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荒蕪之地,放眼望去,塵土瀰漫在低空,令人的視線都受到阻擋。
在這片看似沒有任何生命跡象的荒地上,一個看不出年齡的男人,身著一件灰色長袍,盤膝坐在地上。
男人的臉龐,蒼白,氣息很虛弱。
突然,他睜開了眼睛。
「是誰!」
「竟敢闖入我的道觀!」
……
李逍遙還在瘋狂的對著果樹劈砍,禁制上的力量,在他瘋狂劈砍斬動下,一點一點變得虛弱了。
可以看出,用不了多久,這道禁制,就將徹底失去作用。
李逍遙面色冷硬,既然做了,他就不會受到任何人的影響。
誰都不能阻止他!
「嘭!」
終於,在李逍遙一刀用力的劈斬下,禁制被徹底破除。
李逍遙將刀收起,走向果樹。
而就在他準備一拳轟斷果樹時,一股比之先前還要強橫的氣息,從果樹上爆發出來。
李逍遙面色陡然一變,迅速後退。
他看著果樹上的禁制,有些無法理解。
「怎麼會這樣?」
李逍遙咬著牙齒,不肯放棄。
他繼續劈砍,但這一次,不論他如何的劈砍,這股禁制的力量都不見絲毫減弱。
反而,隱隱的有著越來越強大的力量湧現。
就好像,他的刀芒全部被禁制吸收了。
李逍遙終於放棄了,他不得不放棄。
這樣下去,根本就是徒勞無用。
他看了眼地上的清風明月,離去時在道觀外面布下一道陣法,若非修為超過他的修士,是無法進入其中的。
而道觀內的人,進出則不受限制。
回到學院時,柏寒的聲音便是從玉簡中響起。
「師祖母醒了!」
「師祖,你在嗎?」
「師祖?」
「我馬上回去。」李逍遙聽見柏寒有些焦急的聲音,立刻回道。
他快速回到了房間,果然是看見慕容兮兮坐在床上,臉色很白,一點血色都沒有。
她俏臉上有些疑惑,大概不知道為什麼父皇也來了。
這種不明所以,而又有些凝重的氛圍,讓她感到不對勁,從而緊張。
而不論她怎麼詢問,大家都閉口不言,一句話也不說。
「李逍遙,你過來!」慕容兮兮見他出現,立刻喊道。
李逍遙走過去,笑著在她腦袋上揉了揉,道:「感覺怎麼樣?」
「哼,感覺很不好,我問你,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父皇不說,華師不說,大家都不肯對我說,你們肯定有事情瞞著我,快告訴我。」慕容兮兮好奇極了。
李逍遙看了其他人一眼,大家都是微微搖頭。
若不是考慮李逍遙的情緒,慕容簫早就和她說了,並且會引導她保小。
「你中毒了。」李逍遙儘量用溫柔和漫不經心的語氣說道。
「中毒?」慕容兮兮一愣,根本不信:「你又騙我,我怎麼會中毒呢。」
李逍遙沒有解釋,而是問道:「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慕容兮兮搖頭:「沒有啊,我感覺很好啊。」
柏寒提醒道:「這種毒,會讓她變得虛弱,但不會感到痛苦。」
「我真的中毒了?」慕容兮兮突然覺得,大家好像沒有騙自己,連最威嚴的柏寒長老都這樣說了。
「中毒了?我怎麼會中毒呢?誰給我下的毒呢?」慕容兮兮自言自語,忽然望著李逍遙,問道:「我會死嗎?」
「我不會讓你死的。」李逍遙握住她的手,承諾道:「我絕對不會讓你死的。」
「雖然你平時不太靠譜,但這一次,我相信你。」慕容兮兮臉上綻放一抹笑容。
她摸著李逍遙硬朗的輪廓,喃喃道:「這是你答應我的,不許騙我。」
李逍遙把她的手握的緊緊地,道:「我不騙你。」
諾蘭在一旁看的眼眶泛紅,將臉轉到一邊去。
柏寒心裡嘆息不止,這種毒,想要救活,談何容易?
