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後三道大音傳遍寰宇只是一瞬,其影響卻在持續發酵,有活動的不只是那些洪荒開闢之前便存在的老骨頭,還有洪荒開闢後,那些秉承盤古遺澤而生的高貴神聖。
太陽星上有兩位懷揣至寶,稟皇命而生的金烏,走出了神宮,準備建功立業。
紫府州上根腳高貴的純陽之仙,靜極思動也撥開了自家靈島的護山大陣。
麒麟族剛剛隱退後的不周山下忽然出現了一個叫巫的種族,他們各個都生的一副巨人面孔,修得強悍體魄。
北冥海中一隻巨鯤睜開了眼睛,那比山嶽還要渾厚的鯤背一發力,便如鴻毛一般輕盈的躍出水面,化為羽翼若垂天之雲的大鵬之相,絕雲氣、負青天,肆意散發著無盡神威。
血海中翻起了波浪,西崑侖開始廣宴賓客,五莊觀迎來了老友,鳳棲山上那兩位只知彈琴吹樂的大能也下了山,就連那東崑崙的三位清貴也下了凡塵,沾染濁氣。
若是祖龍、元鳳、始麒麟見此,可能會說一句「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
當初三族勢力正隆之時,這些神聖怎麼都請不下山,深怕沾染了劫氣,如今卻是為了機緣,擋也擋不住,這個時候誰要是敢堵著神聖們的山門,不讓他們下山尋找機緣,那絕對是死仇。
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阻人機緣,那更是不共戴天!
這些掐準時機出世的神聖們更想不到,龍鳳麒麟三族剛去,一座叫做魔門的黑山已經壓在了洪荒上空。
時光匆匆,三族隱退已有百年,洪荒沒有陷入平靜,休養生息,反而又起了新的波瀾。
若說以前三族猶在時,洪荒上演的多是利益之爭,那麼此時便是在進行道路的爭奪。
所要洪荒又要進行新的站隊,是走魔道,還是走仙道?
雲夢絕域之內,玉丘之上,詹余還在等待著。
自此被困雲夢絕域,他便一直等待著,等天地安寧,等他能以全新的身份踏入洪荒,這一等就是一個元會又百年。
一個元會十二萬九千六百年,比當初自己南下不周山所經歷的時間還要長,也幸虧有那一段寂寞的時光,他才經得起時間的考量。
百年前,祖龍、元鳳、始麒麟向天道起誓,三族退出洪荒,其大音猶在耳邊,那一刻詹余覺得自己等的時機到了。
一個元會的成長,當初的小雀已經顯露出鳳凰之相,詹余可以確定這雀兒便是那隕落太乙的涅槃所生。
這雲夢絕域對自己來說是牢籠,對雀兒卻不過是一個蛋殼。
讓雀兒破開這蛋殼,自己或許不用出力便可出了這個牢籠,但雀兒的忽然沉眠將他打了個措手不及。
詹余清楚的記得,那日元鳳的誓言在天地間響起,雀兒好像被刺激到了一樣,深層次的血脈被喚醒,緊接著便陷入沉睡,至今還未醒來。
百年間,詹余無數次嘗試破開絕域壁障,但都未能成功,道行有餘而法力不足,半步金仙終究只是半步金仙,無法完全釋放法則之力,將法則領域擊破,哪怕這個法則領域已經持續衰敗一個元會。
無奈他只能將計劃擱淺,守在雀兒身邊,等待雀兒醒來。
這幾日雀兒鳳爪出現了輕微的抖動,詹余覺得這可能是雀兒復甦的徵兆,故而一直緊張的盯著。
忽然雀兒的翅膀也動了一動,緊接著鳳眼緩緩睜開,不待詹余驚喜,一道滄桑的聲音響起:「沒想到最後是老祖的聲音將我喚醒!」
鳳長歌舒展了一下這鳳體,有些惱怒的看向身旁的妖怪:「這麼多萬年來,是你一直在叫我雀兒?」
雀兒這種低下的名字怎能出現在高貴的鳳族太乙身上,這要是穿出去當時何等的難堪和羞恥!
