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齊看過去,只見大廳門口來了四名衣著清秀的美人。個個是容貌姣好,眉如遠山含黛,肌膚如同是梅花上的覆雪,白裡透紅,光滑如綢!
四名美人兒給眾人請了安,便站在了大廳中央。
靜依笑道:「彭夫人,這四名美人兒來了。你可是想著讓她們舞上一曲?」
「臣妾惶恐。臣妾哪裡敢逾越。」彭夫人忙低頭彎腰,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彭江達一臉的不郁,而元熙的臉色則是更為難看。惶恐?剛才與依依為難時怎麼不見你惶恐?哼!
靜依則是笑道:「彭夫人客氣了。剛才不是您想說一睹這四名宮婢的舞姿嗎?」說著,便對著下面的四名美人兒道:「開始吧!本王妃也聽說你們為了今日的宴會排了一支舞,如今既然是站在這兒來,便開始吧。也好讓彭夫人好好觀賞觀賞。」
彭夫人和那四名美人兒聽了這話,臉色均是不好看!特別是彭夫人!這小王妃說的這話明著聽起來也沒什麼不對,可是這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她在這裡指手畫腳的。這可是平王府!他一個臣婦居然在這裡想著替平王妃做主了!這是什麼事兒?這哪裡還是身為臣婦應有的規矩?這分明就是在指責她多事!居然想著插手平王府的家事!
彭江達的臉黑得跟鍋底一樣!這個夫人,不過就是因為當初那宋嬌之事,居然對他一直使性子到了現在!而且還懷疑這些事兒都是這平王妃搞的鬼!他現在能如何?他都已經是明白地告訴她了這都是王爺的意思,可是她偏是聽不進去!如今到好,竟然公然到這裡跟王妃過不去了!當真是個蠢婦!
彭江達偷偷地向上瞄了一眼,見王爺臉上並無怒色,心中這才稍安。不再看那彭夫人,而是端起了酒杯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琴聲響起,整個大廳內都瀰漫著絲竹之音。四名美人兒翩翩起舞,果然是身姿輕盈,舞姿曼妙!讓在場的不少官員們都是看直了眼,於是彭夫人再次成了眾矢之的!
不少的夫人看著自己的夫君被這四名美人兒給迷得七葷八素的,在這樣的場合自是再生氣也不能發作,只好紛紛將那帶了無盡的怨恨的眼神瞟向了彭夫人!你說你這個彭夫人也是,好端端的提這四名美人兒做什麼?現在可好,王爺沒有被迷住,自家夫君倒是被迷了個暈頭轉向!
彭夫人見在場的眾位夫人都用帶有埋怨的眼神看向她,也是覺得極為不自在,尷尬地動了動身子,訕笑了兩聲,以遮掩自己的不自在。她也沒想到這個小王妃倒是長了一張利嘴,還真是著實厲害!
「啊!」只聽一聲嬌媚的聲音傳來,一名美人兒倒在了地上,黛眉輕蹙,臉上的表情楚楚可憐,是說不出的風情萬種,惹人憐愛!
元熙不悅道:「怎麼回事?」
只見那名摔倒的女子道:「王爺恕罪!奴婢一時不慎,扭傷了腳。」
元熙正要說話,便聽那彭夫人驚呼道:「這位姑娘的手臂是怎麼了?」
只見摔倒的那名女子的手臂上一道鮮紅的血印子,在那衣袖半挽的玉臂上赫然醒目!那女子,見狀,趕忙將臂上的袖子擼下,有些不自在道:「沒什麼。是夫人看錯了。」
彭夫人卻是故意高聲道:「看錯了?怎麼可能會看錯?那麼長一道血印子,可不是只有我一人瞧見了!」說著,便轉頭看向王妃道:「殿下,您瞧瞧,好好的一個玉人兒,給折騰的如此不成樣子。您可一定要為她們做主呀,到底也是淑妃娘娘賞下來的人,莫要被府中的惡奴給欺了去!」
彭夫人這話說的可是更加的沒規矩了!什麼叫給惡奴欺了去?再說了,平王府的人,就是死了,也是她一介臣婦能過問呢?靜依眼中閃過一抹冷笑,開始了嗎?哼!彭夫人,本來想著看著彭江達的面子給你留個面子,再給你留條活路!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地急不可待嗎?
