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顧清弦二人得那店主人之助,離了酒館,一路往陝西而來,身後也不再見有人追來。
這日將到風陵渡口,顧清弦喜道:「過了潼關,便算是進入陝西地界,林姑娘,咱們往哪邊走?」
林玥彤取出「山川地輿全圖」,指著圖中路線道:「咱們先往西安府走一遭,然後到鳳翔府,若是再無線索,那便北上去壺口看看。路途遙遠,辛苦你陪我一起了。」顧清弦道:「這有何辛苦,我也對藏寶圖頗感興趣,這一趟本來就是要走的。有林姑娘為伴,自是多了一份力量。」
林玥彤笑道:「我有何力量,不過依仗著寶劍之利。」說著拔出寶劍細細端詳,只見長劍上銘刻的「追魂」二字在日光照射下熠熠生輝,「這把追魂劍可是符叔叔費了大力氣托人打造而成,外祖母要是發現我將它偷偷帶了出來,肯定又要氣得直跺腳。」
顧清弦看著銳利的劍鋒,正色道:「此劍乃是不可多得的寶物,以後不到萬不得已,還是少用為上,不然免不得引禍上身。」
林玥彤聳聳肩:「你這說話的樣子倒像極了我外祖母。」雖如此說,她仍是聽話地將寶劍收了起來。
風陵與潼關只有一條黃河之隔。不過多時,顧清弦二人便到了風陵渡口,只見岸邊泊著兩艘小舟,一個船夫站在船上望著對岸出神。一旁碼頭邊人來人往,好似在搬運貨物。
「勞駕問一下,我們到對面是在這裡搭船嗎?」顧清弦問道。
那船夫頭也不回,答道:「今天沒有船過不了,明天再來吧。」
顧清弦心道:「這人腳下踩著輕舟,卻不載客,倒是奇怪。」於是又道:「我們急著趕路,您送我們過去,我付雙倍船費可行?」
「不是錢的事。」那船夫轉過身來,見顧清弦二人身帶長劍、氣度不凡,不禁一愣。這時從碼頭處過來一個中年人,問道:「怎麼了?」那船夫道:「老大,這兩人急著過江。」
那中年人打量顧清弦二人一番,說道:「兩位客官,實在不好意思。朝廷運輸漕運的船隻馬上就到,我們這些船都已經被徵用了。今天是過不了河了,你們明日再來吧。」
林玥彤道:「既然如此,我們明天再進城也不遲。」拉了拉顧清弦衣角,兩人轉身便走。
走過數十步,林玥彤低聲道:「這些人可不簡單。」
顧清弦點點頭:「我適才看到碼頭邊蘆葦盪里藏了好幾隻小船,隱約還見著船上伏了不少人。待會兒若真是朝廷漕運到來,他們可不像是幫忙的。」
「江湖勢力搶奪漕運,咱們要不在這邊瞧瞧熱鬧?」林玥彤嘻嘻笑道。
顧清弦道:「這些人膽子可不小,涉及朝廷漕運,我們還是避開些,免得多生事端。」林玥彤癟了癟嘴,不過也知道顧清弦說得有理。
這時,忽聽得身後有人呼喊:「兩位客官,稍等片刻。」卻是那船夫追了上來。
林玥彤疑惑道:「他又追來作甚?」顧清弦道:「許是怕我們走漏了風聲,且裝作不會武功,看他如何發落。」
那船夫追上二人,說道:「這附近幾個渡口今日都無法通行。我看二位長途跋涉,一定累了,還是暫時先在這邊住上一晚。正好前面有一處客棧,掌柜的是我熟人,不如我帶二位過去如何。」
顧清弦不動聲色道:「好啊,勞煩大哥帶路。」
那船夫領著顧清弦兩人往回走過二里路,指著前面道:「那邊插著三面紅旗的房子就是。你們二位便在那裡住一宿,待會兒碼頭可能有些雜亂,你們千萬別過來湊熱鬧。」顧清弦往他手指方向看去,的確是三間客棧模樣的房屋,卻不見有何旗幟。
「糟糕,旗怎麼不見了?」那船夫也發現了異常,驚呼一聲,轉身便要往碼頭跑去。
「現在才發現,遲了!給我拿下。」
只聽一個聲音令下,四周草木後突然冒出無數士兵,一骨碌齊上將那船夫抓住。「你們什麼人?」那船夫想要抵抗,終究好漢難敵人多,最終被反剪雙手,押了起來。
「到了我的地盤,來問我是什麼人?倒是有趣。」只見一名將官,身披金漆山文甲,手持鑌鐵棍,緩緩從樹後走出。
「我們大人官拜正五品千戶,奉旨鎮守潼關衛,你們在碼頭幹什麼,我們一清二楚。哼,想要在我們大人眼皮子底下鬧事,門也沒有!」那將官身後一名小廝道。
「你便是劉邦達?不是進京述職了嗎?」那船夫大驚失色道。
