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發達之路 39.危急時刻
雷文·法奧茲是個瘋子。
奧蘿拉緊緊握著手中的新月之弓，看向那個將自己裹在黑袍里的魔族，深深覺得長老說得果然對極了。
這個法奧茲或許對他們的行動有所幫助，但危險性實在太高——何況他對艾薩克·克里斯多法的執著，簡直已經算是一種病態！
雷文又拿起翡翠之瓶，光亮的瓶身隱隱倒映出奧蘿拉難看的臉色，引得他嗤笑了一聲。
——明明在他加入之前這些只會躲在陰溝里的傢伙就連這些帝摩斯之瓶的下落都不知道，現在卻已經開始想著怎麼對付他了？難道他們以為一把黃金級的武器就能威懾到他？連神器都不一定有這個資格，暗精靈一族的新月之弓又算什麼？
若這些傢伙老實安分一點也就算了，若是礙到他的事……瑪格麗特·希爾菲斯那個女人，他是怎麼報復她的來著？
被地獄驅逐的魔族眯起眼，靜靜地笑了。
奧蘿拉深吸一口氣，顯然上次在聖職者學校的遭遇讓她對這個魔族瘋子提起了戒備。
&老讓我將翡翠之瓶和海藍之瓶帶回去。」
雷文連頭沒回，就給了輕飄飄的一句：「不行。」
暗精靈少女忍不住皺眉：「你這是什麼意思？」
魔族擺了擺手，對暗精靈的怒氣完全不在意——他為什麼要在意一個棋子的怒火？
&只能帶走一個，剩下一個我還有用。」
&文·法奧茲——這可是長老的命令。」
被叫到全名的魔族輕笑了一聲。
&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們暗精靈的長老能夠干涉我的行為了？我答應要加入你們，尋找帝摩斯之瓶，但時間不是還沒有到嗎？」
雷文回過頭，墨綠的眼宛如蛇一般盯著奧蘿拉。
&且翡翠之瓶和海藍之瓶全是我帶回來的，給你一個，還不足以表示我的誠意麼，奧蘿拉小姐？」
他尾音微微上挑，唇角帶笑，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危險，像是蜷起的毒蛇，又像是優雅的黑色薔薇。
&貪心……可不好啊。」
奧蘿拉忍不住屏住呼吸——這個變︶態魔族確實有一張十分好看的臉。
然而暗精靈小姐很快從一時的迷醉中掙脫出來，她迅速而決斷地說：「我帶翡翠之瓶回去。」
奧蘿拉的話剛說完，雷文就將手上的瓶子扔了過來，仿佛早已知道她會如何選擇。
待到暗精靈消失在黑暗中，雷文伸手招了招，暗血蛛從角落裡爬出來，努力用它的小爪子抱起海藍之瓶放回雷文手中。
魔族輕輕哼了一聲：「就算失去信仰，投身黑暗，還是改不掉骨子裡的驕傲，精靈的翡翠之瓶，以為拿到手就能比精靈之森那些蠢貨有優越感了麼？這種驕傲說到底就只能算是自卑而已，你說對不對？」
暗血蛛：嘰嘰嘰嘰嘰嘰（主人說得都對）！
※※※
雖然有了小海妖這條線索，但是麻煩事情總是一件比一件多。精靈使節團一到光明聖城就失蹤這件事不知被誰放出了風聲，弄得艾薩克他們一覺睡起來突然發現聖城內人心惶惶。
&消息必須壓下來！」薇薇安斜著眼看向喬治：收了錢就好好給老娘辦事！
若是這件事傳出去，不僅不利於光明神教和精靈族的和諧關係，對未來她出門拉贊助也是一大損失——上門的客人都能在根據地給弄沒了，誰還敢求他們庇佑！
開口回答的人卻是艾薩克。
&要有精靈露面，這個消息自然就會變成謠言。」
黑髮青年再自然不過地牽起坐在他身旁的萊因的手，示意金髮青年實在不必為這個消息而擔憂。
&要第一次被證實為謠言，之後這個消息就算再傳出來，也只會被人們認定為謠言。」
盧修斯點點頭，看向愛德華：「何況我們有精靈，還是貨真價實的精靈王子，光明神教安排一下讓他在花祭之前露個面，編個藉口——這方面菲利克斯夫人應該比我們更熟悉。」
被聖女薇薇安的目光盯上的愛德華猛地顫了顫，像是被狼盯上的小白兔，支支吾吾了半晌，終於交了底：「我我我我我不知道怎麼變回精靈的樣子！」
眾人：……
——求別鬧！
