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翠屏這個攪局的,蕭君澤只能強壓下不滿,一無所獲地離開。
翠屏冷冷地盯著他離去的背影,唇邊泛起了一絲譏笑。
「郡主,宸王府上除了正妃之外,還有一位側妃,是陳貴妃的娘家侄女,另外兩位妾室也是陳貴妃安排的」
「放心吧,我對宸王沒有任何興趣。」
沈雲綰斬釘截鐵地說道。
自己又不是得了失心瘋,會給一個根本看不起自己的男人去做妾。
然而,沈雲綰還是低估了宸王的執著。
第二天一早,沈雲綰竟然收到了來自宸王府的請帖,邀請沈雲綰進府賞花。
沈雲綰厭惡地皺了皺眉:「還真是陰魂不散。」
話音方落,一個婢女走進花廳,朝沈雲綰屈膝行禮:「郡主,外面有一位自稱您母親的婦人,想要拜訪您。」
「母親?」沈雲綰的眼神黯了黯。
難道是沈夫人?自己早就跟沈家斷絕了關係,她現在上門,難道是來興師問罪的?
「郡主,您要見嗎?」
有關沈家的事早就傳得滿城風雨了,何況府里的婢女都被謹王府的周長史緊急培訓過,自家郡主跟沈家的恩怨情仇,府里的每個下人都清清楚楚。
「你去告訴她,我跟沈家已經沒有關係了,沈家的任何一個人我都不想看見。」
「是,郡主。」婢女領命而去。
只見郡主府的大門外停著一輛馬車,婢女將沈雲綰的話傳達給了馬車裡的人。
車廂內,沈夫人聽後,眼底淚光閃爍,她連忙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這才沒有當場失態。
「母親,小妹對家裡的成見太深了,這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實在不行,兒媳就去郡主府的大門外跪著,直到小妹願意和母親相見為止。」
說話的女子年約二十左右,生得面如滿月,弱骨豐肌;雲髻峨峨,修眉聯娟,猶如一朵盛開的芍藥花般艷而不俗。
這女子便是沈家的長子長媳蘇令儀。
不過,蘇令儀的提議沈夫人並沒有同意。
「沒用的,雲綰現在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油鹽不進。從前她的性子最是善良、忍讓,婉竹呢,又太掐尖要強了。」
沈夫人嘆了口氣:「我總想著婉竹在外面吃了太多苦,雲綰在府里卻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讓一讓姐姐也是應該的。可我沒想到,這孩子心裡對我和老爺的怨恨會這樣深。」
說到這裡,沈夫人的雙眉間籠罩著一股化不開的鬱氣:「這孩子也不想想,她憑著一時意氣跟沈家鬧翻了,這樣孤拐、剛烈的性子,以後哪個婆婆敢要這樣的兒媳婦?!」
「母親說的是。這親姐妹打斷骨頭連著筋。就算大妹妹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小妹為何不稟告給父母,難道父親和您還能不為她做主嗎?」
蘇令儀的丈夫能夠當上知府,全靠沈婉竹在宸王面前美言,自然是站在沈婉竹那邊的。
只是沈雲綰也不知道走了什麼大運,居然救了太后娘娘,甚至被冊封為郡主,蘇令儀頓時坐不住了。
這次丈夫回京述職,若是沈雲綰能幫丈夫在太后娘娘面前說幾句好話,可比宸王有用多了。
因此,聽說婆母要來郡主府,蘇令儀主動請纓。
沈夫人並不清楚兒媳婦心裡頭的算盤,只覺得兒媳婦的每一句話都說在了自己的心坎上。
她悵然若失地道:「還是你母親會教女兒,這樣懂事、體貼,不像我那兩個孽障,雲綰以前倒是個好的,可是現在,變得連我這個親娘都不認識了。」
這對婆媳講話時雖然壓低了聲音,卻被外面的婢女聽得清清楚楚。
難怪郡主連見都不想見自己的親生母親,這種偏心眼的父母,有還不如沒有。
「兩位夫人,這郡主府的大門口不是久留之地,既然郡主不想見你們,還請兩位夫人速速離開。若是再不走,奴婢就要讓護衛們趕人了!」
叫小蝶的婢女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蘇令儀的眼神流露出濃濃的不悅。
堂堂禮部尚書的兒媳、從四品官員的夫人,一個婢女也敢奚落自己!
真是狗仗人勢的東西!
她壓下心頭的不滿,綻放出一朵溫柔的笑容:「母親,您也聽到了,小妹跟沈家的隔閡太深了,若是小妹見都不肯見我們,這成見又怎麼能消除?」
「你想怎麼做?」沈夫人心裡拿不出什麼好主意,只能把希望寄託到長媳的身上。
蘇令儀的眼睛紅了紅:「兒媳哪有什麼好主意,只有一個笨辦法。兒媳這就去郡主府的大門外跪著,就是拼著面子不要,也要把小妹逼出來。」
說著,蘇令儀的臉上露出破釜沉舟的神態:「母親,等您和小妹重修舊好後,兒媳再給小妹負荊請罪。」
「好孩子,真是委屈你了。」沈夫人嘆息了一聲,也陪著掉了幾滴眼淚,「你去吧。」
小蝶聽得快要氣死了,這婆媳兩個不愧是一家人,老的虛情假意,小的口蜜腹劍,幸虧郡主逃出了沈家的虎狼窩!
