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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星,你記得嗎?」江雪明按著小夥伴的肩膀,跟著退到了洋樓的大門前,「大衛先生說過,這種生物會說人話,能聽懂人話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步流星莫名高興起來「那她是真的害怕泥頭車居合術嗎?」
「誰知道呢?」江雪明心裡沒底,慎重地踢開大門,「先進去再說。」
兩人進入房內,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環境。
玄關的鞋柜上放著兩雙鞋子,一男一女。
大廳的桌椅已經蒙了一層厚實的灰塵,像是很久很久沒人打理過了。
壁爐里留著一堆黑漆漆的煤渣,只在大門打開的那幾十秒里,被海風吹成了沙塵。
江雪明看著房屋內的布置,眼前的任何事物都透著一股子神秘的味道。
屋子外邊的無面女人是誰?
為什麼這棟屋子和芳風聚落里的水滴形建築格格不入?
它看上去像是十九世紀中葉的木質獨棟別墅,裝潢和家具都十分復古。
門前的兩雙鞋是誰的?曾經有一對夫婦住在這裡嗎?
「記得拍照,阿星。」江雪明舉著槍,一步步往屋內探去。
他看見了更多難以理解的東西。
牆壁上掛著許多黑白照片,多數是風景照,也有人像。
最大的那幅照片上,是一對男女的合照。
男人穿著禮服,女人穿著婚紗,就是結婚照,但是他們和門外的那個無面女人一樣,都沒有臉。
值得留意的是,這個男人也出現在其他照片中,他沒有右腿——空蕩蕩的右腿褲管下,是一條鋼棍和木頭造出來的假肢。
步流星好奇地跟在雪明先生身後,舉著手機一路走一路拍。
他們經過盥洗室,查驗倉庫和廚衛間,最後踏上老舊的木樓梯,爬上二樓的起居室,在主臥室和次臥室逗留了幾分鐘。
房屋裡的衣櫃和櫥櫃空空如也,唯獨二樓的露台上架著一台古老的觀星透鏡。
在露台前的涼亭,有一張很大的辦公桌,那個地方似乎有什麼東西。
江雪明走上前去詳看,辦公桌的雙人長椅上,其中靠左邊的位置上,留著一灘骯髒油膩的污漬。
以及污漬前方,那條詭異莫名的假腿。假腿的木料已經腐朽得不像樣子,鏈接腳掌的鋼棍也鏽跡斑斑,出現了許多密密麻麻的沙眼孔洞,看得人頭皮發麻。
那種感覺就像是
這棟房子的男主人曾經坐在這裡,在這條椅子上死去了,屍體也沒有搬走,就這樣慢慢的腐爛,最後化為純粹的爛泥一樣。
「這是啥情況呀?明哥?這裡以前是不是住著兩口子,現在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步流星滿頭問號,對著這張工作檯拍下照片。
「你捂著口鼻,不要亂動。」江雪明囑咐著,矮下身子,對工作檯的桌面輕輕吹了一口氣。
桌上的塵土立刻掃清不少,露出一張觀星圖。
漆黑的底板中,用鮮紅的線條和金燦燦的漆筆描繪出無數的星辰。
隨著塵土散去,江雪明也看見檯面上的方板油紙日曆露出了真容。
日曆上的英文也顯露出來,時間停留在一八八八年六月二十一日。
江雪明說「這些都是一百多年前的東西。」
「一百年多年前?」步流星驚訝地看著桌面上的星圖「這兩口子一百年多前就在這鬼地方看星星搞研究了?」
「恐怕不是研究天文學。」江雪明轉頭看向露台外的大透鏡——
——這台儀器朝著那片神秘的大海。
「他們畫出來的東西,可能是海洋里的[星星]。」江雪明解釋道「這些地底的火山口,還有這些大小不一的光點,你看這些線路。」
阿星聞聲看去。
這副古圖中,在密密麻麻的火山口裡,用許多條紅線牽引鏈接,勾勒出了一個巨大的流體圖形。
那個圖形就像是芳風聚落中的水滴形土屋。
「也就是說我們在芳風聚落里看見的[人],其實是從海里來的?」步流星瞪大了眼睛。
