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文心言情小說集 第十一章 5~6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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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由救護車送往醫院。

    芷瑩只受了點輕傷，包紮後已沒有大礙。惟啟明傷勢較重，但沒有生命危險，而且一直保持清醒。

    經醫生診斷後，啟明被安排留院一晚觀察，第二天即可出院，期間芷瑩一直陪伴在側。

    「老公，你還是接受治療吧。」

    「我現在不是正接受治療麼？」

    「不，不是說你的外傷，我是說你的內傷。」

    「哪來的內傷？」

    「我是指，你的心理問題。」

    「不！我沒有問題。」

    「你還是要這麼說嗎？」

    芷瑩苦苦相勸，卻不成功，啟明始終堅拒接受心理或藥物治療。

    第二天，他們出院了，說到底，啟明的生理傷勢並不重，但心理問題卻是甚為棘手，又不願意接受治療。

    情況沒有最壞，只有更壞，啟明的病情越來越嚴重，終於，他接受了精神科醫生的治療，久不久就會涉足診所。

    偏偏，傳媒是最諸事八卦的，有狗仔隊拍到啟明出入診所，跟蹤之下，發現他看的竟然是精神科，於是大肆炒作。

    可憐芷瑩為了丈夫的病，已弄致筋疲力竭、心力交瘁，現在更要面對傳媒的惡意攻擊，真箇是百上加斤啊！

    而啟明也不好受，要面對全世界，仿佛要向所有人宣布，自己得了精神病，那種壓力之強大，實在是不足為外人道的。

    問題越來越嚴重，情況每況愈下，柯顧二人被弄至焦頭爛額，卻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然而，香港的傳媒也算是有點人性，在兩人最仿徨無助的時刻，他們停止了對他們的炒作，把焦點轉移到其他方面。這可說是香港傳媒的潛規則，不會對受到攻擊的名人落井下石，他們深明弄垮名人毫無好處的道理，非但收看率不會提高，反而坑害了被報導的對象，若然令他們就此絕跡媒體，日後就沒了一個可以發揮的對象，少了一個話題。

    兩個月後，事件總算平息，忙碌的香港人也淡忘了啟明的病。啟明再不用面對傳媒和所有港人，遂開始了本身的治療工作。

    啟明每個星期都要見心理醫生，嘗試把他扭曲的思想行為逐步糾正，而由於啟明有病，再沒有電視台或電影公司找他拍攝，如今只能靠芷瑩獨力承擔家計。

    個人精神方面出現問題，委實影響重大，仿佛一下子沒有了將來，沒有了明天，全世界都舍你而去。當下啟明和芷瑩，即深深體會得到。

    啟明的粉絲也是分成兩派，一派總算對他不離不棄，忠實而長情；另一派則對他再不屑一顧，知道他有病即離棄他。畢竟啟明只是他們的偶像，不是他們的親人，對夢中情人也總有夢醒的一刻。如今，啟明艱苦經營、花很多時間才能塑造出來的高大美麗形象，已然蕩然無存。

    除了面對全世界的香港人，啟明最難面對的，還是他的兒子、七歲的柯若恆，孩子只懂得他的不好、他的黑暗面，甚至於已否定他作為父親的身份。對於啟明的問題，孩子是難以明白的，只單純地認為爸爸不是好人，情況就跟啟明當年對父親一樣，分別只在於柯松山是明知故犯，而啟明是由於心理有病，無法自我控制。兩者結果雖一樣，但本質是不同的，惟這些若恆都無從理解，說到底他只是個六歲的小孩，如此高深的課題他不懂，只一廂情願地認為爸爸是個壞人，不願與他共處。

    其實，啟明也一點不好受，親生兒子被自己虐打，最終失去了他，他深感仿徨和內疚！

    最終的問題還是，現在怎樣的作法才是他處理問題的出路呢？

    6

    經過了一年的心理治療，啟明的情況未見明顯好轉，而他跟若恆的關係，也未能得到修補。若恆已八歲了，已很懂事，但不能理解父親的行為。

    最後，啟明向芷瑩提出，兩人離婚，孩子由芷瑩帶。若她想改嫁，啟明也是沒有意見，畢竟問題出在他身上，他要對妻子及兒子公平一些。如今，離異是唯一出路，能夠給芷瑩和若恆更多的空間，未來的路好走一點。

    要是三個人再勉強在一齊，是沒有好結果的，對彼此的傷害只會更大，傷口只會更深，啟明無法愛若恆，而芷瑩最終亦只會為了兒子而唾棄丈夫。

    好歹兩人曾經好過，最好不要弄致不可收拾的醜惡境地，啟明把想法告訴了妻子，經過了幾個月時間，芷瑩終於同意簽字離婚，儘管他對啟明仍懷有感情，可是一想到他跟若恆的關係，唯有痛下決心跟啟明分開，兩人不日上律師事務所，簽下離婚協議書。

    就這樣，啟明跟芷瑩的婚姻，經過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十年時間，最後告終，當天那段被普羅大眾認為是完美的童話式結合，最終畫上了句點，就如一闋美麗動人的旋律，終於還是要畫上休止符，絕對令人遺憾，而感觸良多......

    芷瑩在離婚後，繼續其演藝事業，由於年紀漸長、又結過婚的關係，再不能擔當銀幕上或螢幕上的女主角，也沒有再發片，漸漸淡出娛樂圈。後來，她帶著兒子若恆，改嫁了一個富商，後專心在家中相夫教子，也再沒有添丁，若恆是她和新任丈夫的唯一孩子，孩子和繼父的關係比起啟明好很多，惟這也有些諷刺，繼父反而比親父更親近。

    啟明則黯然退出藝能界－－沒錯，是黯然退出，絕不是自願。由於啟明患有先天性人格障礙，形象受損之餘，再不能好好在銀幕或螢幕上演出，唯有被迫退出香港娛樂界。

    他帶著所有積蓄，毅然投奔另一個世界，到了加拿大溫哥華，在那兒落地生根，後加入了當地的華人電視台，作為兒童節目主持人。

    終於還是干回最初的老本行，啟明相當悠然自得，跟其他孩子們相處，一點困難也沒有，只要那個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就行，不用跟他作親密的溝通，就不會受到病徵影響，動輒揮拳相向。啟明對待其他人的孩子，就像一個大哥哥般可親，只知道他們的快樂、他們的好，不了解他們的不好，不用跟他們親密接觸、談心。惟這也是一件諷刺的事情。

    其實，以啟明的那份優渥積蓄，只要投資房地產，他就可衣食無憂；可他要有工作才行，一方面肯定自己的生存價值，另方面也要滿足作為一個真正男人的驕傲，他絲毫不能夠賦閒在家，否則只會受到病徵影響，更加難受。

    目前，啟明仍有接受心理和藥物治療，加拿大方面的醫療機構，普遍能對精神病人提供良好的治療和協助，歧視也不如香港的華人社會般嚴重。

    啟明亦終於有了另一半，她就是容秋雁，兩人自啟明跟芷瑩離異的一刻，已很自然地走在一塊，成為彼此的另一半，共賦同居，但未有註冊結婚。

    後來，啟明為了逃避香港傳媒和其他煩擾，毅然轉往加拿大發展，遂帶著秋雁前往那兒，在遙遠的彼邦落地生根。

    秋雁猶記得啟明當初向她發表的一番「偉論」：「自我八歲那天起，我們就註定生在一起，死亦有時。妳有精神病，我也有精神病；你不能生孩子，我也不能生孩子，於是，我們一拍即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