靜依還未說話,便聽彭江達怒喝道:「放肆!平王府的事,何時輪到你一個臣婦來插手了!你還懂不懂規矩?」
彭夫人一愣,顯然沒有想到一向對她百依百順的夫君會突然對她發難!而且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當眾對她大喝!這讓她以往在眾夫人面前的形象可是瞬間就崩塌了!
想她彭夫人一直都是這封城貴婦們羨慕的對象,想想也是,彭江達身居高位,人到中年,一直是只有一妻,從未納妾!府中的大小事務也都是她說了算,彭江達從不插手!想不到這一次,竟是如此的讓她難堪,當著王爺王妃還有眾夫人的面兒就這樣喝斥她!
彭夫人氣得身子有些哆嗦,顫著聲道:「老爺這話說的不對。這王府的事,自然不是妾身等人可以插手的。可是平王妃到底是咱們封城的命婦之首,自當是應以身作則!不知王妃殿下認為臣妾說的可對?」
靜依笑笑,「彭夫人說的自然是對的!你叫秋果?」
那名摔倒的女子忙點了頭,跪好道:「回王妃的話,奴婢秋果。」
靜依笑道:「本王妃很是好奇,你明明扭到的是腳,卻為何挽起了半截的衣袖呢?」
眾人一聽,立馬看向了那名叫秋果的美人兒,王妃說的不錯,明明是扭了腳,為何要挽起衣袖呢?這廳內雖有地龍,可到底是冬季,比不得其它季節,怎麼會好端端地挽起了衣袖?
「回王妃,奴婢剛才摔倒是這隻左臂著地,姐姐是擔心奴婢的胳膊也受了傷,所以才將袖子幫奴婢挽了起來。」
「那你倒是說說,你這胳膊上的傷,是如何來的?」
那叫秋果的美人兒臉色微變了變,卻是低了頭,不敢說話。
一旁的彭夫人則是說道:「這位秋果姑娘不必擔心。究竟是何人傷了你,你直接說出來便是!自有王妃為你做主!王妃向來仁善,自是不會讓你憑白地受了委屈。」
靜依聽了卻是微挑了挑眉,笑道:「彭夫人這話說的可是不對了!你怎麼就知道,她是被人所傷?而不是自己弄的呢?看彭夫人如此篤定,難不成,我平王府的事,你都是一清二楚?」
這話說的可是極重!這可是在指責那彭夫人在窺探平王府了!這罪名可是說大便大,搞不好就是一個滅九族的大罪!要知道,現在封城的平王府可不同與京城的王府!這裡是平王的封地,平王府內自然是有著許多關於封城的機密要檔,若是有人存心窺探,豈不是有了謀反之意!
