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給靜依和自己各斟了一盞茶,道:「放心吧!就算是下旨命我進京,也不會是現在,至少,也應該是在年後。」
「年後?」靜依微愣,「你如何這樣有把握?」
「暗閣一併帶回來的消息,還有關於德妃似乎是又有孕了。」
「什麼?」靜依大驚,半晌才回過神來,「德妃居然會在這個時候有孕了?」
「是呀!沒想到吧?現在德妃還在嚴守秘密。若是傳了出去,皇后現在應該是最為慌恐的一個。雖然皇上有心扶持賢王,可是畢竟是才剛脫離皇后的掌控,根基尚淺,對明王來說不足為患,反倒是這個晉王,才是她的心腹大患!」
靜依點點頭,「晉王十八歲便入朝,至今已是數年,在朝中已是拉攏了不少的朝臣,再加上他的舅舅鎮西將軍在旁輔助。的確是明王最大的阻力!」
「皇上若是知道了,中年得子,自然高興,只是,這個時候,皇后定然是不樂意的。而且,皇上雖然高興,怕是也不想德妃的勢力過大,否則,又將置賢王於何地?」
「德妃有孕多久了?」
「不到兩個月!現在也只是她身邊的幾個近侍和太醫院的專為伺候她的太醫知道。」元熙喝了一口茶道。
靜依突然笑出聲來,「元熙,你不會是想著將這個消息給散出去吧?」
元熙眼睛微眯,長長的眼睫毛將他眼中的光輝掩去大半兒,「這是自然!有這樣好的機會,為何不加以利用?放棄打擊和擾亂對手心志的機會,可不是我的作風。」
「只是你打算如何將德妃有孕的事兒給散出去呢?」
「這個好辦!」元熙突然起身走到了窗前,「只是需要找個理由讓太醫院的其它太醫給德妃把脈就是了!並非是什麼難事。」
「你是想先把這個消息散給皇后,然後再由皇后出面?」
元熙點點頭,「能夠同時打擊到數個對手,對咱們來說,可正是求之不得的。再說了,後宮亂了,朝堂也不會太平!這樣,皇上才無暇理會咱們!」
靜依輕輕地舒了口氣,只覺得這么半天了,總算是讓她的心裡覺得有些輕鬆了。這人一輕鬆下來,便覺得肚子餓了。遂拿起了筷子,正欲夾東西吃,就被元熙給攔住了。
「來人!」
初一推門而入,「王爺有何吩咐?」
「命人將這些東西撤了,再重新上幾道清淡些的菜。」
「是!」初一轉身出去,不一會兒,便有小二動作麻利地將這裡收拾了個乾淨,緊接著後面便有人再送了幾樣素菜過來。
靜依微搖了搖頭,「不用這樣麻煩的。那桌菜都沒怎麼動,太浪費了。」
「怎麼會浪費。那些菜大都是葷食,涼了再吃,只恐你會積食。我看你剛才沒有食慾,所以才讓人送些清淡些的菜過來。你快嘗嘗,看合不合口味?」
靜依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鮮蘑送入口中,「味道不錯,很是鮮美。你快嘗嘗!」
元熙看靜依吃的香,原本的那股不快,也迅速消散了去!
皇上為難他又如何?賢王與他爭勢又如何?自己總歸不再是一人,身邊有了依依的陪伴,已是此生最大的幸事!自己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看著靜依吃的津津有味,他自己也忍不住夾了一口土豆絲送入口中,頓時又酸又辣的味覺,迅速刺激到了他的味蕾!酸酸辣辣地味道,隨著他的咀嚼,瀰漫在他的口裡,喉嚨里,甚至是到了腸胃裡!
