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塞拉西城,車隊朝著更加荒蕪的領域進發,沿途只有一片片桉樹林,蒼涼的東非大草原,公路上常常十幾分鐘都看不到人煙。
「各位同胞,我們現在將要前往阿比西尼亞和蘇丹邊境,那裡的治安情況不盡人意,大家要有心理準備。」接待他們這一行人的是徐良傑參贊,他只是簡單介紹了阿比西尼亞的情況,實際上,現實遠比他說的嚴峻。
因為發生了搶劫案,隊員們的心情都非常失落,再加上這個貧窮國度讓人大失所望,幾個女隊員忍不住哭了起來。
「援非不是兒戲,如果堅持不下來,你們幾個女同胞過幾天就先回去吧!」吳亞治嘆著氣說道:「這裡真不是女同胞應該來的地方啊!」
「吳博士,我們不走!我們不能回去丟臉……」一名丟了行李箱的女醫生哭著說道:「我們都是宣過誓的,就算前面困難再大,也要堅持下去。」
另一個女護士紅著眼眶說道:「對,我們……我們都是醫務工作者,救死扶傷,才是應盡的國際義務,怎能臨陣脫逃?」
吳亞治點點頭,微微嘆息:「好吧,就我個人來說,我不希望任何人掉隊,你們幾個女同胞給我們大家樹立了榜樣,這是值得稱讚的!不像某些人,不知道來東非幹什麼,搞得像觀光旅遊一樣,兩手空空,拿什麼治病救人?」
他這番話冷嘲熱諷,誰都明白他在暗指什麼人,葉凡四人沒有攜帶旅行箱,在這個醫療隊中格外扎眼。
「姓吳的,你說誰?」羅曉剛可咽不下這口氣,指著他大聲質問:「你說誰觀光旅遊?」
吳亞治身旁一名白襯衫西裝褲男子立即起身護駕:「哎,年輕人,你怎麼和隊長說話的?你這什麼態度啊?」
「我什麼態度?你這條狗腿子滾一邊去,我在和你主人說話!你瞎叫喚什麼?」羅曉剛騰的一下站起身,態度更加強硬了。
「你!你是哪個機構派來的?我要向上峰匯報,簡直不可理喻!」
「有種你現在就去匯報,我羅曉剛不吃你這套!」
秦巧卿趕緊拉他一下,「坐下來,羅曉剛!這開著車呢!和他扯嘴皮子工夫幹什麼,實踐出高低,咱們是來治病救人的,不是來吵架的。」
葉凡也拍拍羅曉剛的肩膀笑道:「沒錯,空不空手,和治病沒太大關係,帶多了東西反而是個累贅,如果行李能救人,搬個醫院過來就行了,還要咱們醫生幹什麼?」
「好了,好了,大家都少說兩句,王增,你也消消火。」吳亞治笑眯眯扶了下眼鏡框,慢悠悠說道:「既然這幾位隊員夸下了海口,那就應該讓他們大展拳腳,有機會表現一下,咱們此行的難民營一共有十九個醫療點,有些地方已經建有醫院,有的地方只有簡陋的板房,這樣吧,既然你們覺得不需要醫療設施輔助,就去第十九號醫療點吧!」
聽到這話,秦巧卿恨恨掐了一下羅曉剛,看吧,小鞋給你送來了,你是脫呢,還是穿呢?
「沒問題。」迎上吳亞治的目光,葉凡自信一笑。
「最好是沒問題,假如你們到那裡發現問題很多,處置不了,別說自己是華夏人,別給國家抹黑。」王增在一旁惡毒地插嘴。
「放屁!我看你才是漢奸賣國賊!」羅曉剛指著他又要開戰。
「都別吵了!」徐參贊搖搖頭,這一波來援助的隊員,比上一批差遠了,還沒到地點就已經窩裡鬥,這是來援非的嗎?行不行啊?
吳亞治眼鏡片後的目光露出一絲絲得逞,不管怎麼說,他也算是報了一箭之仇了,看這四個人去難民營醫療點哭去吧,第十九號醫療點,那哪是人待的地方!
