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如素和竹喧互相使了個眼色,心想著這佟貴妃怎麼這麼巧?看來是想保小計子也是不成了。
衛如素到了承乾宮,佟貴妃端坐正中,一身殷紅色仙鶴瑞草五蝠捧雲的褙子,頭戴祥雲紋羊脂玉簪,看上去端莊肅穆。加上佟貴妃一貫的木訥表情,和屋內的寂靜氣氛衛如素感覺到一股肅殺之氣。
幾個小太監將小計子推到在地,衛如素被竹喧攙扶著站在正中央。再看錦妃、惠嬪等人都是面無表情的不說話,環顧一周,宜嬪不在,不過此刻大有三堂會審的意思。
佟貴妃凝神望去,對夜不語說:「如答應可知今日為何讓你帶著小計子來本宮這裡?」
「臣妾不知。」衛如素有點肝顫,胃裡一個勁的反酸水,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慫貨。
「蘭嬪托人傳話來說她找到了證據,說書貴人早產的事是你宮裡小計子所為。所以找你來對峙,也免冤枉了誰。」
衛如素心中咯噔一下,雖說知道就是這事,可是真問到頭上了還是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竹喧見衛如素不懂得應對便在身後替著答道:「娘娘,這事我們小主並不知情。」
通貴人嘲諷道:「這小主沒說話呢,下面的人卻替著說了,難道青溪閣是主僕不分的不成?」
「小主這麼說奴婢真是大逆不道了,還是說要小主來替我們小主管管才好?」竹喧到底是前皇后最親近的宮女,雖說表面上跟一般宮女沒什麼兩樣,可歷來各宮的娘娘小主見到她也是敬三分的。雖然今時不同往日,但被她這麼一將,通貴人心竟有點虛起來,不敢說話了。
佟貴妃是個木頭疙瘩,也沒有前皇后那股子剛正不阿的勁,她見竹喧和通貴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也不願趟渾水,等著她們說完才又問道:「蘭嬪宮裡的,你來詳細說說。」
宮女櫻^桃跪下,「回娘娘,奴婢是偶然在御花園聽到了小計子和黃公公的說話,說自己有一百兩給家裡送去,奴婢心想這小計子怎麼會有這麼多錢便好奇回了我們娘娘,娘娘說怕是跟之前書貴人早產有關,不敢耽誤便馬上來啟稟娘娘了。」
佟貴妃點點頭,依舊看不出個喜怒哀樂來,她又將眼神移向小計子,問:「小計子,你可認罪?」
「奴才是冤枉的!」小計子哭天喊地的正要辯解,宜嬪卻帶著一個御醫走了進來。
宜嬪給佟貴妃迅速的俯身請了個安,得意地沖小計子一笑,道:「你個混賬奴才,這個時候還想狡辯?以為真的是沒有人知道你個勾當不成?」她扭頭對身邊的御醫說:「江太醫,你來說吧!」
衛如素打量這個年輕的太醫,只見他高ig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一身太醫的官服,眉宇清秀。十分恭敬的行了大禮才慢聲慢氣的說:「回各位娘娘小主,微臣主管御藥房的書籍藥典,前些日子這位小計子公公的確來過御藥房借書,說是宮中的小主要看,後來又來取了生南星,只說是自己有瘀傷。」說著他捧出記檔來呈了上去。
接著說:「這裡是記錄。」
佟貴妃仔細的查看著日期和取藥人的名字,將本子合上,又看著小計子說:「小計子,你可還有話說?」
小計子跪在地上猛地磕頭求饒道:「娘娘,饒奴才吧!奴才也是迫不得已!」
宜嬪逼問道:「迫不得已?是有人逼你?」
小計子忙改口說:「沒有!沒有!」他說著眼神向通貴人移去。
通貴人緊張的罵道:「你個混賬東西,看我做什麼?」
宜嬪冷笑道:「通貴人你緊張個什麼勁?要說該緊張的該是他主子如答應,如答應這時候還好好的呢,你倒是坐不住了?難不成心中有鬼?」
「宜嬪!你休想要陷害了我!」通貴人指著宜嬪怒喝道。
許久不說話的惠嬪開口了,在一邊旁敲側擊的說:「妹妹別急了,沒做虧心事又怕什麼被陷害呢?這人啊要是坦蕩蕩的,也不怕誰來陷害自己。」
「你說什麼?」通貴人知道宜嬪和惠嬪是一丘之貉,平日裡在一起沒少算計別人,兩位又都是得g的妃嬪,家世顯赫,自己根本不是對手,只是她沒想到兩人會算計到自己的頭上來。