靜依笑道:「瞧,人生便是如此,酸甜苦辣咸,總是要都嘗上一遍的。」說著便夾了一塊拔絲芋頭放入了元熙的口中。
元熙一邊嚼著,一邊點了點頭,「五味俱全,才是一個完整的人生!依依,謝謝你。」
二人心情大好,這次都是用了不少,幾乎是將桌上的菜給吃了個乾淨。
幾日後,果然,京城的暗閣再度傳來了消息,德妃被太醫診出有孕,以前為他診脈的太醫以失職之罪,被貶職,流放到北疆了。這次倒是熱鬧了。
晚上,文華院內燈火通明。
「元熙,你的動作倒是快!」
「那是!若是慢了,只怕皇上的旨意就要下了。」
靜依淡笑道:「依你看,德妃的孩子是否保得住?」
「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這孩子來的太不是時候,只怕皇后是容不下他的。」
靜依微搖了搖頭,「真不明白,這麼多的女人為了一個根本不愛她們的男人,勾心鬥角,居然還是斗的不亦樂乎!」
「理她們呢?她們斗的越是厲害,母妃和咱們才越是安全。」
靜依點了點頭,「元熙,德妃怕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瞧著吧,最遲就是明年開春,宮裡可是有好戲看了。」
「晴天派人送來消息,明日便會回來了。」
「真的?明天晚上我命人好好準備,做些晴天哥哥最喜歡吃的菜,你好好陪晴天哥哥喝兩杯吧。」
元熙一挑眉,「放心。他到底是為了封城的百姓才做了這麼多!我不會忘記的。」
「你能這樣想便好。待他回來,又要忙於治理風沙之事,這一忙,可就不知要忙到何時了。」
靜依輕輕地將身子靠在了元熙的身上,「我想在封城建一家醫館。以王府的名義,建一家具有慈善性質的醫館。讓窮人也能看得起大夫。你覺得呢?」
元熙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的。只是有一樣,別累著自己就成。你想開醫館,可是想好了要用多少大夫,占用多大的店鋪,還有,這藥材方面又將怎樣供應。這些細節,可都有了計劃?」
「嗯。我想好了,這需要你和付相的配合。在封城有不少的退役老兵、傷殘,他們應該都有官府發放的文碟吧?」
「按大淵律例,都有。」
「嗯,那就好辦一些了。咱們一步一步來,首先,凡是有官府發放文書的退役老兵、傷殘的百姓,都可以到醫館免費看診,而藥材則是可以享受半價的優惠。這樣一來,既可以顯出你的仁義,又可以迅速地為醫館揚名!」
「這倒是個好法子!封城的確是有不少的類似的人看病成了問題。」
「所以我才有了這個想法。只是,我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人來打理醫館,你幫我問問夏先生,他手底下,可有合適的人選?」
「好,明日一早,我便命人去找他。要不,你親自問他吧。這樣,更清楚些。」
「也好!那你明日派人將他請到咱們府上來。」
元熙點點頭,「時候不早了,早些安寢吧。」
二人並排躺在床上,元熙輕輕地擁著靜依,聽到靜依均勻的呼吸聲,聞著她身上傳來的淡淡的雅香,唇畔揚起一抹極為優美的弧度,不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
次日,二人用罷早膳,元熙去了議政院,靜依則是去了前廳,等著夏和。
「屬下給王妃請安。」夏和身穿一件淺藍色的長袍,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的繡有祥雲圖案的斗篷。
「夏先生快快免禮。請坐。」
夏和也不推辭,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
「夏先生,找你來的目的,想必王爺已是命人給你大致說了一下吧?」
「回王妃!是。王爺命人傳話,說是王妃想要建一所大型的醫館。派屬下前來相助。」
「夏先生,這封城的狀況,你也看到了。王爺這陣子,正忙著讓下轄的三郡十六縣建造學堂。無暇理會這些事,他常贊夏先生是他的財神爺呢!所以,這一次,也要拜託夏先生了。」
「王妃客氣了。不知王妃空間是如何想的?到底打算開設一間什麼樣的醫館?要有多大?」
「多大呀?」靜依向外面看了一眼,輕道:「我的意思,是將宋浩以前在封城的一處四進的別院,給改建成醫館。」
「四進的院子?」夏和一驚,看向靜依道:「王妃,此事王爺可知道?」
靜依點了點頭,「他自是知道,也是他同意了的。」
夏和聞言,略皺了眉頭,手指在自己的膝上,輕輕地敲打著。「王妃,建這樣一座大的醫館,王妃可是想好了要招募多少的大夫?多少夥計?」
「大夫的人數嘛,倒是不急,慢慢來。由少到多。再來,這四進的院子,也只有最外面的是大夫看診的地方。」說著,靜依站起身來,在一旁的桌子上,拿起筆畫了畫,轉頭道:「夏先生過來看。」
夏和略一猶豫,這可是平王妃!可是一看到廳內還有幾名侍婢在,應是無妨,便走上前去。
「夏先生請看,這裡,便是最外面的一排了,咱們是用坐大夫坐堂之用,這一側,為醫館專門配藥之處。再往裡走,第二進,為咱們醫館裡的人吃住的地方。第三進院子和第四進院子分別是藥材庫房和病人的觀察區。」
「觀察區?這是何意?」
「所謂觀察區,就是將一些重症、路途遠的患者,留在這裡,由值夜大夫記得常看看。由咱們醫館的夥計負責熬藥。」
「值夜大夫?王妃,您能否說的再清楚些?」夏和此時已是有些明白了,只是有的地方還是不太懂!