江雪明不假思索答道「不知道,不確定,他們從哪兒來,對我來說也不重要。」
他麻利地掏出筆記本,將所見所聞都畫在本子上。檢查完工作檯的抽屜,再也沒有新的發現了。
他來到露台旁,對著又長又粗的透鏡往深海中窺探——
——這一眼,幾乎要將他的靈魂留在此地。
幽深漆黑的大海之底。
其中閃爍著無數星彩。
活火山冒出的點點熔漿催動著潮汐暗流。
在金燦燦的光芒下,一顆巨大的水滴矗立在海溝的岩台上。
它就像是一顆倒置的金蛋,穹頂散發著溫暖的橙光,似金似石的材質,它的表面蓋滿了珊瑚與魚骨絞擰結合而成的岩塊瘡斑,越往下石化的特徵就越明顯,仿佛已經經歷了無數個歲月——和芳風車站外的石林年紀一樣大。
通過旋轉透鏡的倍焦,好似鳥瞰的視角下,江雪明還看見,有無數個類似的光點矗立在海床之上。
它們在躁動不安的活火山旁,安靜地沉睡著,散發著點點光源,這些光源組成了一顆巨大的金蛋圖案,就像是一個商標。
「明哥?明哥!」步流星急躁不安的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
江雪明臉色蒼白,從那副如夢似幻的景象中醒覺。
「怎麼了?」
「你看你看!」
兩人從露台上往下看,這才發現。
那個端坐在長椅上的女人不見了。
「她去哪兒了?」步流星聲音打顫「她會不會已經進屋子了?」
「不知道。」江雪明答道「不過以目前獲知的信息來看,她應該是個科學家,在一百多年前,和她的丈夫一起研究這片海洋,她的丈夫也死在這間屋子裡。」
步流星謹慎地問著「她還算人類嗎?會不會是中了什麼病毒,才變成這副鬼樣子的?」
江雪明大膽地答道「一百多年前的鎂光燈黑白照片不會騙人,他們的結婚照上都沒有臉,我覺得這對夫妻一開始就不是人類。」
步流星惴惴不安的問「我們現在怎麼辦?」
「開溜。」江雪明直言不諱「進了人家寡婦的屋子逛了一圈,還碰了她的東西,研究她丈夫的遺物。人家能不生氣嗎?」
步流星「有道理,原路返回嗎?」
「跳樓比較快。」江雪明看了看露台的高度,也就三米多高。
「好!」步流星感覺力量又湧上來了,他把手機塞向江雪明,「明哥,我們換個手機,這裡邊有重要的照片,今天咱們就回車站,馬上你妹妹就有救了。」
江雪明默不作聲,接走了這台粉色手機。
他將藏青色的手機還回去,一顆心依然懸在半空。
他不知道這些情報能不能換到萬靈藥,也不知道萬靈藥能不能治好妹妹的病,更不知道沒有[靈感]的普通人,在維塔烙印的折磨下能撐幾天。
這些恐怖的臆想像是一隻只螞蟻,在他身上亂爬。
「明哥!我比你高,力氣也大,我先去試試,如果我跳下去了,還能接住你。」步流星一邊說著,一邊爬上露台的護欄。
他笑嘻嘻的看著雪明先生,露出滿口閃亮的白牙,開著玩笑。
「你總是這副冷冰冰的樣子,明哥。多笑笑嘛!多虧有你啊,我才體驗了這麼刺激的事情!」
阿星一邊往下攀爬,一邊開玩笑似的說著。
「明哥,你不是沒工作嗎?等我們回去,你一定要來我的咖啡店裡打工。我老早就想開個咖啡廳了,也不圖它掙錢,我就想聽聽故事,這個車站那麼多人有故事,一定很有意思。」
聽撲通一聲,步流星安穩落地。
江雪明也翻身一躍,跳了下去。
步流星還準備張開雙臂接住雪明,等他回過神來時,雪明先生已經在拍打身上的泥水了。
阿星懵懂地問著「明哥,你怎麼不說話?還在擔心妹妹的事情嗎?」
江雪明揉了揉酸脹的膝蓋,並不想欠步流星任何一丁點人情債,也不想把自己的弱點暴露給任何人。
他神色如常,將手機塞進內袋,生怕它受到任何損傷,低著頭往來時路走。
步流星大聲喊「明哥!哎!你等等我」
就在此時,就在此刻。
從大門中鑽出兩條柔軟無骨的手臂。
它們像是靈巧的蛇,在步流星和江雪明徹底放鬆警惕的剎那,在他們身後的死角襲來。
須臾之間,這兩條手臂像是鋒利的刀子一樣,割開了快拔槍套的尼龍扣袋。
江雪明只覺得腰間一輕,回過神來時,槍套和手槍都不見了!
