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威逼之後,周離便和雨落以及江娘搬到了翠葉居。
這是周宏一脈招待貴賓所用的院落,裝設精緻奢華卻不失典雅,頗有許些韻味,一看就有一種使人賞心悅目的感覺。
院落一旁有著一個水榭,水榭旁清澈見底的池塘上飄著一些枯葉,池塘中的錦鯉時不時一躍而起,而後噗通一聲落回水中。
周離如今的書房便在這水榭中,窗戶打開便能夠看見一汪清水,很是雅致,書房內也布置得當,掛著一些字畫,不過看樣子並非什麼名人大家所著,只是一般貨而已。
日子一日日過去,周離並未外出,整天除了看書研究兵法,便是練武。
不久之前,周離試圖用氣運,將武技『舉步生風』的等級從小成,提升到大成。
但結果卻讓周離有些失望,並未成功。
當時覺得或許是氣運太少的緣故,可隨著一天天過去,周離的那幾首青詩傳遍整個沐陽郡,甚至其他州郡,所遠遠不斷帶來絲絲白色氣運的時候,他才發現,似乎並非是氣運太少的緣故,而是自己沒有達到某個條件,所以哪怕是氣運足夠也依然沒有辦法提升級別。
到底是什麼沒有達到要求很容易推斷出,可能是因為自己並未完全掌控小成的舉步生風的緣故。
於是這些日子裡,周離練武的主要任務便是一遍遍的感悟並且練習舉步生風。
雖說周離依然是人事已盡,待看天命,但叫他這樣等待武科舉的結果,卻依然有些坐立不安,只有在不斷練武的過程中,他的心才會慢慢平靜了下來。
也正是因為只有練武的時候,心情才會平靜下來,隨著科舉開榜的日子不斷推移,每天他練武的時間越發增多了。
這幾乎是最後的機會,難免叫人患得患失。
終於,時間推移到了開榜的日子。
一大清早,天還未亮,周離便睜開了雙眼,府內除了江娘與雨落之外,根本無人知道周離參加了武科舉,不過周家的幾位掌權者卻都起得很早,因為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
一輛馬車帶著一伍甲兵,停在了周府的門口之處,周家的幾個掌權人,周山,周宏,周源竟都在此處迎接,顯然來著身份十分特殊與不俗。
甲兵將車簾打開,一個雙鬢染上霜白,身著八品官服的人走了出來。
見此,周山三人紛紛作揖行禮道:「見過父親大人!」
「不用這麼莊重,鬧得這麼大的動靜。」周牧隨意掃了一眼這久違的家,淡淡說了一聲,隨後走下馬車,隨意活動了下手腳,一揮袖袍,便徑直往家中走著。
三子紛紛跟在這周牧的身後,跟著這周牧前進。
「父親……?」感覺周牧行走的方向似乎有些不對,周山有些乍意的說了一聲:「您這是要去哪裡?」
旁邊的周源與周宏冷笑一聲,滿是鄙夷的看了一眼周山,真是蠢傻的傢伙,連父親走這個方向的意圖都猜不出來嗎?如此愚蠢,不挨上一聲訓斥便是幸運了。
果然,周牧有些不滿的看了一眼周山,並未回答他的問題。
周山似乎終於反應了過來,恰好又看到了周源與周宏的眼神,不由氣個夠嗆,眼中閃過幾絲惱意,但卻不敢說話,只得低著頭隨著周牧行走。
很快這一行人便來到了家族祠堂。
周牧徑直走了進去,隨意掃了一眼,便站在周離的父親,周恆的牌位前。
他盯著牌位出神看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身後的三個兒子,也同樣站著,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半晌,周牧微微嘆了一口氣,神色有些複雜。
他不能夠在那麼關鍵的時候回來,自然有不得已的原因,若他回來了,事情便會陷入僵局。
對於後來的事情,他也一直在持續關注之中,對於將這周恆當做家族棄子丟了出去,他心懷愧疚,但卻對此保持著默認的態度,並未對那三個兒子有一絲一毫的訓斥。
現在世道不若以往那般太平,周家這樣的小世家,得罪了那等權貴,讓他丟了面子,若周旋不好,不給出一個交代,很可能瞬間便有傾覆之禍。
可是無論如何,這人終究還是自己的兒子啊……
「你從小便性格倔強,從不服輸,與兄弟的關係最是差,也就和玲兒的關係好上一些……」
