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場裡面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男男女女都打扮得光鮮亮麗,一派紙醉金迷的樣子。
吳丹妮的爸爸剛才玩德州小贏了幾把,這會兒正在興頭上,心情特別好,隨手遞給于歸一張印著安德魯·傑克遜頭像的鈔票說:「小於你也別一直在這兒站著,去買點喝的休息一會兒吧,暫時我這裡用不著你。」
&謝謝您。」于歸把這二十美元接了過來,欠了下身就調頭往賭場門口的自動販賣機走去。算上在路上的時間,他差不多有近四個小時滴水未進了,這會兒嗓子的確有些不舒服。
在去往自動販賣機的路上會經過一個調酒的吧檯,于歸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然而還沒等他多走兩步就聽見後面有一個聲音叫他:「于歸?!哎!于歸!」
「……」于歸頗為無奈地回過頭,就看到一個人已經站到了他身後,英俊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
&巧,我們這是第四次見面了!」
應該是第五次……于歸默默在心裡糾正道。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個人昨天好像說過他叫顏殊,顏色的顏,特殊的殊。
顏殊應該是個不喜歡冷場的性格,見于歸還不開口就又問道:「你今天也是來玩兒的?一個人嗎?」
&是,」于歸發現顏殊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不禁淡淡笑了下說:「我是來打工的。」
顏殊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剛想開口卻已被于歸搶了先:「我先不跟你說了,得趕去幹活兒,下回有機會再聊吧。」
&于歸等等!我還沒>
顏殊話都沒說完于歸已然走得沒影了,留下他一個人有些發怔地站在原地,小聲地把自己剛才那句話補全:「……還沒有你的聯繫方式……」
然而于歸並沒有聽到。
于歸快步走出去後買了瓶水,擰開就直接咕咚咕咚地倒下去大半瓶,感覺胃一下子有些脹,他就踱著步繞到位於賭場另一側的入口進去。
從這邊走的話應該就不會再碰上顏殊了,于歸想。
其實他也不清楚自己心裡的這種對於顏殊的淡淡牴觸源自何處,只是下意識認為自己應該對他敬而遠之。
可惜,天不遂人願。
當于歸再次回到吳丹妮她爸那裡時竟發現顏殊就坐在她爸旁邊,兩個人還有說有笑、相談甚歡,很是熟稔的樣子,單看吳丹妮老爸的表情就能感覺出來他對顏殊很是欣賞。
那分明就是在給自己相未來女婿的眼神。
于歸不由在心底嘆息一聲,看來吳丹妮還沒有把自己的事情告訴家裡人,也不知道等他們將來知道的時候會作何反應。
&小於回來了。」于歸這時是站在顏殊的正後方,但是跟吳丹妮爸爸卻有一定的角度,她爸一回頭就看見了他。
于歸嗯了一聲走過去,剛好這時顏殊也朝身後望了過來,結果一看見于歸他就愣住了。
吳丹妮的爸爸看到顏殊這個反應只當他是不知道于歸是誰,就介紹道:「顏殊,這位是丹妮在哥大的同學于歸,今晚我請他來幫忙當翻譯。」
&我知道>
&好,我叫于歸。」顏殊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于歸已經朝他伸出了手。
顏殊怔了怔,然後也伸手跟他握了一下,稍顯彆扭地說:「我叫顏殊,顏色的顏……」
吳丹妮她爸呵呵笑了兩聲,問顏殊道:「你剛才想說你知道什麼?」
&顏殊迅速朝于歸瞟了一眼:「我是說我知道丹妮在哥大。」
&這孩子,」吳丹妮爸爸笑著拍了拍顏殊的肩膀:「這事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剛才下意識就……」顏殊不好意思地笑笑。
于歸能感覺到顏殊一直在用餘光偷偷打量著自己,心下有幾分怪異,就又往後退了幾步站著,顯示出自己不願探聽他們談話的意思。
吳丹妮她爸應該是對他的這種做法很滿意,倒是顏殊在幾分鐘之後就有些沉不住氣地扭頭看著于歸說道:「于歸,你別一直站著啊,過來坐吧。」