大腦中傳出刺骨的疼痛,他的[靈感]在這個瞬間告訴他大禍臨頭。
扭頭的那一剎那,江雪明看見十數條柔軟油膩的觸鬚從洋樓的陰暗大門中鑽出,它們離步流星差之毫厘。
阿星的臉上還帶著訕笑,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雪明幾乎放棄了思考,他沒有任何猶豫,在大腦的神經突觸活動之前,在邏輯思維給出答案之前,身體就先一步動了起來。
他猛地將阿星那沉重結實的身體撞出去兩三步遠。
一陣噼里啪啦的異響過後。
那些觸鬚已經牢牢的將雪明半個纏住。
江雪明被拖拽著,一屁股坐在砂石地里,想伸手去拿跌落在地的槍械,卻怎麼也夠不著。
他感覺自己的手臂使不上力氣,在這些慘灰色的冰冷觸鬚面前,根本就不是對手。
「阿星,去拿槍阿星」
這些怪異的光杆觸鬚將他一點點拖回屋子。
江雪明呼喊著「阿星!」
步流星捂著腦袋,還在[靈感]的折磨中難以清醒,他掙扎著,從地上撿起手槍,跑到雪明先生身邊。
一路踉蹌趔趄跌了好幾步,阿星才看清雪明先生的模樣。
「朝著大門開槍!打她!」江雪明厲聲喝令。
刺耳的槍聲響起,除了第一顆子彈打進門裡,步流星的手抖得像是帕金森病人。
「我身上還有子彈!接著打!」江雪明感覺身上的觸鬚在第一聲槍響時抖了那麼一下,「你打中了,幹得漂亮!別喪氣,接著打!」
步流星緊張地喘著粗氣,他看見雪明先生的身體一點點陷進那個深淵裡,巨大的壓力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抽走雪明先生olle上的彈匣,換彈都不太利索——這是他第一次用槍,也是他第一次試著換彈。
他插拔彈匣時反覆試了好幾次。
這些致命的錯誤在他看來是那麼的愚蠢和無能,他的眼睛腫脹,滿是血絲。鼻涕和眼淚一起流出來了。
「明哥明哥你別怕明哥明哥對不起明哥對不起對」
說是在安慰江雪明,其實步流星是在瘋狂地安慰著自己。
「繼續打。」江雪明的身子離洋樓還有一段距離,大概十來米。他奮力地挺身扭腰,試圖對抗身上觸鬚的怪力。
「你的手明哥你的手」步流星瞥見,雪明先生在對抗這些觸鬚時,那種怪異的肢體姿勢——那兩條手臂像是與上肢斷開,完全擰轉背反了。
江雪明翻了個白眼「脫臼了,小姑娘,你沒見過脫臼嗎?別問,問就是不疼,繼續射擊!」
步流星一咬牙,抬起槍口又是一梭子子彈轟了出去。
從門內流淌出腥臭的藍血。
江雪明精神一震,他感覺脫臼的雙臂似乎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他的表情猙獰可怖,試圖中這些觸鬚中掙脫出來。
他低吼著「阿星,別停,接著射擊。」
步流星也不像之前那樣慌張,這次他的換彈動作快了很多,不過幾秒鐘的功夫,又打了一梭子出去,子彈射完空倉掛機時他依然在扣動扳機,像是機械一樣完成命令,像是麻木了。
命中率非常可憐,只有兩三顆子彈在房門的陰影里炸開血花。
「扣扳機的時候屏住呼吸」江雪明感覺身體依然在後退,他依然對抗不了這種巨力,依然無法脫身「別著急,別害怕別讓恐懼摧毀你。」
步流星從雪明先生身上掏出最後幾個彈匣。
他瞪大了雙眼,把槍焰和怒火都噴灑出去。
打到最後一個匣子的時候,他幾乎絕望了。
他看著江雪明依然是那樣頹坐在地上,背脊已經貼上了門廊的階梯,還差那麼幾步,就徹底要被這些觸鬚拖進洋樓大門了。
「割開我的衣服拿刀來割開我的衣服小心點,阿星,儘量離我遠一點,別被這些東西纏上。」江雪明還沒有放棄,他的兩條手臂已經扭曲變形,能聽見骨骼開裂時的清音。