事實是，愛德華真的沒有鬧，他當時變成人類的模樣是被師傅餵了個什麼東西，之後十幾年他像個人類那樣緩緩改變相貌，幾乎要忘記他自己曾經是個精靈！
&餵你你就吃？」西路塔瞪大眼睛看著愛德華，「你簡直比我想像的還要蠢，愛德華，萬一是什麼奇怪的藥把你抓去當奴隸賣了你要怎麼辦？我聽說精靈奴隸在地下黑市還挺有名的欸！」
「……」愛德華覺得西路塔還是繼續當一個艾薩克的迷妹比較好，現在的他終於有空毒舌別人了！
但就算是精靈王子殿下顯然也覺得自己當年做的事情有點蠢，可是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他們也沒工夫去找愛德華的老師——等找人回來光明神教和精靈族恐怕都要鬧掰了！
不過好在這件事也不是完全沒有解決方法——
&你、你還有你！我帶你們去找麗莎娜！讓她幫你們化妝，扮成精靈跟我一起參加花祭前的公開露面。」
薇薇安女王指著愛德華、盧修斯、喬治和西路塔四人一錘定音。
接著聖女大人又看向艾薩克：「彼得和你一起去找精靈使節團。」
就算怎樣來歷恐怖，艾薩克·克里斯多法現在也不過是個小鬼罷了，有個聖光騎士團團長預備跟在身邊，不論辦什麼都比較方便……？
才怪！
這一人一魔族互相對視一眼，光是眼睛裡飛出的火花就足以點燃這一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圍觀群眾！
&萊因剛要說話，艾薩克和彼得就同時開口。
&因跟我一起。」
&下。」
眾人：……
&因跟我一起帶著水妖去找精靈！」
&下，安全！」
薇薇安揮一揮衣袖，帶著「假扮大隊」先去找麗莎娜。花祭在即，這位任職學校的光明女牧師也帶著一部分學生到光明聖城參加盛典，當年她在學校讀書的時候可是化妝的一把好手，不論扮什麼都能惟妙惟肖。
至於彼得和艾薩克的爭執——聖女閣下根本不認為自己的丈夫能夠獲勝，畢竟那個魔族抓住了親親小萊因本人的願望。
&有這麼個受歡迎的兒子和這麼個精明的兒婿，我和彼得也真是辛苦。」嘟囔了一句，薇薇安忍不住瞪了喬治一眼。
在薇薇安女王的淫威下，喬治也只能回以小聲的嘟囔：「……能聽到小艾薩克叫你媽媽，你也不虧。」
女王陛下眼角一抽，也是無言以對——若艾薩克·克里斯多法真的是龍王席爾維坦降世，她還真受不起龍王的這聲>
卻說艾薩克這邊，最後果然和薇薇安意料的半點都不差，不管彼得·菲利克斯再怎麼堅持，萊因一開口，所有的堅持也就碎成了渣渣。
於是艾薩克帶著萊因，彼得看著小海妖，一行人也就這麼出發了。
最開始的時候，小海妖還勉勉強強不願聽話——誰要給這些傢伙領路，最好騙得他們找不到北。
但每當她故意指錯路的時候，都會被艾薩克似笑非笑地戳穿，試了幾次之後，她也只能放棄反抗——這個魔族實在是太可怕了嚶嚶嚶嚶！
這麼一路兜兜轉轉，竟漸漸離開了光明聖城。
萊因回頭看了看佇立在平原上的巨大白色城市，忍不住皺眉：「我當時親自把精靈們迎入光明聖城，他們怎麼會——」
精靈使節團下榻的地方在聖城中心，如果他們離開，不可能沒有任何人看見。而如果是魔法……別忘了光明聖城禁用各種傳送性質的魔法。
&到他們就知道了。」艾薩克捏了捏萊因的手，「現在想太多也沒用——小魚乾，你的方向是不是又指錯了？」
&沒有！只是這裡有點奇怪！」小海妖炸毛，「而且我根本不叫什么小魚乾！我可是堂堂海妖二公主，有名有姓的！」
艾薩克「呵呵」一聲。
怪不得這麼二。
彼得及時打斷了可能興起的言語戰爭：「有點奇怪？」
小海妖對這個默默無聲卻會細心看顧她的聖騎士倒是頗有好感，尤其是她小時候聽了不少人類騎士和公主的故事，覺得騎士都是沉默守護女性的溫柔英雄。
所以彼得一開口，她就老實了不少。
&什麼在干擾我的判斷，那幫精靈可能是被人用魔法囚禁，所以感覺才會忽強忽弱的。」
見狀艾薩克眨了眨眼，靠近萊因耳邊輕聲地說：「你說她到底知不知道那位聖騎士其實是你爸爸？」
他說話間呼出的氣灑在萊因耳廓上，暈染出一片艷麗的紅色。