聽起來語氣淡然的幾句話,卻是將彭江達和彭夫人給嚇了個不輕!只見『砰,砰。』兩聲跪地的聲音傳來,彭夫人一看,自家的夫君彭江達也是跪在了地上。
「賤內魯莽愚鈍,還請王爺王妃寬恕!都是微臣管教不嚴,讓其失了體統!」彭江達低頭道。
元熙不語,只是看了靜依一眼。靜依將手輕輕地在元熙的手背上拍了拍,示意他放心。「彭大人言重了!彭夫人所言,任誰聽了,都會覺得不妥!本王妃雖年幼,可也不是聾子,瞎子,任人胡作非為!」
靜依厲聲說完後,又看向了那跪在那裡的秋果,話卻是對著身旁的海棠說的:「你去將本王妃寢室內上好的白藥拿來,給秋果姑娘治傷。順便,將本王妃準備好的四份兒賞銀,也都拿過來,反正她們四人也是來了,倒是省了本王妃再宣她們一次,直接趁今兒個賞了她們就是。」
「是!」海棠恭敬地施了禮,便退出了大廳。靜依不理會仍是跪在那裡的彭夫人,只是對彭江達道:「彭大人快快請起吧。此事與你無關,本王妃也不是心胸狹隘之人!回到席中去吧。」
彭江達一聽,便知道這事兒即便是自己的夫人做錯了,也是不會連累到自己和整個彭府了。
靜依看彭江達起了身,端起茶盞輕啜了兩口茶,才緩緩道:「王爺!您的美人兒受傷了,您都不心疼的嗎?這秋果可是在您的內書房服侍的。可別再留下什麼疤。」
元熙聽了,眼中滑過一抹狡黠,笑道:「什麼美人兒?在本王眼裡,不過都是一樣的女子罷了!哪裡及得上王妃半分?這樣的貨色,也能稱其為美人兒?依依,你真以為本王的審美就這般差?」說完,轉頭看向地上的人道:「秋果?你在內書房服侍了多久了?」
底下的四人一聽王爺這話,臉都是一白,王爺這是擺明了在告訴她們,瞧不上她們,讓她們的心思都安分些!那秋果顫聲道:「回王爺,奴婢在內書房已是有五日了。」
元熙點點頭,「可是學過規矩了?可是何嬤嬤安排的你進的內書房?」
「回王爺,學過了,奴婢去內書房侍候,這是王妃的意思。說是擔心王爺太過操勞政務,累著了自己。所以才派奴婢和秋月姐姐一起進了內書房。」
眾夫人聽了,都是微點了點頭,顯然對王妃的這番安排都是極為讚賞的,畢竟王妃尚未及笈,而王爺總是不能為了她而一直禁慾的。這秋果剛才的話已是說的明白,是王妃的安排。可見之前在坊間的傳言著實是不可信了。
靜依聞言看了那秋果一眼,這個秋果倒是有意思,明明就是與彭夫人一夥的,想著設計自己,敗壞自己的名聲,如今卻是為何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這秋果突然轉了性,不想與彭夫人結盟了?靜依心底搖了搖頭,不可能!事情已是至此,那個秋果現在,絕不可能會突然倒戈!
果然,接下來秋果的話,卻是又讓人分不出是非真假了。
「回王爺,王妃交待過,奴婢們定要盡心服侍王爺,不可存了一些污七八糟的心思,否則。」說著,有些怯怯地看向了王妃,然後又小聲道:「否則,王妃便會打殺了奴婢的!」
靜依心中冷笑不已!這一招倒是高明呀!先說是自己將她們送入了內書房,然後又說自己對她們下了令,不得勾引王爺!這樣的說法,倒是更容易讓人相信呢!
果然,底下的眾人已是議論紛紛,而彭夫人的眼底則是笑意大盛,雖是跪著,可是卻是一點兒也沒覺得不舒服。
靜依的眸子清亮,並無一絲地不快,只是清聲問道:「哦?秋月,秋果說的,可是實情?本王妃的確是如此吩咐你們的嗎?」
秋月忙低了頭道:「回王妃的話,奴婢奉命和秋果一起服侍王爺,並沒有聽到過王妃殿下有過這樣的吩咐!王妃只是吩咐奴婢要盡心伺候王爺,若是伺候的好,王爺滿意,自會有打賞。其它的並未說過。」
秋果聽了臉眼的不可思議,驚道:「姐姐怎麼這般說?王妃明明是對著咱們兩個一起說的這話,你為何不肯實話實說?」
而彭夫人眼底的眼笑褪去,看來,事情有些超乎她的想像了。
不想秋月卻是對著秋果搖了搖頭道:「秋果妹妹,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你這般的胡言亂語簡直就是誣陷主母!而且誣陷的人還是王妃,這可是死罪!姐姐雖是平日裡與你走的近些,可也不能如此地順著你說,而污了王妃的名聲!」
秋月說完,似是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又道:「你自己身上的傷究竟是如何來的?怎麼還真是要讓我當場給你說出來嗎?你現在還不趕緊認錯。興許王妃能法外開恩,饒你一命!否則,你!唉!」
這突然的轉變讓眾人有些雲山霧饒的,也分不清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假了!