「值夜大夫就是每晚都要留下一到兩名大夫在醫館內值夜。一來,是為了一些留在醫館的患者,方便關注並救治他們。二來,是為了一些尋常百姓家夜間有人得了急症,應急之需。」
靜依打算將現代的醫院中的一些管理方法和好的習慣運用到這家醫館中,這也是她自來到這個世界上一直想做,卻是始終沒有做成的事。在京城時,她也多次想過這個問題,可是奈何京城中的人們都太過有心計,若是鋒芒太露,只怕自己就會被那些心思惡毒之人,給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了!
還好,現在來到了封城,這裡天高皇帝遠!而且這裡本來就是元熙的封地!元熙的,自然也就是她的。若是在這裡,她還不能隨心所欲,豈不是太浪費了這『封地』二字!
而夏和此時已是有些驚的說不出話來了!這封城貧困,醫館也少,好一些的大夫,都被當地的官家或者是富商家給請進府中做了府醫。不說別處,就是整個封城內,也不過只是有廖廖三四個醫館,而且越是因為醫館少,那些醫館的大夫們收取的診金,便越是高得離譜!他走過了大淵那麼多的地方,這封城,幾乎是大淵最為貧窮的地方,可是看病,卻是花錢最多的地方!
現在王妃想出這樣一個法子來,若真是弄成了,那可真是封城百姓的一大幸事呀!
「王妃,您說的法子倒是不錯。可是這麼大一間醫館,只怕是耗資巨大,咱們現在已經是要救濟災民,還要準備明年平秋縣治理風沙的糧食、銀兩,現在若是再弄這麼大一間醫館,只怕這銀子?」
「我明白夏先生所想!你放心,咱們的醫館目前只是對於一些有著官府文書的老弱病殘才有半價的優惠。對於其它的百姓則是正常收取藥費,診金分文不取!如此一來,百姓們自是可以得到實惠。而咱們這醫館自然也是會名聲大噪!雖然大夫們不收取診金,可是只這藥費一樣,咱們也是可以賺不少銀子了。比起封城的那幾家醫館,咱們這醫館的收費雖是低了不少,但假以時日,定會引得不少百姓前來看診,這樣,不但不需要咱們自己貼銀子,還可以為咱們治理風沙出上一份力呢。」
夏和想了想,搖頭道:「回王妃的話,只怕沒有您想的這般容易!首先,這大夫,咱們現在還沒有著落。再者,即便是您和王爺想法子從外地請來了大夫,可是他們在這封城並無什麼名聲,只怕是很難引來患者。畢竟,這病人看病,是以治病為目的,咱們的藥費就是再便宜,可是大夫在此沒有什麼名氣,只怕也是很難辦的。」
「這一點,你放心。你只需著手籌備前期之事就行了。至於大夫嘛!我可以先給你吃一粒定心丸,咱們醫館內的坐堂大夫,可是連京城,都不一定能請的到的。」
「哦?」夏和一愣,腦子轉的飛快,這才想起,王妃是大淵第一神醫賀道子的關門弟子!一拍額頭道:「是屬下愚鈍了!」
靜依笑笑,「夏先生是料理的事務太多了。所以一時沒有想到這一層罷了。」
「是!那王妃若是沒有旁的吩咐,屬下就先去準備著?」
「慢著!咱們這醫館總得取個名字吧!再來,這偌大的一家醫館,交給什麼人打理才好呢。」
夏和也是冥思苦想了一會兒後,一拍手道:「王妃,不如就叫濟善堂如何?」
「濟善堂?」