&用,我站著就行。」于歸客氣地回絕。
吳丹妮她爸這時也拍了下顏殊道:「小於年輕,身子骨結實著呢,不用擔心。咱們繼續說事,有需要再叫他過來。」
顏殊見于歸和吳丹妮老爸都這麼說也不好再堅持什麼,只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他時不時就會往于歸這邊看上一眼。
其實有顏殊在,于歸這個翻譯的存在意義已經沒有多大了,不過既然吳丹妮她爸沒有提出讓他走,那他寧可多待一個小時是一個小時,那可都是錢。
後來吳丹妮她爸又跟幾個外國人新開了幾把德州,顏殊可算逮到了機會讓于歸坐回來翻譯,自己則站在一旁觀戰。
就這麼著,吳丹妮老爸一直玩兒到了晚上兩點多,大概因為他贏的比輸的多所以精神頭特別好。
于歸自然是全程陪同,而顏殊竟也一直沒走,哪怕期間他吳叔叔說了好幾遍讓他有事就去忙顏殊都說自己沒什麼事,始終盯著看,他自己卻不下場玩。
到了凌晨兩點四十分,吳丹妮她爸似乎終於覺得累了,連打了好幾個哈欠說:「不玩了,該回去了,小於我把錢給你、你就趕快回家吧。」
&于歸看著吳丹妮她爸從錢包裡面數出八百美元,拿過來裝好,心裡著實踏實。
&叔叔,那我先回去了。」已經沒他什麼事了,于歸便告辭道。
吳丹妮她爸沖他笑笑點了點頭:「今天辛苦你了,快走吧。」
于歸不再逗留,轉身往地鐵站走去,心裡卻在想顏殊應該不會跟上來吧>
&歸!等一下!」
果然……于歸嘆了口氣,預感要不要這麼准。
剛才顏殊對他那麼友善,這會兒要是再對人家視而不見就有些說不過去了。于歸於是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就看到顏殊正朝他跑過來,表情還挺著急的,像是怕于歸會不等他。
&什麼事嗎?」于歸等著他跑到跟前了才問。
&沒什麼特別的事……」顏殊略顯侷促地看著于歸,摸頭笑笑說:「我只是想跟你說現在時間太晚了,坐地鐵不□□全。你家住哪兒?要不我送你回去吧,我開車。」
于歸沒想到顏殊竟會專門提出要送自己回家,在他看來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應該還沒發展到這種程度。
&謝,不過不用了。我坐地鐵的時間經常很晚,沒什麼不安全。」于歸說。
&是讓我送你吧……都這個時間了,路上不堵車,開車絕對比地鐵快,你也能早點回去。」
&的不用。」于歸再次拒絕後發現顏殊的表情有些尷尬,便又把語氣放緩了一些說:「謝謝你,但是我不喜歡給人添麻煩。」
&麻煩--」顏殊後面說的幾個字被一陣巨大的轟隆聲蓋了過去,原來他們這時就站在地鐵站上方,于歸一聽便也顧不上跟他多說,大聲道:「車來了、我得走了!你快回去吧!以後有機會再說!」
&于歸你先別走我還沒--」顏殊說著話就看到于歸站在地鐵口沖他揮了下手然後人就跑下去了,他有心想追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只好呆呆站在原地。
等到轟隆隆的聲音再次響起,顏殊知道于歸已經坐上車走了,不禁默默地低頭嘆了口氣。
&還沒有你的聯繫方式呢……」
※
第二天,周日。
于歸在這一天裡要做三個家教,上午一個,下午兩個。其中下午的最後一家就在哥大樓附近,所以他一般習慣在結束後就直接去ssw里的圖書館自習,待到晚上十點左右再回家。
今天也不例外。
于歸下了課直接過來是七點剛過,他照常往平時最喜歡的那個角落走,結果等到了跟前就發現自己常坐的那個位置已經被人占了,還是那個半生不熟的人。
顏殊……
于歸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生命中有些人要麼乾脆不出現,要麼一出現就停不下來,實在是個令人費解的現象。
大概是感受到了于歸的視線,顏殊這時把頭抬了起來,看見于歸後眼神明顯一亮。
還好因為是在圖書館裡他才沒有張口叫出聲,于歸就對他客氣地笑了笑,沒再往前走,而是就坐在了跟顏殊隔著一張桌子的地方,把書都掏出來做出一副要專心學術的樣子。
見狀,顏殊很有眼色地沒有上來找他搭訕,而于歸則在思考等下該怎麼走才能不被他發現。
根據昨天的經驗,于歸覺得想要靠拖時間這一條的話是絕對行不通的。那還有什麼方法?