而一旁的付無雙則是輕道:「王妃就是太過仁善了,才會被這些個奴婢給欺了去!說好聽些是淑妃娘娘賞的,可是那又如何?還不一樣是王府的奴才!難道不知今兒個是什麼日子?竟然想著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地無禮!也是殿下好脾氣,若是依了臣妾,哪裡還會讓她們在此申辯,只怕是早已命人拉將出去,先打二十板子再說!」
眾位夫人一聽,也是!這明明是王爺王妃年節前的宴請,怎麼能任由一名奴婢來攪和?此事若是放到自己府上,只怕也是會如付無雙所言,早已是將人拖了出去了。
付夫人也是聲援道:「無雙說的沒錯!殿下,像這樣的賤婢,絲毫不懂規矩,不知禮儀,還妄想著攀污王府的主母!就是該直接打殺了!便是淑妃娘娘在此,怕也是說不出什麼來的。」
靜依淡淡一笑,看了其它的眾人一眼,「付姐姐和付夫人說的有理,到底是我這耳根子軟了些,心也太善了些。這偌大的一個王府,上上下下,哪一樣不是本王妃在打理。的確是不該讓這等惡婢胡為!」
彭夫人聽了臉上一白,這王妃嘴上明著像是在說那秋果,可是分明就是暗指她是那惡婢!到底不過是一介臣婦,在王妃的眼裡可不就是一個奴婢?
而一旁端坐的歐陽夜,則是眼底滑過了一抹精光,在二人身上看了看,又轉頭看了上座的平王妃一眼,只一眼,便知道這平王妃早已是安排妥當了,似乎早就知道了這些變故,這是想著將計就計,請君入甕了!
彭夫人眼珠轉了轉,想著自己剛才也的確是有些著急了,便高聲道:「王妃殿下,臣妾剛才失言,還請王妃降罪!」
靜依笑了笑,終於要開口求饒了嗎?「彭夫人怎麼還跪著,快起來吧。既是知道失言了,以後便注意些!幸好這裡是封城,本王妃也向來大度,不與你計較。若是在京城,只怕是就算本王不妃不計較,別人也是要計較的。」
靜依的這番話,可是把剛才的那些坐壁上觀的夫人們一併都給指責了!這彭夫人剛才如此失禮逾越的言論,除了付無雙和付夫人,竟是無一人站出來指責於她。可見這些夫人們從心裡還是有些看低了這平王妃的身份,或者是說,想著看看她這個小王妃是如何地難堪的。
靜依對此,倒是並不奇怪,畢竟自己先是讓這些貴婦們幫著賑濟災民,再又是讓她們在臘八宴上都放了一大筆的血,這些夫人從心裡惱恨她與元熙,倒也是沒有什麼奇怪的。
彭夫人則仍是跪在地上,聽了王妃的那番話後,是起來也不是,不起來也不是!只好訕訕地向彭江達的方向看了一眼,不想彭江達此時,因為心裡惱火,竟只是自顧自地飲酒,絲毫不理會於她!
靜依看到彭夫人向彭江達求助,面上微笑道:「彭夫人怎麼還不起來?剛才本王妃不是叫了起了嗎?怎麼,彭夫人沒有聽到?想來,是本王妃的話說的太輕了。」
彭夫人聽了身子一顫!不止是她,在場的所有貴婦,甚至是一些朝臣的身子都是微微一顫!好一個平王妃,竟又是一句一語雙關的話!
話說的太輕了?這可是看眾人怎麼去琢磨了!稍微有頭腦的人一聽就明白過來,這分明就是在指責眾人不將她放在眼裡,對她不敬了!