「正是!王妃您想,現在整個兒封城的人都知道了這慈善堂是您和王爺出資籌備的,誰不說您和王爺是大善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咱們這醫館也借著這個『善』的東風,就叫濟善堂,這百姓們一聽,便會不自由主地聯想到慈善堂,定是會對醫館有所幫助的。」
靜依一想,也是,這夏和不愧是元熙最為倚重的財神爺!果然是有一套!「那好,就依夏先生所言吧。」
夏和點了頭,又道:「至於這濟善堂的掌柜的,屬下手底下倒是有一人,名叫方安,為人忠厚老實,這醫館,與其它的店鋪不同,最忌諱的,便是這八面玲瓏之人。所以屬下想著這個方安做這濟善堂的掌柜的,倒是最合適不過。」
「此人的帳目如何?」
「回王妃,此人以前是王爺身邊的小廝,後來王爺見其有經商的腦子,便讓他跟隨屬下四處闖蕩,前些日子,才被屬下召來了封城。」
「以前是元熙身邊的人?」
「回王妃,要不,屬下命他過來一趟。您看看再定?」
靜依搖了搖頭,「不必了。王爺信你,我自然也信你!你看中的人,應該是錯不了的。只不過你說的此人忠厚老實,我擔心有些事,怕他挑不起來。你看是不是在濟善堂安排一支護衛隊?」
「護衛隊?這法子倒是好!只是,這護衛隊的人選?」
「我先找王爺商量,看能不能先由王府的侍衛們擔當此任。畢竟一開始若是有著王府侍衛在那兒鎮著,也不怕當地的一些惡霸來找茬了!雖然這濟善堂是由王爺出資籌備的,可是咱們到底是事情太多,不能總是守在那裡。等一陣子,這濟善堂的名聲傳開了,人人都知道這是由王府籌建的,便一切都順利的多了。」
「如此是最好不過的。畢竟咱們這濟善堂一開,會得罪不少的大夫。」
「好了,就這要定了,你先去籌備吧。另外,第四進院子裡給我閃出一個大一些的獨院兒來,那裡我打算專門安排一些女患者住的,千萬別給我惹來一些別的麻煩。」
「是!屬下明白。屬下告退了。」
靜依又在前廳獨坐了一會兒,看著自己剛才畫的那張紙,想了想,到底還有什麼地方是沒有顧慮到的。正想的出神,司畫便進來了。
「啟稟王妃,您今日可還打算去城外的粥棚?」
「去!慧清大師可是來了?」
「回王妃,剛才守在粥棚的護衛來報,說是慧清大師剛到。」
「那好,備車吧。咱們也過去吧。」
馬車平穩地出了城,很快便到了華陽山腳下的粥棚。
「慧清大師!」靜依笑道。
慧清大師一轉身,笑道:「原來是平王妃殿下!多日不見,殿下可還安好?」
「多謝大師惦記。一切安好。多謝大師為慈善堂送去的糧食,還多派了兩名武僧師父。」
「殿下客氣了。能為封城的百姓們做些事,是老納的本分。殿下請。」
慧清大師指了指一旁的木凳,二人分左右坐下後。靜依將頭上的斗篷撤下,「慧清大師,今日弟子得知大師前來,是特來求大師再幫一個忙的。」
「殿下儘管吩咐。若是為了封城的百姓,老納義不容辭。」
靜依淡淡笑道:「大師,這封城的條件極差,百姓們掙的銀錢不多,可是花費卻是不小!特別是看病求醫,這診金藥費,是貴的嚇人!不怕大師笑話,就連我與王爺從京城一路走來,也沒見過這樣昂貴的診金。王爺為人寬厚仁慈,得知百姓們竟是有病都不敢求醫,寧肯自己上山採藥,或是強忍著,也不願看診。王爺心中甚為憂慮!」
「阿彌陀佛!殿下所言極是!這封城的大夫緊缺,所以才使得這看病的診金飛漲。普通的百姓哪裡能看得起病?而這封城的大夫卻是個個富得流油呀!」
