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縣衙後,楊玄辰領著言承海及一眾胥吏來到庫房。
青州府眾人見著堆積成山的海鹽無不露出了震驚之色。
「吳桂,你吳家從前朝之始就為鹽官,你來看看這鹽!」言承海命令道。
吳桂取了些海鹽呈於掌心,置於陽光下仔細觀察,稍時另起一手微微用力碾碎鹽塊,取一小撮放入嘴中。
他閉起眼睛細細體會箇中滋味,隨後猛然睜開,「楊大人,不知今日午膳時的菜餚是否是用此鹽烹製?」
楊玄辰點了點頭。
這個吳桂確實有幾把刷子,午膳時人人都夸友朋閣的飯菜咸香可口,卻不知其中奧秘。
「吳大人厲害,確實如您所言,今日餐食均是用此鹽烹製。」
「此鹽為清水縣東邊的劉家村引海水所制,一畝鹽田日產約千斤左右。」
「只不過曬鹽之法靠天吃飯,若是遇上陰雨天氣便無法施為,但幸好清水縣地界常年天氣晴朗光照充足。」
「此法比之鹽池採鹽更勝一籌,人力投入較小。」
「農家器具不日之後下官再改良一番,屆時務鹽之農一人可掌更多的鹽田,提高產量。」
楊玄辰此言一出,眾人驚呼,更有甚者大喊此乃神技。
言承海此時的心情激動無比,雙手在寬大袖袍中緊緊握拳,整個人都顫動起來,雙目更是赤紅一片。
原本他以為楊玄辰所言製鹽之事,或許是發現了清水縣地界有一處鹽湖或者鹽井,卻沒想到此鹽竟然是用海水所制。
若是對清水縣保護妥當,這鹽當會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不僅能平抑大炎鹽價,更是能向他國出售以增大炎國力。
「孫知清!」
「立刻撰寫奏章,稟明清水縣製鹽之事,此乃大炎之大幸,國之重事!八百里急報送與陛下!」
緊接著,言承海緊緊地抓著楊玄辰的肩膀,眼睛死死地盯著他,似是要看看眼前年輕得不像話的青年到底是何方神聖。
楊玄辰迎著他的目光,毫不躲避,堅定的眼神中帶著些笑意。
「好!好!好!」
言承海道了三聲好,一聲比一聲更嘹亮。
青州府的一眾胥吏也在一旁附和稱好。
「言大人,時間尚早要不要去劉家村的鹽田視察一番?」
楊玄辰先是向言承海問了一句,接著向眾人一揖。
「下官才疏學淺,在務農和製鹽上還需和各位大人多多取經。」
「不知各位大人能否在路上多提點下官幾句,下官不勝感激。」
楊玄辰的不驕不躁、謙卑恭遜,更是贏得了眾人的好感。
言承海臉上掛起笑容,大手一揮,「那就去海邊看看咱青州的寶貝鹽田。」
「吳桂,毛易,你二位路上多多留意,待會給我們的楊大人一些建議和意見。」
眾人領命後便向劉家村出發了。
馬車上,楊玄辰與言承海相對而坐。
「言大人,下官有些想法,不知」楊玄辰小心翼翼地試探著。
「但說無妨!」
楊玄辰正了正身子,緩緩說道:「清水縣有了鹽後,勢必會致富,鹽商也會陸陸續續來我清水縣行商。」
「但清水縣地小人少,往後這治安會成為最大的問題!」
言承海摸著下巴思考了一陣,點了點頭。
「商人雖說在世俗的眼光中是低賤的職業,但若一州一縣缺了商人的流通,又會如清水縣這般貧窮落後。」
「所以你說的治安問題確實是重中之重,不光是清水縣乃至青州都需要重視這個問題。」
楊玄辰展顏一笑,和言承海溝通政事讓他覺得輕鬆無比,簡簡單單地拋出一個問題,他就能看得透徹。
而且言承海作為世家門閥子弟,一個傳統封建社會成長起來的人,竟然沒有看輕商人,光這一點就難能可貴。
「言大人,所以下官想對清水縣施以新政,此法有別於傳統,或許會遭人非議。」
楊玄辰看著言承海,想從他的表情中尋到一些蛛絲馬跡,好在接下來的話中選擇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新政?但且說來聽聽。」
楊玄辰從懷中取出清水縣的輿圖,圈了圈縣城範圍。
「大人,下官打算大面積改造清水縣城,從基礎建設開始。」
「無論是京城還是這清水縣城,犄角旮旯里總是臭氣熏天,加上百姓們隨地大小便污染了大街小巷。」
「等天氣再炎熱些,更會滋生細菌,更有可能引發疾病。」
言承海皺起了眉頭,他沒有聽懂細菌到底是什麼,不過他想到每到天氣炎熱時,臨江城也會出現很多的疾病,難道是和城裡的屎尿齊聚有關?
「這有何醫理?」
楊玄辰眼睛一亮,緩緩說道:「糞尿若是久不清理,就會引來蒼蠅,蒼蠅在其上產卵後便會滋生蛆蟲,蛆蟲長大則是蒼蠅,這是一個循環。」
「若是城內蒼蠅四溢,便會帶來不可知的疾病或是瘟疫。」
「所以下官認為,一個縣或是一個城,若要治理好,得從基礎建設下手。」
「而基礎建設中的關鍵點就在這衛生之上。」
言承海點了點頭,他也承認楊玄辰說的有一定的道理,可是治理這方面的問題,從古至今都沒有好的辦法,他也甚是頭疼。
誰都想在乾淨整潔的環境中居住的,可是隨地大小便和隨意拋灑糞尿是百姓們習以為常的陋習了,要改正極其不易。
「把你的想法與本官說一說!」
楊玄辰在輿圖上連點,「這,這,還有這,下官打算修建茅房若干。」
「百姓們之所以隨意大小便,就是因為城中茅房太少。」
「下官先修茅房,鼓勵百姓如廁,同時在清水縣成立官營金汁行,每日收集金汁交於百姓耕種施肥。」
「等過些日子稅銀多了後,修建下水管道,從此讓清水縣再也見不到屎尿齊聚的景象。」
接著,楊玄辰有說了一些列的措施,比如上廁可以抽獎中銀子,宣傳七不規範,清潔衛生隊。
把言承海說得連連叫好,不過他也提出了疑問。
「衛生問題的解決和治安問題又有何關聯呢?」
楊玄辰解釋道:「下官稱它為衛生安全,若是衛生得到了保障。」
「那麼百姓的疾病就會減少,也會大大降低瘟疫的發生。」
「百姓們身體健康了,就會投入到勞作之中,百姓們能有活干還能掙到銀子。」
「那麼他們還會去偷、去搶、去殺人嗎?」
言承海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衛生問題在楊玄辰的眼中卻是如此重要。
而且他的話字字在理,百姓們對生活的要求很低,身體健康、吃飽喝足就是他們最大的奢望了。
或許改善衛生真的可以在一方面遏制犯罪的發生。
「你的這些想法很不錯,清水縣也到了需要大刀闊斧的時候了。」
「只要製鹽之事別給本官耽誤了,其他方面任你施為。」
言承海笑著拍了拍楊玄辰的肩膀給予鼓勵。
「下官定不會辜負言大人的期望!」
得到了言承海的支持,楊玄辰心中充滿了喜悅。
終於可以將現代化的基建應用到這個時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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