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暗自冷笑,這個高元武的底細,他都是一清二楚,典型的有奶便是娘的貨色,誰給好處就為誰賣命,現在還惺惺作態,擺出這樣一副樣子。
「這只是三成的訂金,事成之後再給你兩倍的酬金!」
「嘶…」
高元武不由得吸一口氣,他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眼睛瞪的跟銅鈴一樣大,那可就是上萬美元的巨款了,以如今的行情,不要說讓他放個人,就是讓他殺人都綽綽有餘了。
周浩將高元武的表情收在眼底,當下就知道,今天的事情不會有問題了,他接著說道:「我要的人叫庚興為,高營長聽說過此人吧?」
聽到這個名字,高元武略微思索了一下,心神也是一松,這一次被俘軍官中有幾名救國軍的高級骨幹,比如說救國軍大隊長魏明朗等人,這就是偽政府最關注的幾個人,他就怕周浩選中那些關鍵人物,真要是這樣,事情還是有些麻煩的,至於其他的軍官不過是個普通的軍官,問題倒是不大。
當下他點頭說道:「知道這個人,他是這一次俘虜軍官中的一名,所以,周老闆,你要的這個人還是有些麻煩的,這不是一個普通士兵!」
周浩臉色一沉,不悅的說道:「要是個普通士兵,我救他做什麼?你們還不是兩天就放了,高營長,大家都是明白人,你也知道我們是誰,這年頭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仇人多堵牆,誰還能跟錢過不去。」
高元武一聽,眼珠子轉了轉,他這樣的人,毫無信仰和忠誠可言,只為自己而活,投身偽政府也是如此,真要是按照對方所說,現在結個善緣,以後也許真是一條退路,再說這麼大一筆巨款放在眼前,他是真的無法拒絕。
說到底,在這個世道里,只要有人有槍在手,還真是什麼都不怕,到哪裡都能混口飯吃,像他這樣的**,就是偽政府也要花著錢攏著他們。
當下高元武不再猶豫,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好,周老闆,我們就交個朋友,以後記著點我的好處,來日方長嘛!」
周浩哈哈一笑,綏靖軍這些**的德行,他知道的一清二楚,這一切早在他意料之中。
他朗聲笑道:「好,還是高營長痛快,我要這個人,越快越好,你什麼時候交給我?」
「這麼急?」高元武眉頭一皺。
周浩笑容頓時收斂了起來,沉聲說道:「高營長,我知道,這些人在你手裡待不了多長時間,你可不要給我打馬虎眼,要是能等,我找你做什麼?」
高元武一愣,看來對方的消息靈通,根本就瞞不了對方,早就有人通知他,再過幾天,就會將這些軍官全部提走,到那個時候,自己還真就掙不到這筆錢了。
周浩接著語氣變得陰冷,緩聲說道:「這個庚興為必須要儘快救出來,我把醜話說在頭裡,事情辦砸了,錢,我就當扔到河裡打水漂,可你這條命我是收定了,這整個上海灘,我們都殺了一個通透,你一個小**能躲得過我們的追殺?」
周浩的語氣滿含輕蔑之意,完全是赤裸裸的威脅!可偏偏高元武卻升不起任何憤怒之心,周浩說得對,多少大人物都這些凶神惡煞給刺殺了,他這樣的人物對軍統局的刺殺還真是沒有能力防範,總不能一輩子不出軍營吧?再說軍營里就一定保險嗎?自己如果被這個中國最大的情報部門盯上了,只怕連覺都睡不著了。
「周老闆,不要著急嘛!」高元武趕緊擺手說道,他認真盤算了一下。
「這個庚興為在這些軍官里不算顯眼,被俘之後表現的也還算配合,這個人能寫會算,據說還是軍需官出身,所以我有時也讓他幫著算個賬,計個數,這樣,我明天就找個藉口,讓他和後勤人員一起出來辦理軍需,接下來的事情,就看你們自己操作了。」
周浩仔細想了想,點頭答應道:「好,只要你把他送出軍營,一切我們來安排。」
突然他又好像想起了什麼,接著說道:「我們的營救行動,你不能提前向他透漏,我把人帶走後,你要儘量遮掩他的失蹤,拖延時間,如果有人追查,就說他是自行逃跑的,記住,你什麼都不知道!」
高元武哈哈一笑,說道:「當然,我本來就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想知道,剩下的錢,周老闆你怎麼給我?」
「明天的行動如果順利,後天也是這個時候,在這裡見面。」