靜依點點頭,「所以,我與王妃商議了一下,打算在封城籌辦一家大型的醫館,名字就暫定為濟善堂。凡是來濟善堂看診的病人,一律免收診金,只付藥錢即可。另外,凡是從軍退役下來的老兵,都可在這濟善堂享有半價的福利。如此,也可讓那些當兵入伍的人們,心中有個慰藉。」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王妃殿下與王爺果然是一心為民,心懷百姓!真乃是百姓之福呀!不知老納什麼地方能夠幫得上忙?」
「大師果然是慈悲心腸!這醫館現在剛開始前期的籌備,弟子也知道大師本人也是杏林聖手。您的醫術當真是可與弟子的師父一較高下。所以,弟子大膽懇求大師,能否每個月都抽出幾日來,到濟善堂為百姓們診治?」
靜依說到這裡,看了一眼慧清大師的臉色,又道:「大師下山診治時,濟善堂會單獨開闢一間義診室,凡是由大師診治的必須是普通百姓,且藥費也減免一半兒。大師以為,此法可行否?」
慧清大師點了點頭,臉上的神色看起來有些微微地激動。「難得殿下想得如此周到!一心都是為了百姓的利益!老納還有何理由拒絕殿下?」
「這麼說,大師是同意了?」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能夠為蒼生做些善事,老納何樂而不為?」
靜依聞言起身,對著慧清大師福了福身道:「既如此,弟子便先代王爺和封城的百姓謝過大師了。」
「殿下萬萬不可!這真是折煞老納了!」慧清大師連忙起身還禮。
「大師不必過謙,大師是為了封城的百姓,這禮,是您該受的。」
慧清大師直起身子看向靜立在自己對面的平王妃,這樣一個才十四的小姑娘,竟然能有如此寬厚的胸懷!竟然能為百姓勞心至此!可見這平王與平王妃是真心為民。
靜依神色淡然地靜立在那裡,身子筆直,目光柔和,臉上掛著一層淡淡地笑意!這樣的氣度,這樣的高雅風華,讓人幾欲不敢直視!仿若是真的直視她一眼,就是對她的一種褻瀆,一種侮辱!
「王妃殿下,不知這濟善堂選建在了何處?」
「哦,大師可知宋浩?」
慧清大師點了點頭,靜待下文。
「這宋浩生前曾在封城的城西有一處四進的別院。我與王爺商議過了,濟善堂便選在了此處。王爺已經命人先去將那裡清掃一下,然後再找人布置一番。」
「四進的院子?這濟善堂還真是不小呀!」
靜依淡淡一笑,站在這冷冷地天地間,仿若是一株剛剛盛開的白梅,清雅高華。「是不小。而且,這裡面還專門安排了一些遠處而來的病患,以及一些重症的病患的房間。以方便有專人照顧。」
慧清大師點點頭,臉上已是掩不住地讚賞之意。「殿下果然考慮的周到!老納自愧不如哇!」
「大師過謙了。大師是世外高人,平日裡是極少理這些俗事的。若是大師換作是我,只怕是會做的更好!」
慧清大師只是搖了搖頭,不語。
「好吧,待老納回寺後,稍作安排,這義診之事,除了老納,是否也可由寺中的其它會醫的僧人前來看診?」
「可以。」
「那好,老納回寺後,與眾僧人們商議一番,不知殿下打算每個月有幾日義診的時間?」
「這個,我倒是沒有想那麼多,就先暫定三天吧。萬一遇到了什麼特殊情況,再酌情增加。大師以為如何?」
「甚好!如此倒也是靈活多變。萬一遇到什麼變故,再臨時增加就是。」
靜依笑著點了點頭。
