嘴邊。
而竇教授的狀態也有些奇怪,他並沒有因為自己目前面臨的狀態而感到困惑,眼神也與之前完全不同,帶著一種睥睨一切的霸氣。
他看了一眼蘭絮,嘴角便帶了些笑意,隨後很配合地一勺一勺把藥喝完了。
「辛苦你了,」竇教授十分熟稔地對蘭絮說,「大約何日回京?」
「原本定的三日後,」蘭絮也很平靜,「但出了些事情,大約明日便要動身了。」
「怪不得捨得拿出海魂葉,國庫里也就三株吧?」竇教授的笑容變得諷刺,他突然看了柚笙一眼,對一旁的侍女說,「真以為朕不知道他們的盤算,告訴戴倜,這兩個少年救駕有功,回京之後便封個官職作為嘉獎吧。」
戴倜便是紀舒翟義父的名字,也是剛才那位老內侍。
「這」三位侍女互相看了看,面有難色,但接觸到竇教授犀利的目光,還是低頭稱是,然後退了下去。
「陛下這樣做,父親恐怕會很不開心。」蘭絮笑了笑,在一旁說道。
「朕做事何須管他開不開心,」竇教授皺了皺眉,蘭絮便心領神會,繞到床頭,替他按摩起太陽穴,「況且,不是罷了。」
這之後,竇教授便沉默不語了,一直到太醫前來,蘭絮幫著換了竇教授傷口的藥之後,才與其他人一同退下,只留了柚笙與紀舒翟在屋內。
「哇,這也太苦了。」其他人一走,竇教授的表情突然鬆了下來,愁眉苦臉地說,「我對女人最沒辦法了,還好剛剛不是我。」
「竇教授?」伊流翎試探著喊了一聲。
「可不就是我嗎?」竇教授又嘆了口氣,「這裡就是離魂境了吧?我雖然早有耳聞,卻還是第一次體驗,沒想到是這樣的。」
「剛才跟蘭絮說話的,應該是你所扮演的這個角色本身吧?」就算再遲鈍的人也能看出竇教授前後的變化,但伊流翎確實沒聽說過離魂境會出現身體被操控的情況。反倒是當初在玩具鬼城看那個女鬼的回憶時,他的確是只能被動接受信息,而不能主動參與劇情。
不過,普通人哪怕是成功脫離離魂境,但因為自己的靈魂強度不夠,往往會出現失憶的情況。因此,關於普通人通關離魂境的記載少得可憐,伊流翎並不能確定竇教授這個情況是因為他扮演的是故事的主角,還是因為他自身的意識壓不過離魂境的影響。
「是的,」竇教授點點頭,「即使是現在,我也有一些駁雜的記憶,真沒想到,原來事情是這樣。」
「又有什麼事?」一旁的昆易問。
「其實,有件事情我要向你們坦白。」這時候,竇教授再一次出現了心虛的表情,「我並不是你們要找的竇大貴教授。」
「什麼?」伊流翎本以為他要說的是離魂境相關的事情,沒想到突然爆出這麼個大瓜,「可是你不是全部都對上了嗎?」
「嗯,因為我其實也是學者協會的成員,只是我並不是考古系的竇大貴,我是他哥哥。」竇教授有些尷尬地答道,「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地質系的賢者竇大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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