彭夫人顫顫微微地站起了身,心道這個小王妃還真是個難對付的主兒!自己這般年紀了,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給暗斥!可真是讓她丟盡了臉面!
元熙冷哼了一聲,「這個秋果怎麼還在這裡?還不拉下去?」
秋果身形一顫,高聲道:「王爺!奴婢沒有說謊,奴婢說的都是真的!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呀!王爺!王妃就是看著心善,實則是妒忌心極盛,分明就是不給任何女子近王爺身的機會呀!王爺!奴婢所言句句屬實,還請王爺明查呀!」
外面進來的兩名侍衛將她已是拖到了門邊了。
「慢著!」
眾人一驚,出聲制止的竟是平王妃蘇靜依!
「王爺,既然這秋果口口聲聲說自己說的是真的,那便聽上一聽也無妨。否則,若真是就這般打殺了她,反倒是讓眾人以為是妾身故意為難了她,如此一來,妾身的清譽受損,於王府的聲譽也是無利的!此事,既然是由她引起,便查個清楚就是了!」靜依面上平靜道。
那侍衛看了王爺一眼,見王爺沖他們揮了揮手,便都退了下去。而秋果則是再度爬到了她剛才跪的位置。只見她行動利索,手腳並用,哪裡有半分腳受了傷的樣子?
付無雙看此,輕蔑道:「不是扭傷腳了嗎?怎麼這麼快便好了?」
而付夫人到底是精明的老人兒了,自然是知道王妃這是定有後招,也是附和道:「王妃所言極是!若是就此打殺了她,反倒是難以服眾了!不若就將事情查個明白,也好還殿下一個公道。」
付無雙輕哼一聲道:「母親說的極是!像這樣的賤婢直接打殺了她,怕也是便宜她了!」
說著,付無雙看了彭夫人一眼,道:「再說了,此事,就單憑一個小小的奴婢如何能有這個膽子敢攀污親王妃?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她一個小小的奴婢如何能將事情想的這般周全?想來,自今日她在此現身,到後來的獻舞、跌倒,再刻意地露出有傷痕的手臂,很明顯一切都是有高人指點過的!若是不將這賤婢的幕後之人給查了出來。這平王府,以後只怕是還會有人興風作浪,藉機生事!萬一再影響了王府的聲譽,那便是大大的罪過了。」
彭夫人聽了臉一白,高聲道:「歐陽少夫人這是何意?你是說這一切都是我派人指使的了?」
付無雙卻是撇了撇嘴道:「彭夫人何必如此激動呢?本夫人也是就事論事。怎麼就成了針對你了?怎麼這廳中這麼多的夫人都不說話,偏您這般的激動呢?莫不是做賊心虛了?」
彭夫人聽了,怒極!「付無雙,你把話說清楚些了,哪個做賊心虛了?」
付無雙卻是毫無畏懼之色,冷笑道:「哪個最像,便是說哪個了!怎麼,這種事,您彭夫人也要上趕著承認?」
「你!」彭夫人氣得站了起來,渾身哆嗦,卻是想不出該如何辯解。
「夠了!你還嫌不夠丟臉麼?還不快快坐下!」彭江達怒道:「在王爺與王妃面前如此失儀,成何體統?」說完,便再度對上座的二人拱手道:「都是微臣治家無方,讓王爺和王妃見笑了!」說完,便狠狠地瞪了那彭夫人一眼。
彭夫人自是看到了,無奈,在家裡可以發發威,可是這裡,大庭廣眾之下,而且還是當著王爺王妃的面兒,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對著自己的夫君發怒的!只得訕訕地坐下,瞪了付無雙一眼。
而付無雙則是輕飄飄地回瞪了她一眼,又道:「王爺,不知您認為剛才臣妾所言,可是有理?」
元熙聞言,輕挑了挑眉,看了下面臉色平表的歐陽夜一眼,輕道:「歐陽少夫人所言,自是有理。既如此,那便弄個明白吧。」
「啟稟王妃,藥和賞銀都拿來了。可是現在分給她們?」海棠跪在了秋果的身側,手中端著一個托盤問道。
秋果聞言,不用刻意去瞧,便見到了那海棠手上的托盤。臉色頓時煞白!
