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吱吱吱——
刺耳的切割聲和碎裂聲遠遠傳來,殷無名目光驚訝,滿臉動容,他知道這玉雪九龍陣要崩潰了,如此強大的法陣都沒能困住那裡面兩個人,今日一招之約,只能到此為止。
超級雪球裂縫疾速擴大,其中隱含的鋒芒透出數米之長,在一陣劇烈顫抖之後,轟的一下巨響!這個法陣終於從中間爆裂開來!
兩個大半球向兩邊坍塌,閃電網格噼里啪啦消散,崩碎的雪球朝著山谷墜落,殷無名手上遊走的金光攸然凝成實體,化作蟠龍戒指,凝固在指間,若仔細看去,這枚戒指的中部,竟有一道裂紋生出,細微難查。
大雪球墜地擊中玉仙峰廢墟,冰屑向四面爆裂,填平了半個山谷,群山隆隆震顫,崑崙大地又慘遭一回洗禮。
天空,葉凡和陸清雨並肩攜手站立,兩人身上水汽蒸騰,裊裊白煙遁入虛空,冰雪消散,雲團匿跡,這一片天空重又顯出晴朗清明。
「殷掌教,你一招我一招已過,未分勝負輸贏,你還有什麼要說的?」葉凡笑容滿面,重拾了自信。
「既然約定的已經完成,兩位可以離開了!」殷無名倒是坦然,沒有任何阻撓、威脅或是節外生枝。
說好了一招,就是一招。
葉凡點點頭,「此次多有攪擾,後會有期吧,掌教真人!」
殷無名目光悠遠,淡然揮手:「希望你我下次再見時,能夠化敵為友。」
「哈哈,但願如此,掌教真人,再會了!」葉凡也不願多停留了,瞬移到閒雲那裡,攙扶起師父,和陸清雨一道御劍升空,迅速遠去。
當著各門各派掌門的面,漂亮話誰不會說?化敵為友,可能嗎?
下一次再見,絕不是一招見分曉了!
這一場浩劫終於落下大幕,崑崙死傷數人,損失慘痛,最終卻在殷無名力主之下選擇了妥協,沒有將傷亡進一步擴大。
即使還有一些人義憤難平,也只能接受這個事實,畢竟敵人太強大了,只有掌教真人能夠與之匹敵,像絕天這樣的鷹派人物也貢獻不了太多,唯有默默吞下這枚苦果。
眺望那個消失在天盡頭的背影,殷無名臉上現出了深深的思索之色。
「走吧,宮主,我們也該離開此地了……」溫姥姥搖頭嘆著氣,回過神,她才想起葉凡當初說和自己有一面之緣是在什麼地方,他就是赫赫有名的丹峰大師啊!
凝冰薇輕輕點頭,目睹崑崙這巔峰一戰,讓她認識到了自己的渺小,冰宮的弱勢,敵人的強大,連崑崙金仙都輕易隕落了三四位,如果這場浩劫發生在絕情冰宮,恐怕……她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匆匆和溫姥姥瞬移離開。
「此人日後必成霸主!」劍無涯一雙劍目中透出濃濃的興致,向身後的徒弟說道:「他日有機會,定要結交!」
西門牧舟沉默,他沒有告訴劍無涯,早在世俗界時,他和葉凡就已經相識了,僅僅十年之間,他和對方的差距就已經無法計算,這讓他感到十足的失落、自慚形穢,他暗暗下定決心,回去之後便閉關苦修劍法,力求在劍道造詣上能有所突破!
「咱們也該走了!」唐八兩招呼一聲,心頭也是震撼難消,他沒看到王家、李家兩位老朋友,不知道這兩人是死了還是逃離了崑崙。
在葉凡離開時,唐仞雪本想追上去,可她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腦海中只剩下茫然,只能又一次,與他失之交臂。
「青璇啊,改日你親去一趟散修閣,邀他前來丹宗作客,有些事,為師想和他探討一二。」丹東大師說道。
「是,師父。」席青璇心中浮起一絲難言的喜色。
「先離開這裡吧!」
各門各派的人都自覺離開了,崑崙發生這樣的事,所有人都需要回去思考,制定明確的規劃策略,以防落後挨打,更重要的一點是,必須選擇是重新站隊,投靠散修閣,還是封閉山門,退出江湖!