「也罷,老納已是在此停留了不短的時間了,也該回寺里了。老納告退。」
「大師請。」
靜依看著慧清大師遠走的背影,臉上漾起了一層暖暖地笑意!看來,自己真的是沒有找錯人呢!有了慧清大師到濟善堂的坐鎮,這封城,還有誰敢不服濟善堂?元熙仁厚愛民的名聲只會越傳越遠。如此一來,對以後的治理風沙和收攏那八大部族,也是只有利,沒有弊了。
「王妃,您在外面站的太久了,快拿手爐暖暖吧。」司畫看慧清大師走了,這才急道。
靜依笑著接過手爐道:「不必這樣緊張,我哪有那樣嬌弱?」剛說完,便打了個噴嚏。
「王妃!您沒事吧?快上馬車吧。」柳杏兒緊張道。
「我沒事。」靜依剛說完,便又打了個噴嚏。
「您還說沒事。快上馬車。司畫,咱們準備回府吧。」柳杏兒說著,便扶著靜依上了馬車。
「王妃,快先靠一下。」柳杏兒也進了馬車,拿了墊子讓靜依靠著,又拿了一個手爐放在了靜依的腿邊兒,然後拿了一張薄毯輕輕給靜依蓋上。
都弄好了,柳杏兒撅著嘴,嘟囔著:「每次都這樣!難怪王爺都不放心您一個人出來呢!」
靜依聽了有些好笑,只是笑看向柳杏兒道:「怎麼?當著主子的面兒,便說主子的壞話了?」
「哼!您還好意思說呢!萬一著涼了怎麼辦?您的身子嬌貴,若是病了,誰最著急?不就是跟一個老和尚說幾句話嗎?哪裡就有那麼多的規矩了?拿上個手爐又能如何?」
靜依搖了搖頭,「你不懂!柳杏兒,他是得道高僧。我若是在他面前太過嬌貴,反而會引起他的不悅,甚至是反感!他可是華陽寺的住持,是這封城百姓們的信仰!只有對他敬重,在他面前表現地平平常常,不帶一絲的嬌氣,他才會願意幫我們。」
柳杏兒依舊是撅著嘴,「您說的這些,奴婢不懂。奴婢只知道您要是再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早晚得病倒。到時候,只怕您再想出府,可就難了?別說您自個兒的身體受不受得住,就是王爺也是不會答應的!」
靜依輕笑了兩聲,「罷了,你且讓我安靜一會兒吧。」說完,便閉上了眼,似是有些倦了。
柳杏兒有些氣惱的看了王妃一眼,又輕輕地將她身上的毯子向上拉了拉,才坐在一旁,一動不動。生怕是弄出了一絲響聲,便擾了王妃的清淨。
很快到了王府門口,靜依竟似是真的睡著了,臉上也有些紅朴朴的,便是更添了一份嬌媚!柳杏兒看到王妃睡著了,也不知是不是該叫醒,便下了馬車,對已經迎出來的海棠道:「海棠姐,王妃在裡面睡著了,您看?」
「睡著了?這還不到晌午呢,怎麼就睡著了?」海棠說完,便上了馬車,輕喚了兩聲,「王妃,到了王府了,您先醒醒,用過了午膳再睡。」
靜依似是沒有聽到,仍是睡地香沉。
海棠覺得有些不對勁,平日裡,王妃輕輕一喚便醒。今兒是怎麼了?看看王妃臉色微紅,海棠有個不好的預感涌了上來,輕輕地將手探到了王妃的額前。
「呀!這般燙!快去請府醫到文華院!」海棠對外喊了一聲,便對司畫道:「王妃似是在發熱,叫不醒。你設法將王妃抱進去吧。」
司畫點點頭,正欲上馬車,便覺得眼前閃過一抹白影,再眨眼,便見那白影已是飄出了馬車,落到了王府的門口,手上還抱著王妃,直奔府中!
海棠和柳杏兒等人被這變故給驚呆了!這是什麼情況?剛才的那道白影?是晴天公子?可是晴天公子什麼時候有了這般好的身手?