于歸眼睛盯著書邊看邊想,忽然胃部傳來一陣抽痛。
他不由用手抵在了胃那裡輕輕按著,本以為過一會兒就能好,但沒想到胃部的抽痛卻越來越嚴重起來,于歸的額頭上漸漸開始冒出冷汗,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嘴唇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于歸的胃一直都不太好,不規律的作息加上遇上活兒就顧不得吃飯的習慣讓他經常飢一頓飽一頓的,長期下來胃就被作得有些脆弱。
今天他也是在中午給人上完課後因為地鐵延誤的關係趕到第二家樓下時已經來不及吃飯了,他就乾脆沒吃,下午那會兒有一陣特別餓,可是他硬撐著讓自己餓過了勁兒,結果直到剛剛下課他都沒什麼吃飯的**,就直接來圖書館了。
早知道應該先買點什麼東西來墊墊,也省得這會兒這麼難受。
于歸現在想後悔已經遲了。
「……于歸,你沒事吧?」肩上突然多了一隻手,于歸聽見顏殊緊張的聲音就輕輕搖了下頭。
他剛才已經撐不住趴在了桌子上,現在疼得不想說話,只能用拳頭死死地抵在胃那裡才覺得稍微好過一點。
&于歸……」旁邊顏殊看他這樣顯然很是擔心,他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然後鬆開,于歸感覺到他走遠了,但是沒過一會兒就返了回來。
&歸,你喝點熱水吧。」顏殊半蹲在于歸身邊,聲音里滿是擔憂:「是不是胃不舒服?你下午吃飯了嗎?」
于歸點了下頭,又搖了搖頭,顏殊居然看懂了。
他看于歸現在這幅有氣無力的樣子估計也拿不住杯子,就拉了張凳子坐到旁邊,將于歸扶了起來,然後把一次性的水杯貼近他唇邊餵他喝水。
于歸心裡別提有多尷尬了……
他現在幾乎是被顏殊半圈在懷裡,倆人又是這樣的一種舉動,要是被別人看到還不定會怎麼想。
但是偏偏他現在使不上什麼力氣,而且胃裡也的確難受,被顏殊餵了兩口溫水後就覺得稍微好了些,所以他也不好把人推開,只能又保持著這個姿勢多喝了幾口。
&麼樣?還疼得厲害嗎?」眼見大半杯水下去了,顏殊將杯子放到桌上,目光卻一轉不轉地盯著于歸問。
于歸看見他擔心的眼神,心裡微動,不由將目光移開了些道:「好點了。」
顏殊鬆了口氣:「那就好。這樣,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給你買點吃的很快就回來。」說完他就站起了身要走。
&不用!」于歸忙去拉他,結果他的手都抓住顏殊的衣角了,卻因為力氣不夠又讓那一角給滑了出去。
顏殊站在他夠不到的地方回頭沖他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然後就快步走出了圖書館,于歸看著也是無奈,要不是他現在胃還沒緩過來他肯定已經追上去了。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于歸想,終於他也有被顏殊撂在身後的經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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