一場風波過去了,比起秦巧卿和羅曉剛依然忿忿不平的臉色,葉凡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他的眼神透過車窗,似乎在眺望非洲大地廣袤的草原,又像是藏著某種心事。
援非對他來說只是一次匆匆的旅程,他的心思還掛念著虛界,可惜沒辦法預知那裡的情況,只能讓時間來檢驗他的選擇是對是錯。
車隊晃晃悠悠行駛了四個小時,快到中午的時候,終於來到了此行的第一個目的地。
「這是一號醫療點。條件最好,已經建起了一座醫院,咱們的醫療隊員都安排有床鋪和就餐食堂。」徐參贊邊介紹邊詢問:「一號醫療點可安置難民五百人左右,任務較輕,吳博士你打算安排誰留下?」
「女士優先,你們幾個女同胞丟失行李的,全都留下吧!」吳亞治大手一揮,做出了最恰當的安排。
那幾個剛剛還在哭泣的女醫生聞聲都露出了笑臉,連聲感謝吳亞治,對她們來說,這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哼,真會收買人心。」秦巧卿低聲嘀咕,瞅著那幾位女隊員興高采烈進了醫院。
「走吧,去下一處醫療點。」
等到眾人來到第二處醫療點時,發現這裡的條件已經大不如一號醫療點了,沒有嶄新的醫院和附屬設施,只有一座剛剛建成的水泥宿舍樓,供援非的各國醫生臨時居住。
「張教授,你帶幾個隊員留下吧!前麵條件更差,你這身子骨怕是經不了顛簸。」吳亞治點到了一名年齡最長的隊員,這位首都醫學院的老中醫張義青已經六十歲了,今天剛剛正式退休,仍然要求出征非洲,發揮餘熱。
連番的安排,吳亞治似乎處理的十分公正,等到第五處醫療點派遣完畢時,車上只剩下葉凡四人和帶路的徐參贊了,另一輛大巴車已經中途停在了四號醫療點。
「前面二十公里左右就是第十九號醫療點,我先提醒你們一句,最好做足心理準備,沒人願意去十九號醫療點,那處難民營連歐美的老外都不肯去……」徐參贊覺得還是給這幾個年輕人一次機會,假如他們反悔,就轉道去七號醫療點,畢竟大家都是炎黃子孫,出來掙榮譽,不是鬥氣來的。
葉凡擺手笑道:「沒關係,徐參贊,就去十九號!做人要言而有信,說不定別人不敢做的事,我們能辦到,一炮走紅也未可知。」
「哼,別把命丟在這裡就行了!古往今來,多少英雄豪傑客死異鄉,連屍體都收不回去。」這裡沒有其他隊員,吳亞治的小人嘴臉再無需隱藏。
葉凡呵呵涼笑:「客死異鄉的不是英雄,只能說是狗熊,你看我們四個,跟你相比,誰更像狗熊?」
「你!!」吳亞治氣憋。
「你什麼你,告訴你,現在你和你的狗腿子只有兩個人,我們是四個人,你最好給我老實點!」羅曉剛揮動拳頭,圓睜兩眼向他示威。
吳亞治氣得說不出話來,動嘴皮子他說不過人家,動手更不行了,只能瞪眼。
「唉,你們啊……」徐參贊再次搖頭,這兩伙人八成在國內就有仇怨,到了國外依然明爭暗鬥,真是叫人無言以對。
他想不通,做醫生的,怎麼和流氓一個德行啊?就這樣的品性,也能來援非?
「看那邊!」一直沒有說話的陸清雨忽然指著車外驚呼。
看到那裡的景象,羅曉剛和秦巧卿的目光全都呆住了!
難民營!這處面積龐大的難民營,暴露在露天的大草原上,成千上萬的黑人零零散散分布,以家庭為單位,聚集在一起,沒有房舍,沒有床鋪,幾乎連一頂像樣的帳篷都沒有,更不要提什麼醫療設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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