想到這裡,小蝶不敢耽擱,一溜煙地跑了。她得趕緊把這對婆媳的盤算稟告給郡主。
沈雲綰還以為沈夫人自討沒趣後就會識相地離開,聽了小蝶的稟告,才知道對方居然在郡主府的大門外唱了一出苦肉計。
她露出輕蔑的笑容。
「蘇令儀以為這樣我就會就範嗎?別說她了,就算跪著的是沈夫人,我的眉頭也不會皺一下。她想跪,就讓她跪著好了!」
蘇令儀身嬌肉貴,自己倒要看看她能堅持到幾時!
「可是郡主,這樣會不會影響您的聲譽?」小蝶憂心忡忡地問道。
「那又如何?」沈雲綰意味深長地說道,「名聲只對在乎她的人有用。」
原身會被沈婉竹害死,怎麼能少了蘇令儀的功勞!
當初他們夫妻兩個沒少在後面助紂為虐,沈雲綰還沒來得及收拾他們,蘇令儀先送上門來了。
「青羽,你想辦法去找一群頑童,讓他們追逐打鬧的時候,把冷水潑到蘇令儀身上。」
不是喜歡用軟刀子殺人嗎?沈雲綰要讓蘇令儀自食惡果!
「郡主,這樣是不是太便宜她了?!咱們府里不是兩天倒一次泔水嗎?正好廚房的泔水還沒倒,不如讓倒泔水的下人從蘇令儀身邊經過」
到時候若是不小心倒在蘇令儀身上,她也只能認了。
誰讓她好死不死地擋路呢!
「青羽,你這樣做才叫便宜她。她身上若是灑了泔水,不就有了藉口溜走嗎?到時候我們惡人也做了,她的名聲也賺了。」
沈雲綰勾起唇,臉上綻放出一朵冰冷的笑容。
「蘇令儀被潑水以後,準備一件斗篷讓她穿上。同為女子,本郡主怎麼能讓她在大庭廣眾下衣衫盡濕呢!」
「郡主,您的辦法真是高明!」
青羽心服口服地豎起了大拇指!
「好了,快去安排。」沈雲綰露出了一絲微笑。
蘇令儀還不知道沈雲綰已經挖好了坑,就等著她往下跳呢。
她被婢女扶下馬車後,「撲通」一聲跪在了郡主府的台階上,悲悲切切地喊道:「小妹,我是你的長嫂蘇氏。母親病重,聽說你被太后娘娘冊封為郡主,不顧病體也要趕來恭喜你。可是小妹卻不肯跟母親相見,這是在往母親的心上扎刀子」
蘇令儀越說越是傷心,用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悲聲道:「算我這個做嫂嫂地求你,求你與母親見上一面,小妹若是不答應,我便長跪不起!」
蘇令儀喊話時提高了音量,附近的幾戶人家全都在門外探頭探腦。
世人都有好奇心。
這位橫空出世的義安郡主身份成謎,京城裡許多人都摸不清她的來歷。
但有傳聞說,義安郡主是個父母雙亡的孤女,沒想到她的母親和嫂子卻在今天找上門,這怎能讓人不好奇呢!
有人敢在郡主府門口敗壞自家郡主的聲譽,這讓郡主府的下人如何能忍,朝著蘇氏大聲呵斥:「無知婦人!這裡不是你胡鬧的地方,還不快走!」
蘇令儀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反而是她旁邊的婢女叉腰罵道:「瞎了你的狗眼!我們家少夫人可不是什麼無知婦人,而是禮部尚書沈大人家的長媳、揚州知府沈紹琪的夫人!」
蘇令儀的婢女剛說完,有好事的在旁邊喊道:「原來是沈少夫人。少夫人稱呼義安郡主為小妹,難道義安郡主是沈大人的千金嗎?」
蘇令儀心中一陣暗喜,這可真是瞌睡遞來了枕頭。
她連忙說道:「沒錯,義安郡主在沈家排行第三,是我夫君的幼妹。
小妹因為跟家裡鬧了矛盾便離家出走,可把父親、母親擔心壞了,一直在派人尋找。沒想到小妹機緣巧合救了太后娘娘,母親得到消息,便強撐著病體趕來相見。」
蘇令儀說完,目光殷殷地看向郡主府的下人,言辭十分的懇切:「這位小哥,麻煩你幫妾身傳話給小妹:這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一家人有什麼嫌隙是不能說開的?只要小妹願意相見,要我這個嫂嫂做什麼都行!」
蘇令儀的姿態卑微到了塵埃里,讓不知情的人看了,還以為沈雲綰何等的不孝不悌、囂張跋扈,才會把嫡親的長嫂逼成了這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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