步流星沒有說一句廢話,他的情緒在崩潰的邊緣,幾欲失聲。
他掏出綁腿上的捕鯨刀,小心翼翼的劃開袖口切開里襯。
這短短的幾十秒。
步流星感覺自己像是過了幾十年。
「能行嗎?我能出去嗎?」江雪明重新恢復了冷靜,「我記得還有最後一個彈匣對嗎?」
步流星依然在割衣服,頭也不抬「子彈對這潑皮寡婦不管用咱們之前不是看見了嗎?她的再生能力太強了。而且我打不准」
江雪明說「但是你打得中我。」
「你說什麼胡話呢?!」步流星趴在階梯上,捧著雪明先生的臂膀「你的手,明哥你的手你的手,要是回去了讓你妹妹看見你的手我又得讓姑娘流眼淚了」
「我會推薦她去聽聽林俊傑。」江雪明撇撇嘴「畢竟我是能做出[背對背擁抱]的男人了。」
「哈」步流星用力擤著鼻涕,這個樂子人確實被逗樂了,「我現在懷疑你的癲狂指數超標了,明哥。」
這麼一折騰,阿星內心的壓力也不那麼大了。
臨門一腳的功夫,他終於雪明先生從觸鬚的鉗制中拉了出來。
兩人滾落在泥濘中,瘋了一樣往外跑。
可是
那身破破爛爛的衣服,江雪明的衣服在洋樓的大門前搖曳。
數十根觸鬚在狂亂地扭動著,迅速幻化為一對蒼白滑嫩的手臂。
那位無面夫人捧著粉色手機,還有江雪明的日誌。像是在挑釁,向這兩位乘客勾了勾手指頭。
死一樣的寂靜包圍了兩兄弟。
沒頭腦和不高興都僵立著。
江雪明和步流星互相看了一眼。
「如果沒有那台手機,沒有日誌和照片,能換到萬靈藥嗎?」
「我不知道」
「要等大衛先生來嗎?」
「我不知道」
「你的妹妹江白露還能撐多久?」
「我不知道」
「你有把握對付這個寡婦嗎?在那棟樓里?」
「我不知道」
「外邊的那些行屍走肉是怎麼來的?」
「我不知道」
「你的手,還能拿東西嗎?能開槍嗎?」
「我不知道」
都說人類心中最大的恐懼來源於未知,這一連串的「不知道」,似乎映射出江雪明內心恐懼的模樣了。
幾乎是同時,雪明和流星朝著洋樓大門跑去。
他們像是在比賽,比誰跑的更快。
可是雪明低估了阿星的身高,也低估了阿星的肌肉。
論短跑,他遠遠不是步流星那一米九三大高個的對手。
他被甩在後面,眼睜睜的看著阿星撞進那個無面夫人的懷裡,輕而易舉的搶來手機和日誌——拋向門外。
緊接著大門轟然關閉,再也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
雪明的兩條手臂耷拉著,像是芳風聚落中的行屍走肉一樣,無力地垂下。
他忍受著巨痛,在門廊的階梯前給自己做脫臼接骨手術,一次次試圖用體重複位自己的肩關節。
過了很久很久,大概四十分鐘那麼久。
兩條手臂滿是淤青和紫血,他的手指還因為劇烈的痛感而產生了痙攣,勉強拿上手機和日誌,塞進褲兜里。
他一言不發,看著情侶手機上的定位信號越來越遠,離補給站越來越近。
聽見村落中的居民口中意味不清的瘋癲呢喃,仿佛他們也有一部分靈魂,永遠留在了那棟神秘的洋樓中。
他回到補給站時——大衛·伯恩依然在夢鄉中念叨著情人槍械的名字。
他將史密斯維森放在了大衛先生的耳邊,脫下一身髒兮兮的破爛衣服。光著上身,靠在步流星的行囊旁,要休息一會。
他想著——等大衛先生醒過來。這個可靠的安全員就會開著那台伏爾加,把他送回車站,送他離開這個詭奇神秘的地下世界。
他很快就能好起來很快的。
這麼想著,雪明合上了雙眼,兩條手臂依然留有劇烈的痛感,骨頭的暗傷讓他輾轉反側,在通鋪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四個小時之後。
