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門詭事錄 二百九十二 兇手暴斃

    大半夜的,有個人跑到警察三所報警,這人是梁斗的哥們兒,叫馮廣,也是個打八岔干零活的,就是之前賺了倆錢在二葷鋪請客那位。他是個光棍兒,平時最大嗜好就是喝兩口。

    他忽然跑到警察所報案,說有人要殺他。警察聞見他一身酒氣,以為他是喝多了迷糊了,要麼就是酒後和別人口角糾紛被人揍了。

    馮廣見警察不信,就扯開衣領,讓值班警察看自己的脖子,只見他脖子上赫然有個手印。雖然不是很清晰,但是他一路小跑來報案,加快了氣血運行,所以脖子上的手印雖然不清晰,但卻顯出一片赤紅。

    他說自己前幾天替別人體檢,應付衛生部門檢查,賺了兩塊銀元,要擱著別人,都得省著慢慢用,他是光棍一個,靠著打八岔混日子,也不在乎,所以這幾天就天天去二葷鋪喝兩盅。

    今天喝完酒,還沒過老鐵橋,就在一個胡同里,遇上個穿黑衣的人,這人不由分說上來就恰自己脖子。馮廣雖然膽子不大,但泥人也有個土性,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是有人想要自己的小命。登時就亂踢亂打,也不怎麼就這麼寸,讓他一腳正踢在對方褲襠下。

    對方背著突如其來的一腳踢中要害,登時就倒地不起,馮廣爬起來就要跑,誰知道對方一伸手抓住了他腳脖子。他也不敢回頭看,朝後面就是一腳,感覺像是又踢中了對方。他過了橋頭也不回的往警察三所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暈了還是死了。

    最近天津衛出了個開膛剖肚的兇犯,值班警察聽他說完也不敢怠慢,趕緊又叫醒兩個衝盹兒的警察,跟著馮廣一起來到了他說的那條胡同。

    誰料到,那條胡同里當真倒著一個人,可走近一看,這人不是暈了,而是死了!

    這人一身黑衣,脖子上有一道刀傷,鮮血流了滿地,肚子也被人劃開了,腸子肚子全都流到外面。這幾個小警察,連帶報案的馮廣,見了如此慘烈的情狀,都是一陣不由自主的噁心嘔吐。

    馮廣膽子小,差點沒嚇尿了,搬著自己僵直的雙腿,就想來個涼鍋貼餅子——蔫溜!可雙腿抖得厲害實在不聽使喚,沒走幾步呢,就被值班警察一把薅住脖領子。

    這新來的小警察也沒什麼經驗,以為案子和馮廣有關,見他想溜,上去就給馮廣踝子骨上一警棍,疼的馮廣抱著腿在地上打滾,只學油葫蘆叫。躺在地上滾來滾去,還粘上不少死人的鮮血。

    其實馮廣看見死人,自己又報案說踢了這人兩腳,現在一回來看見這人死了,實在是怕粘包吃瓜撈,所以才想悄悄溜走。

    三所大半夜就幾個值班警察,出了兇殺案也不敢怠慢,邊趕緊上報到了總廳。等韓大膽兒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快天亮了。

    他本想今天一早就到嫌疑目標家裡拜訪,誰知道一早接到張彪的電話,說是發生了兇案,他以為是開膛手模仿犯可到了現場一看,卻是另一番景象。

    現場在過了老鐵橋,靠河北一側的胡同拐角,位置和前兩個案子,以及盧俊被殺案的現場位置很像。

    韓大膽兒到的時候,現場已經被繩子圈住,附近也有不少人圍觀,但好像一早就被警察隔開,所以現場沒有遭到任何破壞,這倒是讓他有點意外。

    他稍微問了兩句報案人馮廣說的情況,就來到屍首旁邊,現場勘驗。

    死者是個中年漢子,個子很高,穿一身黑衣黑褲,千層底布鞋,手上帶著一副黑色手套,黑巾蒙面。扯下黒巾,見此人長得鷹鉤鼻子,丹鳳眼,細眉薄唇,留著平頭短髮。鼻子上有個鞋印兒,兩行鼻血從鼻子一指流過嘴邊,此時已經乾涸了。

    屍首倒斃在牆角,脖子上有一道平直的刀口,從右向左,橫著切斷了頸動脈,鮮血噴濺了一牆。

    死者左手握著一柄一尺長的短刀,刀刃十分鋒利,還粘著血跡,但刀口中段有一處缺口,末端有一塊微微卷刃。他右手四根手指齊根而斷,斷指散落一地。

    他胸腹被豎直劃開一個口子,傷口出直接切開了外衣和裡面的皮膚、脂肪、肌肉、筋膜,但是卻沒有傷及內臟,臟器外流垂在體外。

    韓大膽兒將此人持刀的手打開,摘下手套,見其指掌處有老繭,手背拳面也有硬繭,顯然是個習武的練家子,而且還是左撇子。他腳上穿的布鞋,鞋印兒大小樣式,和之前盧俊被殺案,濕泥上,盧俊鞋印兒下壓著的那個鞋印兒一般無二。

