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風雜貨鋪 第九章 噩夢成真
「好了，今天的工作結束了。」
當天色漸漸暗下來，外面的路燈亮起的時候，陸重有些疲憊地伸了個懶腰。他覺得累倒不是因為店裡很忙，而是因為覺得無聊。
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搖搖頭，對涵涵說道：「涵涵，你說你風一哥哥的店裡生意這麼慘澹，他怎麼就不想想辦法呢？」
此時涵涵正在擺弄貨架上的那些小物件，聞言頭也不回地回答道：「很簡單啊，風一哥哥開這個店本來就不是為了賺錢。」
「開店不是為了賺錢還能是為了什麼，難道是為了做善事？」陸重無奈地笑了。
涵涵指了指面前的貨架，說道：「是為了這些。」
陸重不解：「什麼意思？」
「貨架上的這些東西雖然看起來不起眼，但其實大部分都是古董。當然了，這也不是主要的原因，重要的是這些東西曾經都是一些人生前最珍貴的東西。」涵涵說這些話的時候小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看起來十分鄭重。
聽她這麼說，陸重的心裡開始好奇起來：「你的意思是說，你的風一哥哥賣的這些都是死人的東西？」
「嗯。」涵涵點點頭，但隨即又搖了搖頭。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風一哥哥沒有去做盜墓之類的勾當，這些東西都是那些死去的人送給他的。」
聞言陸重頓時瞪大了眼睛：「死人還會送他東西？」
「那當然了，」涵涵理所當然地說道，「你想啊，風一哥哥花那麼大的力氣消除那些人的執念和怨念，那些人在離開的時候肯定都會感謝他吧？而其中有些人在生前頗有些錢財，而如果沒有活著的人繼承的話，一般就會送給風一哥哥。」
聽涵涵這麼解釋，陸重不由得呆在了原地，同時心裏面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的老闆從來不為錢的事情發愁，原來暗地裡還有這麼一筆收入啊！
這時候涵涵跑過來，笑嘻嘻地看著他，說道：「所以陸重哥哥，你知道風一哥哥對你多夠意思了吧？相比之下，渡魂之術可是比任何法術的價值都要大，甚至堪比傳說中的點金術呢。」
「是啊，不僅積德，而且招財，我好像還真是撿了個大便宜。」陸重笑了笑，隨後說道：「現在時候不早了，我們出去吃點東西吧。」
「嗯，好！」一說要去吃東西，涵涵的臉上頓時堆滿了笑容，看上去已經迫不及待了。
星月暗淡的夜空下，原本一片黑暗的大地被無數密集的光點所照亮，那是一座座或大或小的城市。人類依託不斷前進和發展的文明，將日月交替的白天黑夜通通轉化成永恆的白晝，這個世界好像越來越熱鬧。但是，在喧囂之餘，有些人，有些城市又承受了更多的失望、傷心和疲憊。
所以，帶著涵涵在歡樂的人群中遊蕩了一圈之後，陸重最終決定，那些熱鬧的浮華並不適合自己，還是回去睡覺吧。
將店門小心關好，陸重帶著涵涵上到二樓後對她說道：「這樣吧，今晚我睡你風一哥哥的這個房間，你睡那一間，好不好？」
「好。」涵涵很乾脆地點了點頭，蹦蹦跳跳地就到自己的房間裡去了。
慢慢推開風一房間的門，陸重的心裏面還是有一些莫名的緊張。他將燈打開之後，看到香爐里的香早已燃盡，那畫像看上去也沒有什麼異樣，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又走到畫像面前鞠了一躬之，陸重這才脫了衣服上床睡覺。
將燈關好後，因為沒有拉開窗簾的緣故，房間裡面一片漆黑，陸重瞪大了眼睛也只能看到一點點窗口處映進的霓虹燈光。他就這麼瞪大了眼睛瞧了許久，一直等到眼睛變得乾澀才閉上，隨後沉沉睡去。
雖然雜貨鋪靠近街道，但因為位置偏僻，晚上這周圍倒也算是安靜，偶爾有一些車輛駛過也只有車燈的光芒一閃而過，絲毫打攪不到陸重的噩夢。
是的，他又做噩夢了。
自從夢魘被消滅了以後，這麼長時間他一直都沒有做過噩夢，每天晚上的睡眠都好得不得了。可不知道是不是在這裡睡覺不習慣的原因，他剛入睡不久，就墮入了一個離奇的夢境之戰。
好黑啊。
他感覺自己好像正置身於一片廣袤無垠的平原中，這片大地被黑暗籠罩著，周圍的一切他什麼都看不清。他就那麼僵硬地站在那裡，心裏面好像有一個洞，洞裡面是數不盡的無助和恐懼。
這是什麼地方？他好像從來沒來過。
沒有光亮，沒有聲音，甚至連一縷氣流的波動都沒有。腳下似乎是柔軟的土壤，踩上去似乎還有一些泥濘。陸重不敢亂動，他只是用腳向四周試探了幾步，生怕自己會不小心墜入萬丈深淵。
忽然，他依稀聽見了一聲怪異的獸吼。
