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渝原來是多明媚陽光的性格啊,就因為突然知道自己不是林家親生,她硬將那份明媚陽光給壓了下去,憋屈自卑地過了這麼些年。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知道自己是被親生父母遺棄的,她謹小慎微,過得比以前的林淺還要卑微。
現在,突然決定了要認親,她這心裡,一下子就豁達了。
但是,豁達歸豁達,緊張還是緊張的。
在回家等消息的幾天,她真是體會了什麼叫寢食難安,既擔心又興奮,腎上腺素就沒有降下來過。
那日,林渝剛到辦公室,椅子都沒坐熱就打電話給林淺了。
「喂,小淺,結果出來了嗎?……不不不你先別說話……如果結果出來了,你咳嗽一下,沒出來你就說沒出來。」
「……」
「不吭聲是幾個意思?找到了?但是人不在國內?還是……還是……人都已經沒了?」
林淺坦然地問道:「說完了嗎?我到底能不能說話?」
「能,能,哎呀小淺,我這不是著急麼。」
「寧軍醫和顧城驍剛通完話,我正要告訴你,你就先打來了,想知道結果嗎?」
「想啊,」林渝激動不已,握著手機的手都在發抖,「你等等說,讓我緩一緩,緩一緩……」
林淺在這頭嘻嘻嘻地笑,雖然不在眼前,但她完全可以想像得到林渝那局促不安的樣子。
「緩好了嗎?劇透一下,是好消息。」
「找到他們了?」
「找到了。」
「他們還健在?」
「在,只是不是健在,你爸腦梗,癱瘓在床。」
「……」林渝愣住了,什麼聲音都沒有,動了動嘴唇,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小渝,大伯就是你的親爸,親生的,鑑定過dna的,不用懷疑,你就是林家的女兒。」
林渝都懵了,她聽到了什麼?她是林培的親生女兒?親生的?
林渝不自覺地笑了出來,所以,她叫了二十多年的爸爸,還是她的爸爸,是親生的爸爸。
「開心嗎?」
「嗯,開心,這樣說來,咱兩也是有血緣關係的呢。」
「是的,咱兩這姐妹關係是蓋戳認證了的,板上釘釘。」
「那……那……我媽呢?」
林淺穩穩了聲音,更是愉悅,「不是朱曼玉,你放心。」
「是誰?」
「她叫葉歡,而且小渝,你也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私生女,林培和葉歡是領了證結過婚的,他們是合法夫妻。」
林渝震驚不已,腦袋空白,混不所知,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呆愣的狀態。
「顧城驍都查過了,查證清楚了才會出結果,你爸和你媽是合法的夫妻。」
「那……那……」
「當年的事情外人無法考證,不過,林培離婚再婚的時間只隔了一天,林培和朱曼玉登記結婚的時候林瀟姐都已經兩歲了。」
得知這一切的林渝,一個人呆呆地坐在辦公室里,她固然不可能猜對所有的事情,但照這個時間表來看,也能推測出個大概。
林淺在電話之後就給她發來了書面的報告,顧城驍調查得非常細緻,除了dna親子鑑定報告之外,還有林培、葉歡、朱曼玉三人的詳細資料。
林渝將報告一一列印出來,然後另外拿了一張白紙,和一支筆,將幾個時間點列了出來。
林培和葉歡是結婚後的第九年離的婚,離婚後第二天,林培就和朱曼玉領證了,當時年僅兩歲的林瀟就成了家裡唯一的孩子。
而林渝,是在一年之後才到的林家。
她聽朱曼玉說過,她是被父母遺棄在林家附近的垃圾桶旁邊,發現她的時候,她的襁褓里有紙條,寫著出生年月。
如果朱曼玉沒有撒謊,如果她的出生年月是真,也就是說,她是在葉歡離婚後的第七個月出生的,懷胎十月,一朝分娩,葉歡和林培離婚的時候已經有了至少兩個月的身孕。
林培葉歡結婚九年都沒有孩子,朱曼玉卻給林培生了一個孩子,想來,這也是朱曼玉能上位的主要原因。
資料顯示,葉歡結婚之後成了家庭主婦,並沒有出去工作,沒有工作就沒有收入,沒有收入就沒有地位,可想而知,離婚的時候她有多被動。
葉歡是被拋棄的人,一個女人,沒了丈夫,沒了家庭,又多年沒有工作,多年不孕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她肯定不捨得打掉,咬著牙生下來,卻無力撫養。
林渝越想越心痛,淚水不知不覺潸然落下,她或許不能夠體會葉歡當時的苦楚,但她是可以理解的。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葉歡肯定是為了女兒能活下去,才把她送回到了林培家裡。
至於什麼丟棄在垃圾桶邊,那是從朱曼玉嘴裡說出來的,朱曼玉的話不能當真。
林渝越想,思路越清晰,這個黑心的朱曼玉,不但破壞了她父母的婚姻,還故意隱瞞她和林培的關係,可惡,可怕,可恨。
林渝又翻閱了葉歡的經歷,葉歡沒有再婚,至今單身,後來她離開了b市,去了好幾個城市,也換了好幾份工作,再後來,她出了國。
「沒有了?」正看得入神,誰知道已經是最後一頁,林渝翻到反面,已經沒有了,又翻了翻手機里林淺發來的那份,這確實是最後一頁。
林渝看了又看,想了又想,父母輩的往事大概就是如此了,可氣的是那個朱曼玉一直都把她和林培玩弄於股掌之間,讓他們父女感情變得日漸涼薄。
想及此,林渝倏地站起身來,急匆匆地跟飯飯打了個招呼,就往醫院趕去。
親媽不知身處何處,但親爹還是想見就能見到的。
醫院病房,林培躺在床上,嘴裡插著喉管,身上貼著各種儀器片,床頭一堆檢測儀。他的身體一動不動,只有一雙渾濁泛黃的眼睛,看著頂部的天花板。
醒著的時候,他就只能看看天花板。
自從被醫生宣布了全身癱瘓,朱曼玉就沒有再來過,來醫院也是去燒傷科看林瀟,也不願意多走幾步路過來看林培。
林培動不了,說不了話,但腦子並不糊塗,值夜班的護士時常聽到從這個病房裡傳出的嗚嗚的哭聲。
林培的哭聲很小,但足夠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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