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庭院,這盧管事依然腦子有些發木,不敢相信方才所發生的一切,好在腹部與臉上的疼痛,卻清楚的提醒著他,並非是自己的幻覺。
縱使如此,還是覺得匪夷所思。
在周府做事這麼多年,幾乎是看著那些個孩子長大,知道他們的秉性,卻不想,今日的事情,如此之出乎自己的預料。
一想到周離所言,盧管事只覺得心中微寒,不由暗想,難道此子以前只是偽裝,這才是他的本來面目?
一念至此,更是如墜冰窟,漸漸生出許些驚怖。
此子所為,雖然蠻橫,卻有理有據,步步為營,將自己逼得無可喘息,不僅如此,還懂進退,放了自己一馬,並且掌握這個把柄,讓自己幾乎再難刁難於他。
其間行為,雖然有些生澀,卻不再是尋常少年,能夠擁有的本事。
今日受辱,並未讓盧管事頭腦發熱,不知死活再行刁難與報復,反而若一盆冷水澆了下來,頓時清醒了。
這等手段,這等才略,若家主回來之後,豈會放棄栽培?
絕無可能。
如今自己已經得罪,又哪敢還作那逆行倒施之事?
想到此節,盧管事深深嘆息一聲,暗道,看來得找個機會,請罪一番……
轉念又一想,既然他已經知道前些日子的飯菜被人動了手腳,並且尋到了自己的身上,那也必然也知道,這事後是由三夫人指使,若日後得勢興起的話……盧管事心中一悸,不敢深想下去。
出了這院落,盧管事往前面走了一陣,此時一排房屋的角落有個小廝嘴裡叼著根草,正無聊的東張西望,見著了盧管事,連忙將嘴巴里的草吐出,一溜煙跑了過來。
「盧管事,盧管事,那事情,辦得如何了?」這小廝來到身前,連連問著,又見著盧管事狼狽摸樣,頓時乍意,驚呼道:「盧管事,你這是怎麼了?怎如此狼狽?」
盧管事眉頭微皺,道:「不小心摔了一跤。」
「是嗎?那您以後可得當心一些了。」小廝並無不信,又問道:「那事情,辦得如何了?」
這小廝,是那周明少爺身邊的人,自沒有資格與震懾力討要丫鬟,便轉而拜託這與三老爺親近的盧管事,盧管事也未遲疑,一口答應下來,本想能順利辦成,誰料今日出現這事。
「尚未辦成。」盧管事想了想,直接說著。
「啊?」小廝頓時傻了眼,有些沒反應過來。
「周離公子畢竟還是周家少爺,他回絕了,我便不好再討要下去。」盧管事嚴肅說著:「不僅如此,你回去告訴周明少爺,請他不要再與周離少爺生事!那周離,已非以前的周離……唉!」
說完一聲嘆息,盧管事似乎覺得自己說多了,一揮袖袍離開,留下那摸不著頭腦的小廝。
「這盧管事?腦子……摔壞了嗎?」小廝看著盧管事的背影,撓了撓頭,很是困惑不解,一想到事情未辦成,面對明少爺,卻忍不住露出了苦笑,心底啐罵一聲,轉身離開,跑回周明少爺所在的院落。
此時那周明,正在一雅亭內,與一男子談話,談笑之間頗顯風度。見那小廝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微微皺眉問道:「怎如此慌張,成何體統!」
「少爺,小人有罪,您囑託的事情未辦成。」小廝連忙匍匐在地,恭敬說著。
「沒辦成?這點小事都沒辦成?」周明冷哼一聲,那小廝頓時忍不住顫抖起來。
他又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站起來說話!」
「是,是。」小廝連忙站起,將盧管事對自己說的話說了一遍。
「盧管事竟然這樣說?那呆子,和以前不一樣了?有什麼不一樣了,難道幾日之間,還能變了個人不成!」周明面色微寒,不過,那盧管事的話語,他雖然不信,卻不得不考慮一番。
微微沉吟,周明轉過頭看向旁邊的一男子。
只見這是一風度翩翩的中年男人,身穿一身儒袍,神色從容,面露微笑,使人覺得異常舒服。
「鄭先生,那丫鬟,真有那般不俗?」沉吟之後,周明抬頭問道。
「哪裡還有假?」鄭先生從容的笑了笑,捧著一杯茶稍稍品了一口,而後慢慢說著:「在面相方面,我還是有些造詣的,此女雖然小小,還未張成,但已經露出一些姿色,雖算不上雛鳳,但亦是不俗……當日我只是偶爾發現,便深深記下,她之相有七,眼神清澈,音色柔和,唇紅齒白,鼻子高挺,毛髮柔軟,人中清晰,柳葉彎眉,此乃旺夫之象,七者俱全,大旺也。」
說完,頓了一頓,又慢慢道:「不過,區區旺夫之象,雖不多,但也不少,又如何能入我的眼?她之天庭,隱隱有著貴氣,非其外,而在內,只要公子將其此女納入房中,日後氣運,必可徐徐而來,源源不斷。」
「氣運之道,天下大事,豈在一女?」周明沉默片刻,有些不信開口說著。
「非也,公子可知,天地氣運者,其主氣有三?」鄭先生搖了搖頭說道。
周明道:「不知,願聞其詳。」
鄭先生撫了撫鬍鬚,道:「其一,便是天命,這是先天氣運,然此氣運,難以捉摸,玄乎其玄,在我看來不足以道。其二,是為地運,這是風水所致,龍脈有限,地氣蓬髮,凶吉難料,就算是大風水師,也難以盡皆控制。第三,在於人道,古語有云: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雖有些不同,但萬變不離其宗,主意卻是相同。」
「故此,其人道方才是氣運之大道,人之道,在與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道所為何?人材、勤政、品性、謀略也,其女卻是人材所需之一,稱得上是不可多得,不早早收入囊中,更待何時?日後必會發揮其之作用。」
「如此,公子可明白了?」
聽完了這話,周明起身作揖道:「多謝先生教誨,明感激不盡!」
「無妨,打擾許久,鄭某告辭了。」鄭先生淡淡道。
周明又挽留幾下,見挽留不住,轉頭對旁邊戰戰兢兢的小廝說道:「去取十兩銀子過來,送予鄭先生!快點!」
「是!」小廝點頭,連忙轉身離開。
不多時,送走鄭先生後,周明回到屋內,來回踱著步子,眼帘微垂,沉思著。
過了片刻,像是打定了什麼注意,轉過頭對旁邊的小廝道:「如此之大的事情都未辦好,你可知罪?」
小廝跪倒在地:「少爺饒命!」
冷哼一聲,周明道:「便給你個將功補過的機會。來,替我再辦一些事情,傳我的命令,想辦法將那周離的供給全部掐掉,一點都不要留!」
「這……」小廝心中一悸,這事情可不好辦!那周離再怎麼說,也是一個少爺啊!
「聽見了沒有?」
「是!小人這就去辦!」
看著小廝離開,周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閉上雙目,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暗暗心想,現在是月初,正好是發放供給的時候,將其掐掉,讓他吃點苦頭,然後自己再親自前去,許諾一些好處,敲打敲打,就不相信,連一個小小丫鬟,都弄不過來!
十五日後便是府試,搶過來後,將那丫鬟好好享用疼愛一番,也不知道能不能增些氣運,提前發揮一些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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