衛如素心中犯起了嘀咕,這小計子不是僖貴人的人嗎?怎麼現在倒成了通貴人的罪過呢?這時僖貴人說話了,像是個沒事人似的一邊笑道:「小計子,你有什麼話便說,佟貴妃在這,會為你做主的。」她眼神瞄向了佟貴妃,佟貴妃本來一言不發這也不好再做木頭,便問道:「到底是誰指示你做的?」
小計子望向僖貴人,僖貴人瞪了他一眼,他忙又將頭低下,攥了攥拳頭,一股腦的抬起頭來,「是通貴人!是通貴人讓奴才做的。通貴人給了奴才二百兩銀子,說只幫她這一次,奴才糊塗!求佟貴妃饒了奴才!」
「通貴人,你怎麼說?」佟貴妃雖然木訥倒也不是個昏庸的人,也不急,慢吞吞的問道。
通貴人跪在地上,委屈的哭起來,「臣妾沒有!臣妾是被冤枉的,一定是這些人冤枉了臣妾!」她指著宜嬪喊道。
宜嬪倒是不急了,回了自己的位置,喝了一口茶,沒聽到似的,就等著看好戲了。
佟貴妃看著衛如素,問道:「如答應,小計子是你宮裡的,你有何打算?」
衛如素想著能為小計子說清最好,可話還沒張口,竹喧從後面掐了她一下,替著說:「小主怕是嚇著了,貴妃娘娘,不知道可否讓我們小主先坐下來歇息一下。」
「這竹喧姑娘以前在坤寧宮也沒見這麼伶俐,到了青溪閣真是口齒都好了。」僖貴人酸酸的說,竹喧這個時候的確不該多嘴,可是她看出來衛如素心疼小計子,萬一要是說錯了話,怕是要被牽連的,她只好倚老賣老,仗著自己過去的身份,估計佟貴妃也不至於將她怎麼樣。
佟貴妃微微點頭,衛如素馬上被竹喧拽到了座位上,她不甘心的看著竹喧,竹喧第一次怒瞪了她一眼,衛如素小宮女的本性又一下子甦醒了過來,龜縮著不敢出頭了。她發現自己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廢柴。
她看著地上的小計子瑟瑟發抖,覺得自己真是沒義氣極了。
錦妃一直沒說話,見屋內靜了下來,終於開了口,「小計子,你說是通貴人指使你做的,可有證據?」
「奴才的銀票是通貴人母家的票據,現在還沒用呢!」小計子說著從懷裡掏出了銀票來,事先準備好了一般。
通貴人傻了眼,她搶過銀票看,竟然真的是自己的兄弟簽字畫押的,「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通貴人跪在地上百口莫辯,傻傻的反覆著這句話。
佟貴妃仔仔細細的看了半天銀票,然後讓自己的貼身宮女孤萍將銀票收好,眾人屏氣凝望著她,等著她發落,她卻依舊是不溫不火的說:「先散了吧,待我請示了皇上,再做定奪。」
「那這通貴人怎麼辦?」宜嬪提醒道,她可不是個只撒種子不看收成的。
「小計子打入慎刑司,通貴人先回儲秀宮由錦妃看管。」佟貴妃看也沒看錦妃,只是淡淡的交代著。
宜嬪本還想爭取,想要立馬拿下了通貴人,可是惠嬪一旁給她使了個眼色,她太知道這個佟貴妃的性子,指望她痛快的做點什麼是太難的,她恨不得什麼事情都沒跟自己沒關係才好。倒不是怕得罪了誰,是真的沒興趣,若不是今日大家逼著,她怕是連這事也是不想管的。
佟貴妃先回了內室,眾人才各自散去。
一路上衛如素走在前頭跟竹喧賭氣一般,竹喧倒是哄孩子似的,耐心勸說道:「小主是怪奴婢不讓您給小計子求情?」
「我怪自己沒本事。」衛如素自怨自艾的說:「我這樣的身份的確也不該說什麼,你做的沒錯。」
「小主不高興了,自然是我們奴才的錯。」
聽到這話衛如素心中難過起來,「你知道我不曾當你是什麼奴才,我當你是我姐姐。」
「小主,這話不要再說了,奴才就是奴才,主子就是主子。」
「可是……唉,算我痴心妄想了。」衛如素心裡憋屈的很,在高高的宮牆之下她就像是一隻斷了腿的金絲雀,飛不起來,連叫都吃力。她不可以發表自己的意見看法,不可以為她想要保護的人說話,她只能去祈禱著皇上對她的興趣大些,以求自己的安穩生活。
她突然覺得自己活得很悲哀,什麼民^主人^權在這裡什麼都不是。
或許現代社會也有著很多不公,可是跟此時此刻比起來,她也不覺得那是什麼不公了。
「小主,你根本救不了小計子,他是一心求死的,難道您看不出來他剛才已經準備好了認罪再將責任推向通貴人嗎?」竹喧小聲的對衛如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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