而司畫和司琴的眼神一黯,早已是飛身追了過去。
穿過花廳,司琴和司畫終於是追上了晴天,擋在了他的身前道:「晴天公子,男女有別。還請公子將王妃交由我們扶進去吧。」
「滾!」向來彆扭卻是看起來溫雅的晴天,竟然出口便罵人。
司琴臉一黑道:「晴天公子,這裡是平王府!」
「那又如何?你們再不讓開,耽誤了你們王妃的病,你們吃罪的起嗎?」
司琴和司畫表情一滯,極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後,便閃開了一條路。而晴天也是毫不耽擱,直接運用輕功,飛身進了文華院的寢室。
「依依,依依你醒醒!」晴天將靜依放到床上躺好後,輕喚道。
「唔,渴!喝水!」靜依有些口齒不清道。
「好,等著。」晴天一轉頭,便見屋內伺候的何嬤嬤早已是端了茶過來。
「給我吧。」晴天不容分說地,便接下了何嬤嬤手中的茶盞,然後一手將靜依託了起來,另一手端著茶盞輕輕地送到了她的嘴邊。「來,乖,喝兩口水便不渴了。」
靜依迷迷糊糊地喝了兩口水,便說什麼也不再張嘴喝了。眼睛是自始至終沒有睜開過。
晴天將靜依放下躺好後,手便搭上了她的右腕,診了一會兒脈,便走到了桌前,拿起筆架上的筆,匆匆開了個方子,道:「快去照這個方子抓藥,然後煎好,端過來。」
海棠等人此時已是進了屋子。「晴天公子,」海棠輕聲道:「王妃的午膳還沒用,直接用藥嗎?」
晴天擰了眉,「直接用吧。她現在這個樣子,也是吃不下任何東西的。」
「你再命人去準備些蜜餞吧!記得多備上一些。她不喜歡喝藥,喝一小盞藥,能吃一碟子蜜餞。」
「是!」海棠對柳杏兒使了個眼色,便見柳杏兒出去了。
「晴天公子,王妃這是怎麼了?」海棠問道。
「是風寒!她最近太過勞累,思慮過甚,再加上在外面受了寒氣,才會如此。」
「風寒?」海棠的臉上閃過一抹憂慮,「這,這王妃要發熱多長時間,才會退去?」
晴天搖了搖頭,「不一定!依依長這麼大,還從未得過風寒,從未發過熱!這一次,誰知道呢?」
海棠沉默了,她一直是王妃身邊兒伺候,自然是知道王妃自小身體便是極好,除了那兩次傷到了頭,幾乎是沒有用過藥的。可是現在,怎麼一病就這麼厲害了呢?
海棠注意到司畫對她一個勁兒的使眼色,本來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後來看了窗外桂樹下的一道身影后,明白了。「晴天公子,這裡由奴婢們守著就是了。您一路勞累了,還是先回去歇歇吧。」
「不必!我就在這裡守著她。她什麼時候醒了,我什麼時候再去歇著。」
海棠聽了倒是沒覺出有什麼不妥。畢竟王妃是晴天公子的師妹!他擔心王妃也是正常的。再說了,以前王妃未嫁時,有什麼事兒,也是經常找晴天公子的。
可是屋內的司琴和司畫就不同了!兩個人聽完晴天說的話,臉登時變白了!晴天公子,你這不是在沒事兒找事兒嗎?王爺的武功那樣好,剛才他們的話,他定是聽見了?汗!話說王爺到底是什麼時候進了院子的?為什麼她們剛剛才察覺到?看王爺那一臉的冷肅,只怕是來了有一會兒了!
兩個人現在心裡是將那晴天給罵了個千八百遍!你說你在這兒守個什麼勁兒呀!你要是在這兒守著,我們主子在哪兒呀?
還是司琴年紀大,膽子也大一些,「晴天公子,這裡是王府後院兒,您守在這裡,怕是有些不合適吧?」
晴天聞言,眉毛微抖了抖,卻是不看司琴。
而海棠也是聽出了司琴話中的意思,的確,這裡是王妃的寢室,萬不可壞了規矩!想著那四個正在學規矩的美人兒,海棠的心裡一顫!此事萬一被外人給瞧見了,再張揚出去?