周牧眯著眼睛,輕聲嘆道:「因為這樣的性格,讓你一輩子也沒有考上童生,後來棄文從武,練得一身好本領,可是,那又有什麼用呢?不學習兵法與騎射,依然考不上武童生,再高的武功,在氣運之力的碾壓之下,安能抵擋片刻?若你招惹的不是庶子而是嫡子,怕是瞬間將你鎮殺……」
「你也知道,沒有什麼用,所以將所有武功秘技一本都不傳給你兒子,讓他好好讀書,但事與願違,你的兒子也讓你們失望……從小便有些愚笨。」
「多少年了,性格也沒有變過,還是若小的時候那般倔強,否則怎麼可能會招惹下如此之大禍?」
「並非是怪你,我只是在自責,是我沒有好好將你管教好,是我對不起你,後來還要棄你不顧,讓你因為整個家族犧牲,想來那時非常難受吧?」
「你應該……非常難受吧?」
周牧慢慢將雙目閉上,深深嘆息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而後轉身離開。
身後三人互相對視一眼,眼神都有些怪異。
不多時,周牧來到廳堂之中,坐在一張梨木椅子上,旁邊的侍女連忙奉上一杯茶水,隨意品著茶水,掃了一眼站在旁邊的三個兒子,淡淡道:「家族之中,這些日子一來,發生了什麼事,都給我一一說來吧。」
「是,二哥的事情父親大人您已經知道,其他都是一些瑣碎小事,最主要的便是我們三個代做主張,暫時接管二哥田地遺產的事情。」
「這隨你們。處理恆兒的事情上,你們辛苦了,隨便你們自己分配吧。」
「還有就是許些天之前的府考,我兒周明已經考上了童生。」周宏說道。
周牧臉上露出了一絲罕見的笑容,點了點頭,淡淡說道:「明兒也考上了童生嗎?真是不錯,希望來年再努力一下,一口氣考上秀才,為家族爭光。」
「是!」
隨後這三人陸陸續續稟報著一些事情,將各項賬單拿出來於家主審查,隨意看了一些,點了點頭,便不再過問。
過了一會兒,周山,周源離去,只有周宏站在這裡。
「還有什麼事?」見周宏一副欲言又止摸樣,周牧淡淡道:「有什麼事情就直接說出來。」
「是!」周宏點頭,一字一句道:「這是關於二哥之子,周離的事情。」
「周離的事情?」周牧眉頭一皺,淡淡問道:「他怎麼了?」
「事情是這樣的……父親也知道,二哥逝世,他的心情自是不好,吾兒想要和他親近,他卻不以為善,對吾兒大大出手,吾兒體諒他的可憐之處,多多忍讓,誰料他得寸進尺,將吾兒打了一頓,並且撒潑耍橫,逼得我不得不將我的翠葉居教出來,予他居住。這才停止了打鬧。」
頓了頓,周宏又說道:「小小翠葉居並不算什麼,可他對吾兒出手,這就有些不對,對家族之法更是不好,二哥悽慘,我根本不好對他子嗣管教,所以將這件事情告訴父親,讓父親代為管教一番,否則,若是以後也惹上大禍,該是如何是好?」
聽著這話,周牧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周宏,過了片刻,笑著搖頭說道:「小兒打鬧而已,你也太小題大做了吧?只是一套翠葉居,就讓你這樣了?他從小雖然蠢笨,但更是老實,豈會強行傷人?又豈會惹出大禍?」
「不是,父親喚明兒來便知道了。」周宏苦笑說道。
「那便叫他來。」
不多時,周明來到廳堂中,作揖道:「見過家主爺爺!」
看著周明有些腫的臉,還有那軟塌塌的鼻子,周牧的神色微微變化了。
見此,周宏心中一喜,又連忙道:「將上衣脫了!」
「是!」周明此時倒也表現的聰明,並未訴苦惹得家主厭煩,反而做出這副一言不發的委屈摸樣,博取同情,聽著這話連忙將上衣脫了,頓時露出大片的青紫瘀傷。
「這是前些日子的傷,肋骨都斷了一些,這些天才好一點……」周宏一臉唉聲嘆息的說著。
見此,周牧頓時冷哼一聲,左手一拍桌面,啪的一聲,直接在桌子上留下一個清晰的掌印。
「叫周離滾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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