詹余大驚失色,感覺雀兒像是換了一個靈魂,他緊張道:「是我,請問你還是雀兒嗎?」
鳳長歌看著眼前驚疑不定的妖怪,對從前的雀兒無比留戀,也念起靈魂沉眠期間一直是這妖怪在陪伴在自己身旁,不由饒恕了他的大不敬之罪:「我叫鳳長歌乃是鳳族的太乙金仙,以後不要再叫雀兒。」
詹余心中隱隱明白,從前的雀兒不再了,其真正的靈魂已經復甦,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這熟悉又陌生的存在。
鳳長歌想起老祖宗向天道發出的誓言,看向了南方不死火山的方向:「我即將離開,念在你這麼多年來的照顧,這朵南明離火便賜予你護身吧。」
說完,不待詹余道謝,鳳長歌一個展翅,便飛向空中,緊接著便見雲夢絕域內的火焰之力源源不斷的向著她的鳳凰之體涌去。
詹余那還不明白這鳳族太乙在做什麼,這雲夢絕域本就是其法域籠罩而形成,如今涅槃歸來,只是要將這遺留的養分收歸體內。
一時三刻之後,鳳長歌已經將諾大雲夢絕域內的火焰之力盡皆吸收,化身為一身披風袍,頭戴鳳冠的冷艷女子。
鳳長歌看著一片焦黑的雲夢澤,嘆了口氣,深感罪業深重,長袖一揮,將那一抹亮白收入袖中之後,便轉身化為一道火光遁去了。
詹余看著那遁去的流光,又看了看空蕩蕩的身後,那裡已經沒有了玉丘的存在,四周皆是烈焰焚燒後的廢墟,還在不停的冒著煙,他目瞪口呆道:「前輩你吃獨食,不地道啊!」
他此時無比確定這玉丘一定是個寶貝,只是自己實力低微,眼界不足,不能發現玉丘的神妙。
絕域因鳳長歌而生,又因鳳長歌而逝,詹余看了看手中已經被煉化的無比溫和的南明離火,這可是鳳族獨有的火焰,他慎重的將其放入紅泥小火爐,轉身便向著西方飛去。
剛飛出雲夢澤的範圍,他便遇到了一起爭鬥,出于謹慎,他立即以土遁之術遁入地下躲了起來。
此時一出追殺的戲碼正在上演。
逃命的乃是一位水族修士,這是一位魚化龍;追趕的是三位黑袍修士,他們周身散發著至陰至暗的氣息,正是那如日中天的魔門修士。
魔門功法通玄,一旦被其魔氣所染便被打上了難以消除的印記,無論你逃到哪裡,都會被魔氣的主人感應到。
故而這魚化龍的速度雖然迅速,但總是無法逃過魔門修士的追殺,這一路追、一路逃,魚化龍跌跌撞撞已經快扛不住了。
魚化龍的左臂已經被魔氣所傷,這是他第一次見識魔門功法,但已經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看著黑氣進一步加重的左臂,龍族血脈亦不能壓制,他無奈的停下了腳步。
因為前面已經是一片焦土,還透著一股火焰的氣息,若踏入這一片區域,他的實力可能會被進一步削弱。
魔門修士三面合圍,領頭的修士正對魚化龍,他怒視魚化龍,想要大罵兩句解解氣,但氣息有些不穩,這魚化龍太他麼能跑了!
良久他才緩了過來,因修煉魔功而有些沙啞的低音從斗篷里傳出:「魚化龍,交出龍珠,我引你入魔門,千百年之後你的修為便可更勝一籌!」
領頭魔修雖然看上了魚化龍的龍珠欲奪之而後快,但也被魚化龍的才情所折服,起了惜才之心。
能在三位同等修為的魔修圍殺下,一路奔逃自此,這份不服輸、不認命的堅毅便極其適合修行魔門功法。
魚化龍呸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不屑道:「若我龍族全盛之時,哪容你們這些不敢拋頭露面的鼠輩橫行洪荒,你們一直帶著斗篷,怕是長的極丑吧!」
說完魚化龍便仰天大笑起來,這笑聲中充滿了置之死地的決絕,以及對龍族失勢的無奈和落寞。
領頭魔修也是一聲大笑,接著怒喝道:「本以為是個良材,沒想到是個蠢貨,龍族都已經退出洪荒,走時並未帶上你們這些後天化龍的雜種,你們卻還抱著龍族曾經的驕傲不願放棄,真是可笑至極!」
此一言卻是點到了魚化龍的痛楚,他怒喝道:「你們這些西方魔門修士那懂龍族的榮耀,若無龍族,俺還只是水窪中的一隻鯉魚,難見長生之道,俺這一身修為皆是龍族所賜,這一世都以龍族的身份自豪。」
「可笑你們想要奪俺龍珠,卻還想讓俺感恩戴德,龍珠就在此你們有本事就來拿!」
魚化龍強行運使龍族功法,一時間風雨大作,一顆拳頭大小的龍珠自口中而出,晶瑩剔透、靈光閃閃,顯然是要背水一戰。
無盡的痛楚湧上心頭,魚化龍強行運轉功法,那破裂的經脈那經得住再次鞭笞,法力所過此處如刀輪碾過一般,他知道自己應該沒有什麼勝算了,但臨死之前也不能讓這幾個魔修舒服。
領頭魔修也看出了這魚化龍已經起了死志,也不再多言,一桿黑色大旗從領頭魔修的背後升起,令無數洪荒修士聞風喪膽、見而避之的魔氣四溢開來。
領頭魔修黑袍下的眼神透著黑暗的氣息,他平息了那心間的怒氣,陰深道:「你不是以龍族的身份為傲嗎?今天我便要讓你見一下魔門的種魔之法,讓你成為我的魔徒,生生世世受我驅使!」
正待領頭魔修欲要發動致命一擊之時,一塊大印疾馳而來,一下將他的腦袋拍的稀碎。
接著一道紫金劍氣飛出,劍氣一卷便將另外兩個魔修滅殺。
變化來的太快,以至於有些戲劇性。
詹余施施然從地下出來:「以半步金仙之力滅殺玄仙,果然是輕而易舉,小子你的傷不要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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