「兮兮。」慕容簫開口道:「你的毒,想要治好,很難。但是如果你願意,可以保住你的孩子。」
「出去!」李逍遙低著頭,聲音似受傷的猛獸怒吼。
沒有人能看清楚他的表情,但從蘊含憤怒的聲音里,可以清楚地知道,此刻的李逍遙,是多麼的憤怒。
「逍遙,都已經到這種地步了,你還要瞞著她嗎?」
「兮兮,你現在只是暫時甦醒,但不久之後你就會繼續昏迷。並且,你只有三年可活,這三年時間,你可能大部分時間都處在昏迷之中。如果想要保住孩子,你的三年壽命將縮減為兩年。但是,孩子能夠保住!而以你的情況,三年與兩年,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這種話,現在不說就沒機會了。
李逍遙是不會同意的,但慕容兮兮才是當事人。
只要她同意就行。
現在是她難得清醒的時間,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即使兮兮怨恨自己,即使李逍遙仇恨自己,他也必須要說。
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柏寒,把他轟出去!」李逍遙的聲音驟然平靜了下來,但這份平靜,反而讓他們感到危險。
不等柏寒出手,慕容簫已經轉身離去,走到門口時,卻又說道:「兮兮,你仔細考慮一下,這件事情,對你而言,非常重要。」
「滾!」李逍遙終於爆發了,補天箭豁然出現,向著慕容簫射去。
「嘭!」
慕容簫抬手一揮,便是輕鬆將箭羽擋開。
他冷冷看著李逍遙,道:「李逍遙,你可知道,你剛剛的行為,是欺君犯上,是死罪!朕若是要定罪你,就是神風學院,也護不住你!」
李逍遙沉聲道:「柏寒!」
「唰!」柏寒出現在門口,冷漠道:「猜一猜,我會不會在三息之後出手殺你,讓神風皇族無君主?」
「哼!」慕容蕭輕哼一聲,沒有與他逞口舌之爭,揮袖離去。
李富貴緊跟著離開。
華詩詩搖了搖頭,本想開口說些話,但是見李逍遙用布滿殺氣的眼睛盯著自己,她便將到了嘴邊的話吞了回去,也轉身出去了。
「柏寒,將這棟房子封鎖,他們若是敢踏入半步,殺!」李逍遙命令道,聲音沒有絲毫的收斂,外面的慕容簫等人都是聽的一清二楚。
「是。」
慕容簫身形一閃消失,幾秒鐘後,又回來了。
床上,慕容兮兮有些出神。
突然出現的變故,讓她明白,自己的身體,似乎真的不行了。
看來,自己中的毒,很可怕。
連柏寒長老都束手無策。
「我要把孩子生下來。」慕容兮兮忽然說道。
「不行!」李逍遙想都不想直接拒絕。
慕容兮兮語氣堅定,倔強的像個小孩:「我要生下來。」
李逍遙握住她的手,道:「三年,給我三年時間,我能救你!」
「逍遙,你不要騙我。」慕容兮兮忽然笑了,道:「你告訴我,如果要救我,需要怎麼做?連父皇和柏寒長老都束手無策,你要怎麼做?」
她並不笨,剛剛的事情她都看在眼中,怎麼會不明白自己中的毒,是很厲害很厲害的毒呢。
「長生境。」李逍遙道:「三年,我會步入長生境,然後救你!」
「長生境啊,好遙遠呢。」慕容兮兮搖了搖頭,沒有去否定李逍遙的信念。
她看向柏寒,問道:「柏寒長老,如果我生下孩子,就只有兩年可活,是嗎?」
「是。」
「這兩年時間,我會大部分時間都陷入沉睡之中嗎?」
「是。」
「哦,真的是這樣啊,父皇沒有騙我。」慕容兮兮看上去似乎並不害怕,但是李逍遙知道,她心裡此刻一定害怕極了。
因為,她放在自己掌心裡的小手,一直在顫抖個不停。
表面的無所謂,都是偽裝出來的。
「柏寒長老,有沒有辦法,讓我在接下來的兩年時間裡,都保持著清醒呢?」
柏寒長老皺了一下眉頭。
慕容兮兮追問道:「柏寒長老,有辦法可以做到嗎?」
他終於還是開口了:「有。」
「但是……」柏寒猶豫的看了李逍遙一眼,見他點頭,說道:「那樣一來,你的壽命,將縮短至一年。」
「一年麼?」慕容兮兮失落的低下了小腦袋,喃喃自語:「一年啊,只有一年啊。可是,就算能活兩年,也都是在沉睡中度過,醒來的日子甚至都沒有一年。那樣的日子,與死有什麼區別呢?」
「嗯,我想好了。」慕容兮兮抬起小臉,認真道:「柏寒長老,我要把孩子生下來,我要清醒的過完最後的時光,我要看著我的孩子長大。即使只有一年,我也要陪著他,我要親眼看著他一點一點長大,我要聽見他喊我媽媽,我要……」
慕容兮兮說不下去了,她已經泣不成聲。
眼淚早已打濕臉龐,因為過度的傷心,讓她的身體不斷輕顫。
整個房間裡,都充滿了絕望悲傷的氣氛。
「為什麼會這樣呢?我怎麼會中毒呢?為什麼要這樣?」慕容兮兮哽咽著,絕望著。
她不明白,不理解,為什麼會是自己呢?