大衛先生身上濕透了,像是淋了雨,一副見了鬼的樣子,提著一袋子ar-15的零件粗暴的推開了二樓通鋪的門扉。
「江雪明!?你怎麼把我的老婆哦不,把我的槍偷走了?還拆成碎片了?!」
江雪明翻了個身,那副無精打採好似活屍的神態,嚇了大衛先生一跳。
「抱歉大衛先生,我沒有聽你的話,趁你睡覺的時候,我帶著步流星去了芳風聚落,他沒能回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急急忙忙的冒冒失失的,只想救我的妹妹。我太自私了我」
「你說什麼?」大衛先生一副小企鵝撓頭的模樣「步流星先生?不是在樓下嗎?」
「他回來了?!他?沒事?他沒事?」江雪明內心的驚訝無以言喻,他這才發現身邊那個大背包也不見了——很可能是阿星自己拿走的!
他一路衝下樓梯走道。
到了一樓的壁爐旁,就看見步流星直愣愣的站在那裡。
這讓他感覺到詭異
他看見那個阿星,一動不動的站著。
兩眼發直,雙手下垂。
眼窩內陷,眼神空洞。
仿佛失魂落魄的行屍走肉一樣。
江雪明的笑容僵在臉上他刻意保持著安全距離,仔細觀察著眼前人的一舉一動。
「騙到你啦!~~」步流星在剎那恢復正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個樂子人臉上的笑容都快擠成一朵菊花了,濃眉大眼炯炯有神,快眯成縫了。
他捂著肚子志得意滿,使勁戳著雪明先生的手臂,又猛的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事情。
「哦哦哦!不好意思,你手有傷,我不亂摸了不亂摸了。」又聽步流星大聲喧譁著「騙到你了吧!我演的像吧?!阿巴阿巴阿巴!~~」
「你沒事?你一點事情都沒有?」江雪明終於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又警惕起來。
見著雪明先生這副緊張表情,阿星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怎麼?不信啊?以為我死了?你把手機還我,我把資料拷貝給你,咱們換回來。免得你天天對著那台粉色手機三跪九叩當靈位,怪晦氣的。」
「哼哼哼」這下江雪明終於相信了,這就是如假包換的樂子人,「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步流星也跟著笑「我這一路上和你說,要你多笑笑!我是第一次看見明哥你這麼開心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王八蛋」江雪明罵罵咧咧的「你怎麼出來的?哦不對!你怎麼進去的?你進去看見什麼了?那個寡婦沒對你做什麼?」
「她和我說了很多很多事,在回去的路上,或者到了九界車站的澡堂子裡,我慢慢跟你講清楚——但是有一件事最關鍵。」阿星煞有介事。
江雪明「什麼事?」
「她守了這麼多年寡。」
步流星信誓旦旦的說,和雪明先生比著乾淨利落的怪異手勢,說著信息量爆炸的話。
「我不能再讓她當一個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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