高元武想了想,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他怕對方不守信用,可對方也怕他失言,肯定是不見兔子不撒鷹,最後只好點頭答應,兩個人開始對細節問題進行溝通,很快事情商量已定,周浩轉身開門離去,高元武趕緊一把抓起那疊子美鈔,眼中的興奮和貪婪暴露無遺。
第二天的上午,西郊綏靖軍駐軍營地里,一處營房裡,徐永昌和幾名被俘的戰友,正斜躺在乾草墊上休息。
他們都是被俘救國軍的軍官,就在被俘之後,徐永昌一直策劃著逃離軍營,他和自己的手下們剛剛做好了準備,就被看守的綏靖軍人員給單獨關押了,一下子打斷了他的逃離計劃。
原來綏靖軍為了順利的改編被俘軍隊,就把原來軍隊中的骨幹力量都抽離出來,於是這些軍官們被單獨關押在了一起,和他們的部下脫離。
這一招的確非常管用,原本已經有些蠢蠢欲動的部隊,在失去了這些主心骨後,馬上就被打回原形,安靜了下來。
徐永昌這些軍官也被張敬堯輪流提出去審問,威逼利誘各種手段使盡,之後看確實沒有什麼收穫,這才結束了審問,這段時間也消停了下來,大家都是不知道接下來的命運是什麼,只能這樣乾熬的。
徐永昌輕輕吐掉嘴裡的一條乾草根,慢慢地活動了一下身體,感覺身上的傷勢也已經恢復了過來,徐徐地對身邊的戰友說道:「這也關了我們二十多天了,這些傢伙還不死心,難道就這麼一直關著我們?」
一旁和他靠在一起的,是他的同僚姜偉成,此人的背景和徐永昌不一樣,是正經的軍統行動隊出身,不過和徐永昌關係一向不錯,這一次也一起被俘。
他聽到徐永昌的話,也是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有氣無力的說道:「誰知道他們搞什麼花樣?前幾天還有人來審問,現在乾脆不聞不問,反正是熬一天算一天,想那麼多做什麼?」
另一名軍官也開口說道:「提審的時候,那個姓張的不是說了嗎,只要我們在效忠書上簽字,就把我們送到特工總部任職,不簽字,就是就地槍決,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姜偉成眼睛一瞪,喝道:「怎麼,你怕了!反正老子是不簽!我寧可和他們拼了,也不當漢奸!」
「那不是太冤枉了!我看還是先出去,之後再想辦法,總好過一槍斃命,白白死在這裡強!」
「就是,還是老趙的話有道理,先出去再說,實話實說,我可不想在這裡等死,委曲求全也不是不可以,等手裡有了槍,想怎麼幹,還不是我們自己說了算!」
「你想的輕巧,這些人都不是傻子,對咱們不會沒有防範的…」
就在幾個人紛紛議論的時候,營房外面響起開鎖的聲音,然後鐵鏈纏繞的聲音,大門打開,一個綏靖軍軍官推門而入,來到營房中間,左右環顧,看著屋子裡的眾人,高聲喊道:「都瞎吵吵什麼?還這麼精神!告訴你們,你們在這裡也待不了幾天了,老老實實的,別給我惹事兒。
在這裡給我逞英雄,不簽字,欺負我脾氣好,哼哼!等到了七十六號,那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不簽字,就是想死都難,不知好歹!」
說到這裡,他才對著牢房裡的一個角落,高聲喊道:「庚興為!」
這個時候,一直蹲在營房角落裡的一位中年軍官聞聲站了起來,此人身材微胖,手揣在袖子裡,幾步上前,一張圓臉笑呵呵地說道:「孫連副,今天有什麼關照啊?」
孫連副看著庚興為,臉色變得和善起來,開口說道:「今天軍需官老陳病了,鬧了一天的肚子,營長讓你去頂他的崗,去買點東西回來,辦好了,給你改善伙食!」
庚興為一聽,眼睛一亮,他被關在這裡,早就想著出去透口氣了,沒想到竟然有這樣的好機會,忍不住哈哈笑道:「那可太好了,我這又好幾天都沒放風了,您放心,一準給您辦好了!」
庚興為在救國軍大隊裡主要就是負責軍需的軍官,主管後勤,識文會算,性格又外向圓滑,善於交際,被俘之後很快就和這些看守的軍官們混的熟絡,平時也時不時的被叫去給後勤幫忙,回來時總能給大家帶一些肉食回來,所以大家也沒有覺得異常。
甚至還有人喊了一句:「老庚頭,多捎點回來,天天稀粥雜麵的,我這肺水都快吐乾淨了!」
庚興為揮手示意,一邊緊跟在孫連副的身後向外走去,一邊笑呵呵地說道:「等著啊,我給你捎只肥雞回來,讓你吃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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