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室在九樓。
電梯門打開,迎面便是兩個穿荷綠色露肩禮服的女孩,身材妖嬈,凹凸有致。
波濤洶湧問兩個女孩:「貴賓間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其中一個身材略高的女孩回答,聲音清脆,如雨打蓮葉。
波濤洶湧點了點頭,說道:「你來點歌吧。」
女孩帶著一行人轉過一個轉角,打開一扇門,五彩燈光搖曳,氛圍瞬間就出來了。
沈楚和陳芒依然走在最後,陳芒輕聲問道:「沈主任,陶書記喜歡唱歌?」
沈楚側臉看看陳芒,說道:「陶書記唱的不錯。不過,清水鎮的麥霸是葉鎮長。」
陳芒略微停滯腳步,輕聲問道:「葉鎮長是麥霸,也不敢搶了書記的風頭吧?」
沈楚看看他,傾過身子,壓低聲音說道:「陶書記在清水鎮的確是說一不二,但是,看著平靜的水流並不表示它沒有暗潮。清水鎮班子,關係很微妙。慢慢你就知道了。黨政辦主任這個位置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可以讓你快速成長。因為你可以看到很多其他機關幹部看不到的東西。黨政辦主任有時候是可以參加黨政班子會議的。」
沈楚的話,讓陳芒想起唐風華跟他說的站隊的問題,如今想來,唐風華這樣說話,直白到近乎粗魯了。作為班子成員,在一般幹部面前,至少要維護班子團結的形象,這樣直言不諱班子的不團結,實在不明智,甚至可以說是不成熟。而且作為副職,怎麼在書記、鎮長之間找到一種平衡,是一種基本素養。
難道高井水是鎮長葉一清那邊的?不過,高井水作為副鎮長,跟鎮長保持一致也實屬正常。陳芒心中想著,卻不便問沈楚。
走進活動室,只見波濤洶湧正半傾了身子倒酒,低領的胸口雪白一片,晃得人眼睛發熱,陳芒偏了偏頭,視線落在陶百泉和褚名劍身上。他們倆脫去了西服,舒服地靠在沙發里,正在說著什麼。
沈楚走上前對點歌的女孩說:「給陶書記點一首《青藏高原》。」
說完,和陳芒一起在靠門邊的兩人沙發里坐下來。波濤洶湧坐在陶百泉身邊,許巧依然陪著褚名劍,倒是唐風華落了單,一張黑瘦的臉看起來格外落寞。波濤洶湧作為酒店經理,非常敏銳,一邊倒酒一邊指揮點歌的女孩待會坐在唐風華身邊,女孩嫵媚地笑著走到唐風華身邊坐下,端起一杯酒敬唐風華。
酒桌上,男士都喝白的。
這裡,茶几上是清一色的紅酒。每人一紮。
唐風華的目光在女孩白晃晃的肩膀上滑過,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這時,音樂聲響起,電視屏幕上出現了一片雪原,是沈楚為陶百泉點的《青藏高原》。陶百泉站起身來,唐風華帶頭鼓起掌來。
陳芒發現,唐風華是比較會捕捉時機的。雖然這馬屁拍的有些顯眼,但,陳芒還是覺得,這至少是陶百泉可以接受的方式。沈楚和唐風華不同,沈楚是比較細心,比較委婉的,卻也在暗地裡摸准了陶百泉的特點。陳芒想,自己若是學不來唐風華,可以學習沈楚。
不得不說,陶百泉真的唱的不錯,聲情並茂,甚至有了一點原唱的味道,唯一的缺點是普通話不太標準。一曲罷,掌聲雷動。褚名劍端了酒杯敬陶百泉。沈楚也端了酒杯,對陳芒說:「走,我們也一起敬敬陶書記。」
陳芒把酒杯倒滿,和沈楚一起走過去敬酒。陶百泉看了看陳芒的酒杯,說道:「小陳,酒量不錯,酒風也不錯。很好。在鄉鎮,喝酒也是一項能力,而且是硬能力。」
陳芒忙說:「謝謝書記,還需要多向書記學習。」
陶百泉笑呵呵道:「年輕人,好好干,前途一片光明。」
這算不算是委婉的封官許願呢?陳芒吃不准,但也不多計較,他想,今天無論如何都在陶百泉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又倒了一個滿杯,敬褚名劍。褚名劍看到陳芒滿滿的酒杯,笑呵呵道:「小陳,不錯,」
陳芒說:「謝謝褚局長關心。」
褚名劍忽然傾了傾身子,說道:「前幾天,藍藍跟我提起你。」
陳芒有一瞬間的茫然,然後反應過來,藍藍是誰,不禁想起她白蘭花般的臉。
這時,許巧挽住褚名劍的手臂,說道:「褚局長,是我們的歌。」
一首《知心愛人》,褚名劍和許巧始終手拉著手,唱的深情洋溢。
唐風華似乎完全陷落在荷綠色美女的溫柔攻勢里了,一隻手已經慢慢攀升到了女孩柔韌的腰間,女孩半推半就,欲拒還迎。
「唐委員,我敬你。」陳芒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上去。
唐風華的目光從女孩光滑白皙的肩頭上移開,落在陳芒臉上,眼神慢慢清晰起來。他看看陳芒的酒杯,說道:「小陳,把杯子倒滿。」
這樣居高臨下的態度讓陳芒微微皺了皺眉,不過他還是抓過一把扎壺,把酒杯給倒滿了,說道:「唐委員,我的酒杯滿了。」
