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展一如所料,吳世財膽大手狠,做事情根本沒有李志群那樣顧忌,就在幾個小時之後,上海市區里到處響起了槍聲。
吳世財發動了手下所有的青幫勢力,雖然沒有辦法打擊躲到聚川學院的丁墨,可是他手下的骨幹人員都遭了殃。
劉謙安,時任蘇浙皖三省,鹽務督辦公署署長,周福山一派的嫡系人員,在舞廳門口被槍殺。
楊正源,時任上海市政委員,周福山一派的嫡系人員,在家門口被槍殺。
任保平,原中統特務,新任社會部實業廳廳長,丁墨的助手之一,在北馬路同業酒樓被槍殺。
顧連聲,原中統特務,時任社會部新聞署主任,丁墨的助手之一,被一夥槍手衝進家中亂槍打死,家人和傭人都有傷亡。
姚秋華,原中統特務,聚川學院教官,回家的途中被槍手襲擊,身中數槍而亡。
康東亭,上海市警察局副局長,因為是李雲卿案的重要當事人和參與者,被吳世財親自帶人衝進家中,亂槍殺害。
……
只是在上半夜,上海市區里就是槍聲不斷,總共發生十六起刺殺案件,全部都是周福山和丁墨一派的人員,刺殺行動搞的這麼大,把新政府大員周福山都卷了進來。
周福山之前並沒有打算卷進這場鬥爭中來,可是沒有想到七十六號的特務們根本沒有一點顧忌,竟然連他的手下也一起殺了。
搞的他深夜凌晨,數次給李志群打電話,可是李志群拒絕接通電話,在溝通無果之後,無奈之下,不得不被迫發出指令,命令他手中掌握的武裝力量,尤其是他手中掌握的一部分武裝警察,配合丁墨手中的力量,聯手進行反擊。
於是就在當天晚上的後半夜,周丁二人手下的力量一起發力,上海市區裡的槍聲再次響起。
只在天亮之前,除了住在特工總部本部高層公寓裡的骨幹人員躲過了襲擊,李志群手下的各方勢力也遭受了重創。
特工總部本部的總務處長王吉安,督查處處長石林等五位中層幹部被人衝進家中槍殺。
七十六號特工總部外圍組織中,國民新聞報的主編任成益,副主編肖子明等六名骨幹人員被人在家中槍殺,報館的高層幹部為之一空。
這一夜裡,除了日本聚集的東部市區,因為有日本警察署和當地駐軍把守,衝突雙方不敢介入之外,其它的所有市區都是槍聲不斷,亂成一團,警察部門在周福山的示意下,甚至還參與其中,和七十六號的行動人員們發生幾次武裝衝突,死傷了不少。
一時間整個上海市區被打翻了天,槍聲,爆炸聲此起彼伏,搞的市民們聽著外面的槍聲,嚇得覺都不敢睡,可謂是風聲鶴唳,人心惶惶!
等到天亮,大家各自清點人員,這才都嚇了一跳,只是這一晚上雙方人員就已經損失慘重,甚至到了難以承受的程度,就連已經清醒過來的李志群也是暗自懊悔了,他還是小瞧了周福山和丁墨手中的力量。
之前他故意不接周福山的電話,就是沒有把對方的力量放在眼裡,沒有想到,他們反擊的力道會這樣猛烈。
日本駐上海的各個部門也為此紛紛向影佐機關發出詢問,目前上海的市區治安,除了日本人聚集地虹口區為中心的上海東部市區,其他的市區治安都已經移交給偽政府。
而偽政府完全是由影佐機關扶植起來的,現在上海一夜之間亂成這樣,影佐機關是責無旁貸的。
這樣一來,備受壓力的晴慶正良也是坐不住了,機關長影佐裕樹不在,他的影響力顯然不足控制局面,而且事態的發展一開始就有些失控了,第一個回合,丁李雙方的爭鬥就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狀態,這讓晴慶正良對之前的判斷失去信心。
於是他緊急下令,命令李志群停止報復動作,自己也向周福山和丁墨等人發出警告,及時制止雙方的內鬥。
當天中午時分,晴慶正良把丁墨和李志群都召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里,開始進行從中調解。
臉色慘白,吊著臂帶的李志群,眼睛惡狠狠的盯著丁墨,絲毫不掩飾心中的殺意。
而丁墨也是不甘示弱,布滿血絲的雙眼,直視著李志群,只昨天一個晚上,他的主要部屬就損失慘重。
晴慶正良端坐正中,臉色陰沉之極,他一拍桌案,沉聲喝道:「你們這是瘋了嗎?竟然肆無忌憚的進行火併,一夜之間就搞成這個樣子,你們想要幹什麼?我們是絕不允許你們胡來的。」
李志群一聽,趕緊解釋道:「大佐閣下,是他們先對我下毒手,要不是我運氣好,現在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我這完全是為了自保!」