    這黑衣人身上還斜背著個牛皮大包,一看包里的東西,卻是一疊油紙,一瓶酒精,一指大號毛筆,一瓶子紅不次咧的不知是紅墨水還是什麼,其中好像還摻了動物的血。還有張符咒,符咒上的圖案,就跟剖腹案,兇手寫在牆上的一模一樣。

    包里還有一個蛹軟布包裹的玻璃罐子,蓋子封死打不開,蓋子頂上連著兩根跟牛筋軟管,一根短的一頭是個玻璃針管,但是沒有針頭,另一頭長管則連著一根打針輸液的針頭,韓大膽兒瞬間就明白了一切。

    死的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盧俊案的殺人兇手!

    張彪聽韓大膽兒所言,忙問道:

    「他是兇手?就是那個開膛手模仿犯?」

    「不是!他只是盧俊案的兇手!」

    李環道:

    「那他怎麼死了呢?」

    韓大膽兒還沒回答,一旁遠遠的三所值班小警察就道:

    「說不定就是他幹的!」

    說著用手一指,抱著腦袋蹲在一邊的馮廣。

    馮廣以前在街面上見過韓大膽兒,一間他來了忙要起身,嘴裡喊道:

    「韓頭兒!韓頭兒!不是我,我是報案的,這位副爺上來就冤枉我,還給我一棍子,您了明察秋毫啊!」

    他剛要起身,旁邊小警察用手裡警棍一指,示意讓其蹲下,馮廣知道這小警察有沖又楞,下手還沒輕重,心裡膽怯趕緊又抱頭蹲下,但嘴裡卻不拾閒,一指嚷嚷自己是冤枉的。

    韓大膽兒看看小警察,三所的警察他都認識,可沒見過他。見這小警察不過十七八歲年紀,年紀輕輕,長得濃眉大眼虎頭虎腦,身材也精瘦健壯,臉上還帶著點稚氣。便走上前問道:

    「你是新來三所的警察?」

    小警察上下打量了一番韓大膽兒,才點點頭。

    韓大膽兒問道:

    「你為甚把報案的抓住?」

    小警察道:

    「是沒弄明白之前,先得把他扣住,萬一這死人要是和他有關,或者他故弄玄虛,明明是殺了人,卻賊喊捉賊怎麼辦?再說他也承認在胡同和人有過拼鬥,具體情況沒查清楚之前,讓他跑了往哪兒逮去?」

    韓大膽兒點點頭,然後指著圍著現場的繩子,問道:

    「這繩子也是你拉起來的吧,你還組織人維持現場秩序,不讓圍觀百姓近前,乾的不錯!」

    「你怎麼知道?」

    小警察有點納悶兒。

    韓大膽兒道:

    「那繩子胡同口綁木樁子和石墩子的草繩,是你臨時找來的,你看你袖口的泥,應該是解繩子時候在木樁子和石墩子上蹭的。其他幾個三所的警察身上袖子上可沒有。

    再有你後腰上又草繩橫著蹭的泥印兒,應該是維持秩序時候,有百姓想近前,你背靠繩圈圍著的現場,結果蹭上的!」

    小警察有點吃緊,瞪大眼睛看著韓大膽兒,問道:

    「您了是?」

    這時候,張彪對小警察道:

    「咱們偵緝科的津門神探,韓頭兒你都不認識?」

    小警察一臉驚喜,忙道:

    「原來您了就是韓大不不韓頭兒!」

    韓大膽兒道:

    「叫嘛都一樣,你叫嘛?」


    小警察一個立正,敬了個禮道:

    「實習警員,陳飛揚!」

    張彪調侃道:

    「好麼!塵土飛洋,不得迷眼麼!」

    小警察陳飛湊過來,揚一臉喜色地說道:

    「韓頭兒!您了是我的偶像!我當經常就是想跟您學習!您能收我當徒弟嗎?」

    張彪道:

    「嘿!剛當警察就想拜師學藝,直接調到偵緝科,你可夠機靈!」

    韓大膽兒道:

    「我大不了你多少,什麼師不師父的!」

    話是這麼說,可這小子上人見喜,韓大膽兒還真挺喜歡這小伙子的。

    韓大膽兒看看現場地上,又問道:

    「死者右手四根手指其根兒被切斷,但是現場只有三根半指頭,你來的時候看見那半根了麼?」

    小警察還沒回答,一邊蹲著看屍首的人就說道:

    「別找了,原本就只有三根半指頭!」

    說話的人正是剛到現場的尤非。

    尤非道:

    「這人我認識,有個叫侯傑,有個外號叫九指半!家裡早年是開醫館的,懂點醫術,後來跟一個老師傅學過幾年功夫,但是長大了不學好,老根一幫還小子一塊瞎混。

    後來他爹死了以後,這小子靠著會點醫術,打著治病的旗號騙人,有一次給人家治病,看見人家裡閨女長得不錯,就想借著治病,下藥迷奸這姑娘,後來被人家裡發現,動起手來,他右手小拇指被人家砍掉一節,十個手指頭成了九個半,後來就得了九指半的外號。

    聽說這幾年學好了,還正經開了個醫館,背後給出錢開醫館的是屠獸場王瀟的手下師爺,鐵算盤劉雲奇!」

    韓大膽兒道:

    「看來這傢伙的確就是殺盧俊的兇手!」

    尤非道:

    「你這麼確定?」

    韓大膽兒把九指半,左手展示給尤非看,只見九指半手背上赫然有幾道抓痕新傷。

    韓大膽兒道:

    「盧俊屍首的指甲里,有些皮肉有,應該是兇手掐他脖子的時候,他反抗抓傷了兇手,這就是那幾道傷痕!

    所以九指半這次學乖了,帶了副手套。這手套還沒沾過一點血跡,應該是新的,今天是第一次用!」

    周圍眾人全都不約而同的點點頭,尤其是小警察陳飛揚,聽得眉飛色舞,心裡不住叫好。

    尤非翻看九指半皮包里的東西,問道:

    「這毛筆,摻了血的紅墨水我倒是明白,但油紙和這玻璃罐子幹嘛用的?而且是誰殺了他呢?」

    韓大膽兒道:

    「油紙是用來包臟器的,玻璃罐子是抽血的!我想殺他的人,就是之前兩案的開膛手模仿犯!

    盧俊的死因並不是割喉失血而死,而是被人扼頸,掐斷了舌骨窒息而亡,昨晚上這個馮廣,路過此地」

    說著朝蹲在一邊的馮廣用手一指,接著道:

    「忽然有人跳出來,掐住他脖子,這人就是九指半,他行兇的手法和殺死盧俊一樣,都是扼頸。結果這傢伙走運,亂踢亂打的時候,一腳踢中九指半要害,這才得意活命!」

    「對對對!韓頭兒說的一點不假!」

    馮廣趕緊插話,又要站起身來,結果陳飛揚警棍一指,只好又縮了回去。

    韓大膽兒指著九指半鼻子上的傷痕,和臉上兩行鼻血,說道:

    「他臉上還有馮廣踢的鞋印兒,估計是馮廣想逃跑的時候,九指半抓住他腳踝,他回腳正好蹬在九指半鼻樑上!」

    張彪問道:

    「那他為嘛跟開膛手模仿犯一樣,直接割喉呢?」

    韓大膽兒道:

    「因為他要抽死者的血,盧俊的屍首,血液就少的可憐,現象也沒有多少血跡。要是割喉大量失血,他就沒法抽死者的血了,所以先扼頸掐死目標,再用這個玻璃罐子和針管進行抽血,抽血之後,在頸部針孔上下刀,既能模仿開膛手模仿犯的殺人手法,還能掩蓋脖頸上的針孔!

    不過昨晚行兇時,他可不走運,正好被潛伏的開膛手模仿犯盯上,九指半模仿這人行兇,但是照貓畫虎弄了個四不像,所以本來就激怒了這個模仿犯,這會兒九指半被馮廣踢了要害,有踹了斷了鼻樑,暫時失去了戰鬥力!

    他剛要站起來,結果模仿犯就出現了,朝著他咽喉就是一刀,這九指半畢竟會功夫,也不是吃素的,他是左撇子,左手正握著刀。於是立即左手還擊,同時用右手抓住對方劃來的刀刃!

    只不過對方的刀太鋒利,我推測有可能是醫用手術刀,這一刀就消掉了九指半的三個半指頭,還割斷了他的咽喉大動脈!

    不過九指半的一刀也刺傷了那個模仿犯,所以他的刀傷也留下了對方的血跡!

    這把刀也不是一般利器,之前盧俊的屍身能白刀刃切開胸骨,除了九指半的手勁兒不小,主要也是靠這把刀。這刀切過骨頭,所以中間位置有個缺口,下面還有點卷刃。

    九指半失去意識之前,模仿犯將他胸腹剖開,但模仿犯只對女人下手,所以只剖開他胸腹,並未取走器官,只是讓他嘗嘗模仿剖腹的感覺!」

    「師父!那這模仿犯是誰?」

    突然問話的正是陳飛揚。

    韓大膽兒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具師父,喊得有點愣,但也沒做反駁,只是搖頭道:

    「現在還不清楚!」

    陳飛揚又問道:

    「那師父,我還有個問題?九指半抽血幹嘛用呢?」

    韓大膽兒看著那帶軟管的玻璃罐子,說道:

    「目前我也只是推測,我已經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了,但九指半死了,關鍵證人也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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