海棠驚得是頓時就嚇出了一身冷汗,也是勸道:「晴天公子,您這一身的寒氣,守在這兒怕也是不妥,還是先去沐浴更衣,先解了身上的寒氣,再來看王妃吧。」
晴天的眼神這才一暗,轉頭對著海棠道:「小心照顧依依,她可是再不能受得涼了。藥煎好了,便直接給她餵下去。若是她醒了,便讓她喝一些熱湯之類的,記得不能是葷腥的。否則,只會將她的症狀加重!」
說完,站起了身,掃視了司琴和司畫一眼,那眼裡的冰寒,似是想著將二人給凍住!他又掃了一眼窗外,臉上的表情更為冰冷。「我先去沐浴更衣,待會兒再來看她。」
海棠點了點頭,便將晴天公子送了出去。
晴天到了院子裡,看也不看一直站在樹下的元熙,大步地便出了院子。
海棠似了是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可是一看王爺的臉跟冰山似的,還沒走近,便被凍得給打了個哆嗦,再不敢近前半步,只是對著王爺福了福身,便轉身回了屋子。
柳杏兒站在一旁,有些自責道:「早知道這樣,我說什麼也不該讓王妃將手爐給撤下來!現在好了,竟是得了風寒!這要是讓王爺知道了,可怎麼是好?定是會怪我們伺候不周!」
海棠聽了,心道你以為王爺不知道?
何嬤嬤守在了靜依的床邊,拿帕子輕輕地給她擦了臉,眼眶微紅,嘆道:「出去時還好好的,怎麼回來就一病不起了?這要是讓老太爺和夫人他們知道了,指不定得多心疼呢?」
靜依似是聽到了何嬤嬤的話,頭微微轉了轉,喃喃道:「母親,母親。」
海棠一聽,也是眼眶一紅!這王妃離京這麼遠,身邊連個親人都沒有。現在這病了,只怕是心裡更加思念夫人吧。
幾人正在這兒守著,眼看著那在眼裡頭打轉兒的淚就要滾落了出來。王爺進來了。
「你們都下去吧,藥熬好了,便端進來。」
眾人福了身,便都告退了。何嬤嬤似是有些不放心,到了門口,又道:「王爺,您一個人守著,成嗎?要不,奴婢留下來伺候王妃吧?」
「不必了。都下去吧。沒有本王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進來。」
何嬤嬤一愣,看到王爺的臉色似是不好,也不敢多問,只得應了,便退了出來。
屋子中,頓時便極為安靜了,偶爾還能聽到靜依的幾句夢囈。
「無傷,去院口守著,不許放晴天進來!」元熙清冷的聲音傳出,明明是極為暖和的屋子,卻是讓人聽了只覺得如同是置身於冰窟一般!
無傷一個飛身閃出,快的幾乎是讓人以為是眼花了。
元熙輕輕地坐在了床邊,他的手輕輕地在靜依的臉上撫過,輕柔無比,「依依,你是想家了嗎?」
話落,長嘆了一聲,一眼看到她的右手露出了被外,便輕輕地握住了,本來想著將她的右手再放入被中。可是元熙卻是突然盯著她的右手看了看,然後突然起身,到盆架前,再度擰了帕子,來到床邊。細細地,輕輕地,一下一下地在靜依的手上擦拭著。
擦完了,元熙將她的小手握住,然後送到了自己的臉頰邊,輕輕地用她的手背在自己的臉上摩娑著。「依依,你是我的王妃,不許喜歡別人,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喜歡了不成!你是我的妻子,你的心裡只能有我!」
元熙看著靜依的眼皮似是動了動,卻是沒有睜開,嚶嚀了一聲,雖不是很清楚,可是耳力超好的元熙還是聽了個清楚。
元熙的臉上揚起了一抹笑意,不再冰冷如雪,而是轉瞬間,便是溫暖如花。她聽到了!依依聽到自己說的話了。他就知道依依一定能夠聽得到!
元熙的眼神里透出濃濃地愛意、寵溺、還有一絲溫柔,一絲雀躍!
他剛才聽到了靜依的那句近乎於沒有發出聲的話。真好!依依的心裡果然是有自己的!就算是發著熱,迷迷糊糊地也是想著要安自己的心,不讓自己難過吧。
元熙將靜依的手放入被中,輕輕地在靜依的額前落下一吻。依依,你剛才說『』,我可是聽到了!你自己也要說到做到!不可能喜歡別人,哪怕是你一直以來最為親近的晴天,也不行!
元熙再度看著因為發熱,而臉上有些紅潤的靜依,想著她說的那句『!』元熙的臉上的笑,越來越濃,越來越盛,漸漸蔓延至他的眼角、眉梢,直至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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