「你們消息倒挺廣,我要是不對外這麼說,又怎麼引得到你們上鉤呢。」劉邦達向著北面一揖:「皇恩浩蕩,待我將這群反賊拿下,進京述職之時,定可再表大功。」說罷,帶著戲謔地眼神看著那船夫:「不是要救死囚嗎,放心,過不了多久,你們也是了,我倒要看看,還有沒有人來救你。」
那船夫知道事情泄露,想要回去碼頭報信卻如何動得了,劉邦達命人將他綁在柳樹上嚴刑拷打。隨後瞥了顧清弦二人一眼,吩咐道:「這兩人關起來,事完之後再放吧。」
兩名小兵聽令,將顧清弦二人帶到後面客棧里,嚇唬道:「若想性命不保,你們便儘管出來。」其中一個矮個子官兵見林玥彤容貌絕美,不禁動了色心,伸出手來想捏林玥彤臉蛋。顧清弦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人手腕:「幹什麼?」
那矮個官兵怒道:「毛頭小子,你敢來頂撞我?」右手成拳想打,卻發現無論如何使勁,被顧清弦抓住的手腕都無法向前探出半分。
另一個官兵道:「現在不是你耍風流的時候,待會兒大人發怒,我可擔待不起。」
那矮個官兵聽了這話,全身打個寒顫,忙縮回了手,嘀咕道:「這小子力氣倒不小。」在他們看來,顧清弦與林玥彤不過是兩個有錢人家的子女,就算有些氣力,也對數百官兵沒有任何威脅。因此一不繳械,二不捆綁,只是在客棧門口上了一把大鎖,便回去復命去了。
顧清弦找條椅子坐下:「現在只好在這裡等著了,待他們大軍過去,咱們再走。」
「你剛才……」
「林姑娘別誤會,我是怕他那污手髒了你的臉。」顧清弦慌忙解釋道。林玥彤輕輕道:「謝謝你。」
「咳,林姑娘無需多禮。」顧清弦頓時變得有些忸怩,顧左右而言其他道:「你說這伙強人要劫死囚作甚。」林玥彤尋思道:「估計裡面押的是他們同夥,犯了事被朝廷抓住,亦或是對他們有用的人,這才想方設法營救。」
顧清弦頗以為然道:「定是如此,畢竟劫死囚乃是重罪,決計無人敢拿自己項上人頭冒險,不過如今看來潼關守軍早有準備,這夥人不知是何方勢力,只怕要倒大霉了。」
這時門外一陣號令聲響起,卻是那些官兵動身朝碼頭去了。再等得一盞茶功夫,忽聽得門外有腳步聲。一人道:「就綁在這邊打,嚇嚇裡面那小子,讓他不知好歹。」正是先前那矮個士兵的聲音。
接著便傳來鞭子揮舞擊打的聲音,有人呵道:「你嘴倒是嚴,看你還抗得了多久。」又打兩下,那船夫的聲音響起:「有什麼招儘管上,老子是不會說的!」
「你還敢嘴硬。」揮鞭子的人又加重了一下。
林玥彤道:「他剛才提醒我們不要去碼頭湊熱鬧,倒還是好心。不如我們救了他再走也不耽誤。」顧清弦點點頭,林玥彤這提議正中他下懷。
林玥彤用追魂劍斬斷了鐵鎖,兩人走出門外,只見兩丈外三個官兵正拿著鞭子拷打那船夫,其餘大隊官兵都已離去。那船夫被打得遍體血痕,仍是睜大了眼睛,沒有絲毫怯懦之意。
顧清弦忍不住贊道:「真漢子!」
三名官兵見到顧清弦二人走了出來,都是一愣。那矮個官兵拿過長鞭朝顧清弦打來:「好小子,不想要命了?」
林玥彤問顧清弦道:「你打得過他們嗎?」顧清弦一笑:「這激將法用得好。」伸手一探拉住鞭梢,奮力一扯,那矮個官兵頓時向前跌出兩步。顧清弦使一式「穿雲裂石」,右掌單刀直入,將他打翻在地。接著一式「行雲流水」,將另外兩人放倒。末了,還不忘在那矮個官兵身上補上一腳。
林玥彤揮劍斬斷繩索,將那船夫放下,那人掙扎著站起,朝顧清弦二人抱拳道:「兩位大恩,薛安浩沒齒難忘,改日一定來報。」
「你的傷……」林玥彤話未說完,那人已轉身向碼頭方向跑去。
顧清弦搖頭嘆道:「此人真乃義士。可惜了,不知何門何派。」
說話間,那人奔出數丈之外忽然停步,只見他從懷中掏出一枚流星,晃火折點燃了,手一松,「砰」的一聲,一道藍焰沖天而起。
「這是……朱雀堂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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