丁墨一聽氣的差點跳起來,他破口罵道:「你還好意思說什麼自保?要不是你殺了晉耀先,李子云他們,步步緊逼,咄咄逼人,我會這麼做?是我在自保!」
「那是因為你派余朴殺了我師父,殺師之仇不共戴天,這筆賬我是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那也是你利慾薰心,為了獨占了特工總部,殺了張名時和鄧正明,不然余朴不會動手行刺…」
兩個人一下子就爭吵起來,這一次大家都是傷了筋骨,李志群甚至受了槍傷,差點沒命,雙方之間的矛盾,根本無法化解。
「都給我住嘴!」
晴慶正良氣的又拍案喝止雙方的爭吵,他不由得頭痛不已,不過他一向是偏袒李志群的,對丁墨完全沒有好感,他正要開口訓斥丁墨,準備乾脆拿下他的時候。
就在此時,侍從官前來匯報道:「閣下,新政府的周福山前來拜訪!」
周福山的地位甚高,是王填海身邊的親信和紅人,在新政府是極有分量的人,就算是晴慶正良也不敢怠慢。
他離座起身相迎,把周福山請進了辦公室,坐在自己的側位,這一下三位當事人都到齊了。
周福山聽到丁墨被晴慶正良帶到了影佐機關,就知道不好,晴慶正良一向是支持李志群,丁墨此去只怕是有去無回了,他現在和丁墨正是聯合陣線,如果丁墨被晴慶正良拿下,自己的手中的武裝力量更難以抵擋李志群的七十六號,於是他顧不得許多,直接趕到營救丁墨。
因為他知道,日本人現在明面上還是要給新政府一些顏面的,這是做給別人看的,晴慶正良也不會真的對他這個級別的高官下手。
晴慶正良看到周福山的到來,也確實有些顧忌了,他畢竟不是影佐裕樹少將,還不足以隻手遮天,就算是對李志群支持,也不能擺在明面上說,因為按照之前的協議,特工總部早就交給偽政府領導了,他也只能暗中施加影響,不能做得太露骨。
周福山看著李志群也是眼中冒火,一個晚上的時間,自己的幾個嫡系莫名其妙地被刺殺,自己不得不捲進這個漩渦中,都是這個混蛋胡作妄為的結果。
他一坐下,就對李志群沉聲問道:「怎麼,李主任,我昨天晚上給你打了多少電話,你都不接,以至於事態失控,你這是罔顧領導,肆意妄為,如果你不願意接受我的領導,那我可以向王先生提議,我周某人無德無能,請王先生親自領導你好了。」
周福山這次知道雙方翻了臉,以後只怕也不要指望能夠壓著李志群了,乾脆把七十六號推出去,自己另外組織力量,也比現在的形式強。
李志群一聽,根本不怵周福山的威脅,更何況現在晴慶正良就在眼前,他的氣勢更足,他冷笑一聲,說道:「昨天我被丁墨的人刺殺,差點連命都沒了,陷入昏迷,到今天早上才緩過來,當然接不到你周部長的電話,至於事態失控是什麼原因,大家心知肚明,不要再多說了,總之聽晴慶大佐的吩咐就是了!」
周福山看到李志群對他毫無尊重之意,也是臉色一沉,就看向晴慶正良,緩聲問道:「晴慶大佐,我記得之前的協議上說的很清楚,在占領區的中國軍隊和行政事務,你方都要逐步轉交給我們新政府的領導,看來晴慶大佐是有不同態度的,這一點我會向王先生和影佐機關長請示的。」
周福山知道李志群敢這麼無視他,都是晴慶正良在背後撐腰,自己沒有辦法,只能把王填海和影佐裕樹搬出來,試圖和晴慶正良交涉一下。
晴慶正良看到周福山的態度,不禁有些不悅,不過他到底沒有影佐裕樹那樣的擔當,於是哈哈一笑,緩聲說道:「周君,我對協議並無異議,只是你們雙方都是我們帝國的朋友,也都是新政府的重要幹部,還是要以和為貴,我今天把你們請來,就是要制止事態的惡化,大家坐下來好好談一談,難道你們還真想打下去?如果是這樣,我們就只能調動軍隊予以鎮壓,不過到那個時候,我不過就是個佐級軍官,可很難控制局面,你們的安全就無法保障了!你們可要想清楚!」
晴慶正良話語雖然緩和,而是言語之間威脅之意再清楚不過了,這讓周福山和丁墨壓力倍增,一時不再多言了,說到底,還是實力大於一切。
晴慶正良看到大家都不說話了,這才微微一笑,他也不願意輕易出動軍隊和憲兵鎮壓,那樣就說明影佐機關已經喪失了對局面的控制,讓日本各個部門對他晴慶正良的能力產生懷疑,對他也沒有好處。
「好,我看大家都願意好好談一談了,那我們就來商量一下解決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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