難道這周圍還有野獸？這下他更加不敢動了，甚至連呼吸都儘量放得緩慢，生怕會把那些不知名的東西引過來。
但站在原地等待了好久之後，周圍卻再也沒有什麼動靜了。時間在不斷累積的慌張中度過，陸重站在這裡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終於，當心中的恐懼到達了一個臨界點之後，他反而開始有些坦然了，忽然大剌剌地向前跨出了一步。
就這一步，他從黑暗一下子跨入了光明之中。
但當他的眼睛適應了光線，看清了周圍情景的時候，他卻寧願自己時間回到幾秒鐘之前。
在一片紅色的大地上，映入眼帘的是數不清的屍骸。地上那些死去的人身上穿的都是獸皮，看上去像原始社會中人們的裝束一樣，他們的手裡大部分都握著石質的武器，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手裡面的兵刃閃爍著金屬光芒。
雖然一眼看到這麼多死去的人讓陸重心裡嚇了一跳，但這並不是讓他後悔的關鍵，關鍵的是，在遍地的屍體中，還有一隻只黑色的怪獸。
其實說它們是黑色的可能並不準確，因為陸重只能看見它們身上冒出的黑煙，並不知道它們的皮膚或者鱗甲是什麼顏色。這些怪獸全都趴伏在那裡，不知道是死去了還是睡著了，身上逼人的煞氣讓身處它們包圍之中的陸重一時間驚慌得汗如雨下。
他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就是那次他在石泉村第一次遇到神秘人時，圍繞在對方周圍的那些怪獸！
慌亂中，他分不清眼前是夢境還是現實，他只覺得很害怕，很想逃離這裡。於是，下意識地，他向後退了一步。
就在他有動作的一瞬間，那些原本一動不動的怪獸就像被驚醒了一樣，齊刷刷抬起頭來，露出了猩紅的眸子！
雖然它們沒有起身，也沒有發出吼叫，但陸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了。他現在就像誤入狼群的羔羊，只能無助地站在那裡，心如死灰地等待著悲慘命運的降臨，甚至連一點掙扎的欲望都沒有。
但是，天無絕人之路，就在那些怪獸緩緩站起身來的時候，陸重覺得頭頂上慢慢的有光照下，感覺就好像陽光破開雲層投射到冰冷僵硬的大地上一樣。
陸重下意識地抬頭一看，發現自己的上空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光球，自己就正處在它投下的光芒之中。這些光照在身上很溫暖，但好像對那些怪獸有著難言的威懾力。原本虎視眈眈的怪獸們此時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絲毫沒有了之前的威勢，紛紛哀嚎著向後退去。
不知道為什麼，陸重的嘴角慢慢露出了微笑，看上去好像是在嘲笑那些怪獸的膽小。隨後，他的意識被漸漸抽離出那方空間，慢慢回到了現實中。
黑暗中，陸重緩緩睜開眼睛，第一反應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坐起身來，將那一口濁氣緩緩呼出，然後等自己過快的心跳放緩下來後，這才無奈地苦笑起來。
自己怎麼又做噩夢了？他擦了擦自己額角的冷汗，心裏面還是沉甸甸的，整個人還沒有完全從剛才的情景中脫離出來。
下意識地望了一眼正前方的畫像，陸重忽然發現那副畫像上酆都大帝的人像在黑暗中居然閃爍著隱隱約約的光，看上去宛如有生命一般。
他從床上下來，穿好鞋走到畫像面前細細打量了一番，發現這副畫像好像看起來比風一送給他的那一副要好很多，至少在裝裱上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不會自己那裡的那一副又是贗品吧？他無奈地撇撇嘴。
既然被夢驚醒了，那就欣賞一下這周圍的夜色吧！他一把將白色的窗簾拉開，卻被眼前的一幕嚇得差點摔倒在地上。
在外面絢爛的霓虹和路燈光芒的照耀下，他發現有無數黑色的陰影正伏在地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前方的整條街道。雖然晚上看得不甚清楚，但陸重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正是自己剛才在夢裡剛剛見過的那些怪獸們！
怎麼回事，自己的夢境竟然成真了？
原本這些恐怖的怪獸在自己記憶中的形象已經漸漸模糊了，但今天晚上這短短的時間裡自己居然又見到了它們兩次，難道，那個神秘人終於又要出手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