不用想都可以預見,散修閣在此戰之後,將會功成名就,趕超崑崙,飛速壯大,虛界的宗門座次這次真的要大變臉了。
「掌教師兄!」絕天等人來到殷無名身前,齊聲問禮。
殷無名炯然的目光掃過眾人,卻說出了一番讓大家震驚的話:「洛萱,逍遙師弟,你們處理善後吧,我要立刻閉死關!這段時間,由法尊師弟暫代掌門之職!」
「掌教師兄,這……這是為何?」逍遙尊者大為不解。
「為何要閉死關?師兄你受傷了?」景香筠也露出了驚色,這個消息太驚人了,讓大家措手不及。
殷無名嘆道:「不必多問,此番浩劫,來得不是時候啊,若是能遲來一年半載,絕不會有如此死傷之數,按我說的去做吧,切記不可向散修閣尋釁報復,如有任何事發生,以議和為主,不可逞強,待我出關再說。」
崑崙眾人都顯出濃濃的凝重和憂色,掌教放走葉凡等人,原來是為閉關做打算。沒有他支撐的崑崙殿,等於缺了一根頂樑柱,將來會發生什麼事,很難預料了。
殷無名囑咐完這件事,連葬身在下方的幾名同門都不再理會,轉身消失在這處山峰上。
「掌教師兄變了……」許久,洛萱幽幽打破了沉默。
其餘幾人臉色都很難看,逍遙尊者嘆氣道:「別多想,也許掌教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但願他是為崑崙,不是為他自己。」包年甩了甩袖子:「大家好自為之吧!」
說完這話,包年轉身遁走,不再停留。
剩下的幾人相視露出苦澀的笑,殷無名給大家留下了太多的猜疑,就連絕天也在心中產生了質疑,他做出這一切的抉擇,究竟是為了什麼?為大局,還是為小我?
數百里外崑崙西南一處山峰上,沈佳瑤正焦急等待,旁邊空地上,坐滿了茅山眾人,個個蓬頭垢面,衣衫破爛,面黃肌瘦,像是一群逃荒的乞丐,無比落魄。
刷刷!
三道身影瞬移而至,沈佳瑤終於鬆了口氣。
「你可來了,情況怎麼樣?」
葉凡沒有回答,將閒雲交給陸清雨攙扶著,目光掃過眼前這些熟悉的面孔,眼睛霎時禁不住酸澀,忽然又露出了驚怒之色!
「大師父人在哪裡?采韻他們對你做了什麼?」連番的追問,葉凡的語氣都帶著絲絲顫抖。
「掌門師兄他……他為了我們大家,駕鶴西去了……」紫虛老道渾身顫抖,乾癟的眼窩裡流淌出兩行濁淚。
葉凡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他發現華陽子不在這裡時,就預感到了不祥,沒想到事情真的如他設想的那般!
「師父……我,我不知道……我已經是廢人了……」時采韻哭著說道:「我不能修煉了……」
望著眼前眾多飽受折磨、苦難潦倒的面孔,葉凡眼中的怒火無法遏制,瘋狂燃燒,一道金焰在瞳孔中閃爍,他甚至生出要滅了崑崙的念頭!
華陽子師父慘死在崑崙,時采韻一身的先天真靈氣被人奪走,葉凡只感覺到心在滴血,他想要大吼,卻無法張開喉嚨,兩隻拳頭髮出咔咔咔的響聲,幾乎捏爆!
「帶我們走吧……」清風真人也是虛弱無比,蒼老的臉如枯樹皮一般。不知道他遭遇了什麼,身體連一絲的靈韻生機都不復存在,他當初可是半步圓滿的高手啊!
「小師弟……」阮翰林只喃喃念了一聲,便說不下去了。
一旁的趙靈兒兩眼空洞,像丟了魂一樣,呆滯的目光始終沒有焦點,這還是從前古靈精怪的小師妹麼?
「先回去再來報仇!」閒雲是所有被囚者中最先緩過來的一個,他親眼見證了葉凡與犁天、殷無名的廝殺,知道此刻最該做的不是繼續糾纏下去,而是離開。
所有人都需要妥善安置,被囚禁十年,受盡了非人折磨,他們迫切需要休養、恢復體力,至於報仇的事,犁天已死,大仇報了一大半,剩下的將來再說不遲。
「今日之事,不算完!」葉凡極力壓制怒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來日方長,救人是第一位,必須先帶他們離開。
所有人都被帶進世界之石空間,冰冷的目光最後掃一眼崑崙群峰,葉凡不再回頭,向無量天山施展大瞬移!
……
唐林山,唐八兩和唐仞雪雙雙趕到傳送陣所在的山峰,在返回唐家的半路上,唐八兩接到了玉簡傳來的訊息,唐明書的靈魂牌碎了!
這個噩耗讓唐八兩無比驚恐,剛剛在崑崙經歷的一切,已經嚇懵了他的膽子,此刻災難降臨到唐家頭上,頓時讓老唐形如驚弓之鳥。
唐明書死在了家門口,究竟會是什麼人幹的?
唐八兩在焦慮忐忑中來到了唐林山,眼前見到的一幕,讓他頓時震怒無比,羞愧無比!
在那處傳送陣所在的山洞前,一名長發年輕人正仰靠在草地上,背倚大樹,笑嘻嘻哼著小曲,唐天照三人卻在他身前左右忙碌,一個捏腿,一個端果盤,一個手捧美酒和酒杯,將這個年輕人伺候地非常愜意,悠哉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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