女孩子很會看形勢,不動聲色地為唐風華的酒杯滿上,說道:「領導,喝了這杯酒,我們也唱一首,好嗎?」
唐風華看了看女孩,手在她腰間緊了緊,端起酒杯,說道:「小陳,這樣,你喝完,我喝一半,如何?」
「唐委員,沈主任說您是海量。您喝半杯,我壓力大。」陳芒畢恭畢敬地說道。
唐風華看看陳芒,說道:「怎麼,高井水的饒舌功你也學會了?」
陳芒不知唐風華和高井水到底是什麼糾葛,便說道:「陶書記讓我多向唐委員學習。」
唐風華聽了很受用,看了看女孩,說道:「好,那我們一起為陶書記干一杯。」
喝完,女孩要拉唐風華一起去點歌,唐風華看了看陶百泉的方向,對女孩說:「給陶書記點一首《美麗的神話》。」
女孩去點歌后,唐風華指了指身邊的沙發,對陳芒說:「坐。」一邊抓起一把扎壺,又給陳芒倒了個滿杯。
陳芒看了看滿晃晃的酒杯,忽然有些反胃。
「小陳,知道自己的酒量嗎?」唐風華一邊說一邊給自己的酒杯也倒上大半杯酒,「來,這一杯我敬你。」
看這架勢,唐風華是想測他的量。陳芒心中想著,面上不露聲色,端起酒杯和唐風華碰了碰,仰頭喝下。
唐風華似乎沒想到陳芒這麼爽快,看了看自己的酒杯,微微皺了皺眉,但還是端起來喝了。喝完,他的黑臉越發的黑了,整個身子靠進沙發里,說道:「小陳,酒風就是作風,不錯!」說完,打了一個長長的酒嗝。
陳芒笑而不語。
唐風華看看他,忽然抬手拍了拍陳芒的肩膀,說道:「從今後,你就算是陶書記陣營里的人了。我們可是一條戰線上的兄弟了。」
陳芒沒想到唐風華會忽然和他稱兄道弟,說道:「還需要唐委員多關照。」
「好說好說。」
陳芒笑笑,打算回到自己的座位,正打算起身,唐風華拉住了他的手臂。陳芒看著他。
「高井水是個神經病。」唐風華忽然沒來由地說了一句,有些煩躁地拍了拍口袋,陳芒忙從衣袋裡拿出煙來,遞了一根給唐風華。唐風華接過煙,含在嘴裡,陳芒拿出打火機給他點上。唐風華狠狠地抽了一口煙,說道:「那天,他竟然跑上來和我吵架。他也不自己掂量掂量,和我斗!最後,潘書記還不是讓他安靜點,服從組織安排?!這個人,當初怎麼會讓他做了領導,陳芒,我跟你說,你現在雖然在他手下,但你得保持清醒,和他保持距離。你和他走得太近,對你可沒好處。」
高井水的確不討人喜歡,但陳芒不想在別人面前議論他。所以,他只是笑笑。這時,褲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陳芒拿出手機,和唐風華說了一聲,推門走到外面。是蕭藝的電話。
「出來喝酒。」電話一通,蕭藝就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
「我在常興鎮。」陳芒說道。
「幹什麼?聽起來很鬧猛麼,有好事也不叫我?」
「和書記在一起。」陳芒輕聲說。
「和你們書記?」蕭藝問,「小子,看來不錯啊,終於抱上大腿了?」
「見面細說。」
「對了,我剛才碰到申琳了。」蕭藝有些話裡有話。
他等著他說下去。
「你們還好嗎?」蕭藝問。
「分手了。」陳芒說。
這時,有人從背後拍了拍陳芒的肩,陳芒迴轉身,看到沈楚朝包廂門口指了指,輕聲說:領導找你呢。
陳芒對蕭藝說:「我有事,再聊。」便掛了電話。
「陶書記找你,讓你唱歌呢!」沈楚盯著陳芒的臉,說道。
陳芒下意識地摸了摸臉,問:「我臉上有東西?」
沈楚搖了搖頭,說:「沒有,只是想到了一些事。」陳芒笑了一下,轉移了話題:「陶書記讓我唱歌?我唱歌可不怎麼好聽。」
這話,陳芒是謙虛的。大學時代,陳芒還參加過新生演唱會,得過三等獎。
推門而入,只見波濤洶湧正和陶百泉手挽著手對唱:《廣島之戀》,而唐風華摟著那纖腰女孩正在配舞。褚名劍和許巧咬著耳朵在說話,樣子也非常親密。
陳芒看一眼沈楚,沈楚心領神會般笑了笑,說道:「你唱什麼,我給你點。」
陳芒想,這種時候不是展現才藝的時候,而且看樣子,大家也喝得差不多,該散了。便說:「我真的不怎麼會唱,還是不要污染領導的耳朵了。」
這時,一曲終。陶百泉從旋轉燈光里轉過臉來,對陳芒說:「小陳,來,露一手。」
陳芒笑道:「陶書記,我唱的不好。」
「喝了酒,不叫唱歌,叫吼幾句。不必介意好壞。來。」陶百泉一邊說一邊將話筒遞給了陳芒。既然領導這樣要求,陳芒再推辭便不恰當了,於是便點了一首劉德華的《中國人》,唱的四平八穩,不好不壞。
接下來,唐風華、褚名劍、許巧各唱了一首,最後,陶百泉壓軸,唱了一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唱的盪氣迴腸。
突然,門被推開,闖進來幾個穿制服的人。
陶百泉一見,拿著話筒,對著那幾個人就是一聲大吼:「你們幹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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