「兮兮,我說過,我一定會救你!」李逍遙把她抱住,用力說道。
「逍遙。」慕容兮兮抬起小臉,沾滿淚水的臉龐,絕望。
她搖頭,道:「答應我好嗎?這是我最後的要求,答應我好嗎?我不想無意識的活著,我不想最後的時光都在這個小房子裡度過。我想看著我們的孩子長大,我想聽見他喊著爸爸媽媽,求求你,答應我好嗎?」
李逍遙抿著嘴,竟有一些不知所措。
諾蘭捂著嘴站在床邊,早已忍不住淚崩而流。
小小的房間裡,氣氛悲憫,只有慕容兮兮哭泣的哽咽聲。
李逍遙不敢看她的眼睛,卻又不得不看。
這種時候,如果連自己都不能安慰她,還有誰能?
「我答應你!」李逍遙妥協了。
「噗~」慕容兮兮破涕為笑,「一年,逍遙,這一年,陪著我,好嗎?」
「我會陪著你的,我會永遠陪著你。」李逍遙緊緊抱住她,給她最溫暖的懷抱。
「好像有些困呢。」慕容兮兮眼皮感到沉重,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抓住李逍遙的衣服,道:「逍遙,你答應我的,要讓我們的孩子出世,要陪我走完最後的一……」
她再度陷入了昏迷。
李逍遙撫摸著她的頭髮,這個堅強的男人,竟是流下了眼淚。
薄弱刀削的唇,輕啟,道:「柏寒,讓孩子生下來吧。」
「是,師祖。」柏寒走過去,道:「我會以仙法控制住師祖母體內的毒,一年之內,師祖母與常人無異。但是一年之後……」
「我知道,不用多說。」
「是。」柏寒道:「師祖,請把師祖母放躺在床上,我來施法。」
李逍遙動作輕柔的將慕容兮兮放在床上,指腹滑過她虛弱蒼白的臉頰,退到一旁。
柏寒道:「施法大約需要一個時辰,在這期間,不得讓任何人進入其中。」
「我知道了。」李逍遙轉身出門,下樓,站在門口。
而諾蘭,則是留在了樓上。
小男孩坐在門外的石頭上,道:「我剛剛好像看見了慕容簫。」
「你認識他?」
「以前見過幾次。」小男孩道:「他身邊的女人叫華詩詩,你知道他們的故事嗎?」
「我不感興趣。」李逍遙此刻只想一個人安靜。
小男孩盯著他看了許久,道:「你很虛弱。」
李逍遙認真道:「我可以一巴掌拍死你。」
小男孩搖頭:「我說的虛弱,不是身體上的虛弱,而是內心。而且,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為什麼跟著我?」
「我說了,跟在我的身邊,可以保你安全。」
「現在是你跟著我。」
「有區別嗎?」
「你會算命?」
「那不是算命,是觀人。」
「幫我觀一個人。」
「是樓上中毒的女人嗎?」
「你知道她中毒?」
「你們說話的聲音很大,我聽見了。」
「幫我觀她的生死。」
「觀不了。」
「為什麼?」
「我有三不觀,不觀命,不觀生死,不觀與你相關的人。」
李逍遙拳頭緊了緊,他覺得這個小男孩在耍自己玩。
小男孩好像看出他的想法,道:「別誤會,我並不是針對你。你的命格,我觀不透,涉及命運與生死,我不能觀。你應該聽說過夢天機,他現在大概正受到天道報應的痛苦。不過也是那個小傢伙自己作死,天命也是他能觀測的?無知的凡人,他對天道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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