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胡商,被請到衙門,他們都是汴梁城中有頭有臉的豪商。
很多人,都在城裡買了地,置了業。
他們一進金羽衛的衙門,就知道沒什麼好事,這幾年來胡商的好日子到了頭,三天兩頭地降下莫名其妙的苛捐雜稅來。
尤其是新皇登基之後,對普通百姓的賦稅那是一降再降,但是落在自己頭上,則是越來越高。
他們雖然不滿,但是身在異鄉,沒有什麼根基,只能任由朝廷魚肉。
畢竟錢是實打實地賺著,真讓自己離開,在場的也都不肯。
「這一次陳扒皮,不知道又想出什麼法子來了,咱們可得小心著點。」
「小心?小心有用麼?我只求他心別太狠,日子越來越過了。」
「不行你就把你的店鋪給我吧,我幫你接手,你回去撒馬拉罕享福。」
「薩迪,你有三十多個店鋪,還不滿足,要知道貪心的駱駝也負不起第三個駝峰,漢人有句話,叫當心夜長夢多。」
......
大堂內聲音嘈雜,不一會進來一個官員,頭戴翅帽,身穿官袍,進來之後咳嗦一聲,一臉和善:「諸位,諸位,安靜。」
大齊的官員,召集自己這些胡商,很少有這麼客氣的,在場的人都十分驚訝,靜下來看向這個面生的官員。
「諸位,你們都是不遠萬里,從西域而來。汴梁遍布道觀和寺廟,但是沒有清真寺,我們大齊體恤諸位的朝拜之心,特意允許在城郊建立一座清真寺。」
官員說到這兒,特意停了一下,底下爆發出一陣歡呼。
他們其實在很久之前,就想建造清真寺,但是大齊那時候的官場太腐敗,要錢又狠,一些文官也死活不同意,所以一直擱置下來。
大齊的衙門,出了名的難說話,要是沒事誰也不敢主動去問。
沒想到今天,他們一反常態,竟然要主動找自己商議,在場的胡人都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只不過,建造清真寺,要耗費大量的土地不說,還需要工匠、石塊、石灰、木材...這都需要大量的花費。」
堂下眾人,聽到這兒,心裡都湧現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些錢我們大齊本來可以拿,可是又怕你們怪朝廷剝奪了你們孝敬真zhu的機會,所以思來想去,深思熟慮之後,還是由各位來吧!」
「從今日起,凡是在大齊有店鋪,登記在冊的,每一間店鋪每年收取兩百兩銀子,作為清真寺的朝拜用度。所有的穆si林,都會在心底,讚頌諸位的慷慨!」
......
陳壽哪裡知道,現在胡人的富人階層,已經給他取了一個生動的外號---陳扒皮。
他此刻正舒舒服服躺在春榻上,合著眼假寐消暑,四周是芬芳的花朵。幾隻勤勞的蜜蜂和美麗的蝴蝶在花叢中翩躚起舞。只有當它們飛到陳壽的頭頂,試圖探索他的頭髮時,陳壽才會懶洋洋的揮揮手。
避暑宮終於發揮了自己的用處,在這炎炎夏日,給人一個清涼的所在。樓台亭樹,一路上到處長廊曲檻,畫棟雕甍,假山樓閣,亭館掩映,分外顯得幽雅清麗,令人眼曠神怡的同時,也不再那麼熱的心煩。
今年的盛夏比去年稍微好一些,沒有那麼炎熱,但是空氣中的熱浪,也蒸騰的人懶散起來。
陳壽的眼睛不是閉的很死,眼前影影幢幢的,過來一個人影。聽腳步聲細微,就知道躡手躡腳的沒想干好事。
陳壽霍得一下,睜開眼睛,只見知棋手裡拿著一根狗尾巴草,鬼鬼祟祟地愣在原地。
「想使壞?」陳壽笑罵一聲,將她拽到懷裡,知棋吃癢,咯咯嬌笑起來。
「鳳兒呢?」
「剛吃了點心,又說累的慌,看了一會孩子,便睡下了。」
陳壽在她身上蹭了蹭,笑道:「天這麼熱,你這小蹄子的皮子倒是涼手。」
知棋有些忸怩,在他懷裡扭了幾下,不好意思地說道:「人家發了汗,自然是涼的。」
陳壽看她流露出的少女嬌憨的樣子,頗有幾分李靈鳳動情時候的嫵媚,心中不禁暗道,果然這世間極美的女子,在純欲兩個字之間,都是相通的。
他和知棋耍鬧了一陣,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知書進來看到姐姐躺在陳壽懷裡,衣衫不整,不禁啐道:「這大白天的張致哪門子奇景,快收起來吧,苗德苗公公來啦。」
陳壽趕緊起身,把懷裡的知棋放下,小妮子羞的不行,一邊系衣帶,一邊去撕她妹妹的嘴。
陳壽自己邁步來到道觀,只見遠遠就看到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對著一群小道童,還有幾個小內侍正在講著什麼。
這些孩子都十分放鬆,有的乾脆趴在蒲團上,翹著腳;有的抱著柱子,有的騎在欄杆上,聽苗德講一些避暑宮的往事,還夾雜著許多的神鬼故事。
苗德講的十分開心,到了他這個年紀,反倒和岳祥一樣,喜歡起小孩子來。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身體原因,沒有後代的苗德,看到那些剛剛見識這個世界的小孩子,內心十分的羨慕和歡喜。
「乾爹!」
陳壽遠遠地喊道,眼看忠勇侯來了,一群小孩這才散開。
苗德笑著說道:「壽哥兒,陛下回宮了。」
「哦?」陳壽臉上似笑非笑,趙材的舉動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籠絡的每一個少年權貴,第二天都被家長拉著到陳府解釋一大通。
陳壽不厭其煩,乾脆就跟門子說,凡是帶著孩兒來的,一律不見。
不過陳壽沒有惡狠狠地去質問趙材,也沒有把他的身邊人打殺幾個示威,只是靜靜地看著他胡鬧。
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自以為有能力逆轉乾坤,卻不知道大勢難為。
開封府是陳壽的開封府,這兒已經沒有人能威脅到他的地位了,只要現在還沒有離開權力的中樞的,從上到下都上了陳壽的戰車,一旦車毀,大家一塊玩蛋,少有人能倖免。
這些人中,有絕大多數,都生怕陳壽出點事。
「小孩子嘛,愛玩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他要是願意,可以在白石林再待三個月。」
苗德看著陳壽,片刻之後,突然哈哈笑了起來。
他拍著大腿,道:「壽哥兒,乾爹終於知道,為什麼岳祥第一眼就看中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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