萊因輕咳一聲，不明白艾薩克問話的用意，於是稍微撇開頭，疑惑地看向艾薩克：「有什麼關係嗎？」
魔族心底的壞心眼突然伸出爪子撓了撓主人的心臟，艾薩克低笑著對萊因說：「你試著叫一聲彼得看看？」
艾薩克本來就長得非常英俊，不然也不會成為地獄的男神——畢竟世界人民都看臉，地獄也不例外，雖然力量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萊因看著黑髮青年嘴角壞笑紫眸閃亮的樣子，忍不住鬼使神差地朝彼得喊了一聲：「爸爸。」
喊完之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根本完全是被艾薩克牽著鼻子走，一張臉忍不住就立刻紅了起來。
彼得聽到萊因的呼喚立刻回頭，卻看到自己兒子和那個魔族臭小子——管他什麼見鬼的龍王，在爸爸眼裡所有想要拐走兒子的都是敵人——手牽著手，還紅著一張臉……
首席聖騎士大人的心情立刻「duang」地就掉落到深淵。
然而作為一個二十四孝好爸爸，在兒子難得呼喚自己的時候，彼得幾乎是用力壓制了殺氣的釋放，立刻帶著詢問的眼神看向萊因。
然而他的兒子還沒說啥，旁邊的小海妖就一副幻滅的樣子尖叫起來：「你是、你是——你是這個人妖的爸爸？」
&的一聲，雪亮的長劍貼著海妖王女的脖子飛了過去，直直地插在地上。
溫和的好人彼得立刻不見了，首席聖騎士大人依然一副面癱臉緩緩地說：「你說誰是人妖？」
本來他家萊因被羅蘭教皇閣下坑成了准聖女這件事就夠讓爸爸心塞的了。之後卻又多了個可能沒有媳婦只有個兒婿的更讓爸爸心塞的未來。
現在小海妖竟然在他面前直接說萊因是人妖——真的當父親大人的武力值是擺設麼？！
艾薩克只覺得這一幕異常的熟悉——無數次喬治欠揍的時候，萊因手裡的長劍也會莫名其妙地就飛出去了。
&黑髮的魔族青年忍不住悶笑，對彼得·菲利克斯的敵對意識也削弱了不少。
不是有句話說的好麼，愛屋及烏，一旦和你心裡的那個人聯繫起來，就算是寒冬也會變暖冬。
&爸，把劍收起來吧。」早就被小海妖的言語攻擊過一遍的萊因就顯得鎮定一些了，「還是儘快找到精靈們比較重要。」
不甘不願收起長劍的傻爸爸顯然在用動作說明什麼都沒有自己兒子重要，但兒子既然開口了——那就以後帶上薇薇安再一起算賬。
……聖職者啊聖職者……說好的聖騎士的正義呢？
心如死灰的小海妖放棄了掙扎：「就在不遠處了。」
說著，她率先向光明聖城東邊的樹林裡走去。
走著走著，艾薩克突然心生不妙，他條件反射地拉住萊因——
&因！」
但手裡拉了個空。
海妖和萊因竟一起不見了，不僅如此，周圍也不再是樹林的風景而是一片昏暗的石制通道，且看起來十分的古老。
彼得·菲利克斯手上飄著一個光球，站在距離艾薩克不遠處。
&傳送魔法。」
到底是年長一些，經驗豐富的聖騎士立刻判斷出現在的處境。
「……」
艾薩克沉下臉，一股無言的壓迫力環繞在他身邊。
——沒有誰會無聊到在偏僻樹林裡布下傳送魔法。
他和彼得對視一眼，心裡同時掠過金髮青年的面龐——萊因！
焦慮在二人心頭蔓延，艾薩克環顧四周，忍不住朝彼得發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他感覺到十分濃厚的光元素就在附近，而且自己體內的地獄之息似乎異常的安靜，比任何時候都要顯得寂靜，就像是被完全封印了一樣。
彼得皺著眉靠近石牆，上面繪著一些圖案。
他細細看了看牆上的壁畫，思索了片刻之後才篤定說道：「這裡是光明大教堂下面的封印之間。」
光明大教堂就是光明神教的總部，同時也是掩藏了無數教團秘密的地方，思靜聖堂的傳送門是一個，封印之間也是一個，只不過——所有教團人士都知道封印之間的存在，卻沒人知道進入和離開的方法。
那麼究竟是誰，能夠布下傳送到封印之間的傳送陣呢？
艾薩克看著自己沒能拉住人的那隻手，心裡泛起一陣不祥的預感。
※※※
同時另一邊，萊因將小海妖護在身後，持劍戒備地看著突然出現的黑袍人。
&海妖公主輕輕拽了拽萊因衣服的下擺，小聲地說，「彼得他們怎麼不見了？」
&說話，躲在我身後。」萊因伸手將小海妖按了回去，周圍已經隱隱凝聚起光元素。
&是要謝謝希拉小姐，如果沒有你，我還真有點發愁要怎樣把人引過來呢。」
雷文藏在兜帽下的臉詭異地笑了幾聲，一隻巨大的黑鷹撲稜稜地落在他身邊的樹幹上，同時黑色的暗影豹緩緩從雷文身後走出，一雙獸眼閃爍著和普通暗影豹不太一樣的暗紅光芒。
&嘰嘰嘰嘰嘰！」暗血蛛張狂地聲音從萊因和希拉身後傳來。
——這次有主人在場，它一定要要報仇！報仇報仇報仇！
海妖小姐顫抖了一下，忍不住緊緊扒住萊因：「我我我我沒有，我不知道……真的>
金髮青年伸手摸了摸小海妖的頭頂，溫和地說：「我知道，沒關係。」
他看向雷文，直覺地感到對方來意不善。
&就是襲擊聖職者學校、假扮成精靈大祭司的那個魔族？殺死海妖王女的也是你——為什麼要挑起精靈和海妖的紛爭？」
&必這麼客氣？你們不是已經查到我的名字了麼？」雷文笑著說，「我是雷文·法奧茲——拖延時間是沒有用的，可愛的准聖女大人，可惜，有希拉小姐在，你也沒辦法輕易離開了，嘖嘖嘖，如果不顧及這位海妖小姐的生死，你倒是能夠獨自逃脫呢。」
惡劣的魔族搖頭輕笑，三言兩語之間堵死萊茵的退路。
但不管他說不說，萊因也絕對不可能丟下海妖就這麼離開。
&拉小姐。」萊因張開光之翼，低頭對著小海妖說道，「我來拖住它們，你能逃就找機會逃走。」
說完，他腳下一蹬向後斬向暗血蛛，同時無數的聖光彈漂浮在他身邊，如雨點一般同時射向暗影豹、黑鷹還有魔族。
&嘰嘰嘰嘰嘰！」暗血蛛六隻複眼一眨，立刻轉換成變異形態——它果然跟這個人類不對付！這次有主人在，要給他死給他死給他死！
雷文只是抬抬手，就擋下了萊因分到他面前的聖光彈。
他露出玩味地笑容。
這位光之子倒是有幾分頭腦，將阻擋海妖小姐退路的暗血魔蛛由本人最優先擊破，聖光彈的主要目標則是擁有空中戰力的黑鷹，至於自己和暗影豹只是順帶的試探。
被教育得很好呢，可惜艾薩克殿下竟然把心思系在了他的身上，那就不行了。
任何會阻撓殿下的存在都要優先加以排除才行，為了他的復仇。
雷文有些走神的時候，一簇泛著寒氣的冰棱猛地自他眼前竄起，尖銳的冰刺眼看要刺穿他的腦袋，雷文墨綠色的眼睛閃了閃，無形的魔力將冰棱擋下。
&呀哎呀，既然萊因·菲利克斯都讓你逃走了，你就應該接受他的好意嘛。」雷文雙手攏在袖子裡，語氣聽起來就像是在教育一個不聽話的孩子。
&殺了我姐姐！我要殺了你！」希拉惡狠狠地看著雷文，耳後到脖子的地方泛起細密的青色鱗片，眼珠也漸漸消失，眼白部分則變成了奶白色。
那是海妖一族的本相！
雷文側頭看了看海妖一族的王女，發出譏諷地嗤笑。
&你說溫妮娜小姐——哎呀呀，我可沒有殺她，她還活著呢。」
魔族搖了搖頭，故作憐憫地看著面露憤憤之色的希拉。
小海妖一愣：「還、還活著？」
&啊，讓她活下來可真費了我一番心思。」
雷文的手從袖子裡拿出來，手上藍色的小瓶子在日光下閃閃發光。
&竟，要是她也死了，虛妄海的宮殿裡，就一個活著的王族也沒有了嘛。」
「！」
&心！」萊因瞥見暗影豹猛地撲向因為雷文的話愣在當場的小海妖，雙翼一振，立刻飛向希拉，堪堪架住暗影豹的利爪。
同時黑色的老鷹尖嘯一聲，衝著和暗影豹僵持在一起的金髮青年一揮雙翅就是一道黑色的暗刃！
暗刃從萊因胸口下方穿體而過，剎那間鮮血四濺！
希拉一驚，立刻在周圍炸開冰環驅離暗影豹和黑鷹，撲在金髮青年身上大叫著：「喂！人——萊因！萊因！」
她知道金髮青年是為了救自己才被偷襲，可如今對著地上漸漸蔓延開的血跡，卻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些什麼！
&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