靜依將秋果的臉色看的明白,卻是輕道:「罷了,這秋果看起來,腳並未受傷,倒是白讓你跑了一趟,你且先將東西拿過來,擱在一旁吧。至於這些賞銀,待會兒再說。」
靜依再平常不過的幾句話,旁人聽不出什麼,可是聽在了秋果的耳朵里,那便是大不相同了!
剛才那海棠所跪的地方,緊挨著她,最外側的那個荷包,秋果看的清楚,那是她還在宮中時,親自繡給母親的荷母,為了讓母親放心,還特意在上面用了幾縷金絲線,來表明自己在宮裡過的極好。
而那荷包的封口處,卻是露出了一截兒牡丹釵,雖然只有一小截兒,可是她看的清楚,那正是在宮裡,主子賞賜給自己,自己捨不得帶,托人帶回家中,準備給自己的妹妹做嫁妝的!
這宮裡的東西都是有定製的,哪個主子跟哪個主子所用的頭飾皆是不同,即便是有些相似的,可是總是有些差別!自己剛才沒有看錯,那支牡丹釵中間鑲了上等的紅寶石,絕對不會錯,一定是自己托人帶出宮的那一支!
可是現在這個荷包和那支牡丹釵卻是在海棠的手裡,不,確切地說,應該是在平王妃的手裡!這說明了什麼?說明王妃現在只怕是早已將自己的家人全都掌控了起來,說不定,已經是下了獄,若是自己待會兒再說錯一個字,只怕是她一家人的性命皆是不保!
秋果心思急轉,卻是毫無頭緒,想到了那個荷包,下意識的向上座的王妃看了一眼,見到王妃正在喝著茶,可是那茶蓋未曾遮住的眼睛,卻是向自己射來了凌厲的眼神!那是警告!
秋果一碰觸到靜依的凌厲的眼神,便迅速低了頭,王妃的眼神,再加上那個荷包和牡丹釵,此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秋果,本王妃再問你最後一遍,你剛才說的那些話,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彭夫人聽了心裡一驚,總覺得這平王妃的話里話外都透著篤定的意思!
秋果額上已是滾落下了豆大的汗珠,剛才被侍衛強行往外拖時,因為自己的掙扎,頭髮已是散了一邊兒,頭上的珠飾已是掉了幾支,現在整個人看上去,哪裡還有初入大廳時的美艷模樣?有的,便只剩狼狽不堪了!
「回殿下,奴婢,是奴婢一時迷了心竅,竟是胡言亂語,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奴婢知錯了!還請王妃殿下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說著,這秋果便跪在原地,一個勁兒地磕起了頭。地上因為是鋪了厚厚的毯子,所以聲音聽起來有些沉悶,並不清脆。秋果現在這樣磕頭,將自己的頭磕的是疼痛不已,可是因為隔了毯子,額頭上卻是半天才看出了青紫之色。
外人看來,只道這秋果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說錯了話,在為自己求饒。可是只有她自己和蘇靜依知道,她這是在為她的家人求情!只求靜依能饒過她的家人!
靜依冷冷地注視著不停地磕頭的秋果,片刻後,將眼睛轉向了彭夫人。
此時的彭夫人是一臉的訝異!不過是轉瞬之間,怎麼這秋果便改了口?剛才不是還口口聲聲地指責平王妃善妒,順著當初她們商量好的戲碼演的嗎?怎麼這麼快便改了口?
不過,彭夫人心裡倒還是有些許的慶幸的,畢竟這個秋果還算是聰明,知道將所有的罪責都往自己的身上攬,否則,自己可就麻煩了。
靜依看彭夫人的神色,再看這秋果,知道自己能將她逼成這樣,已是不易了。便再度問道:「那本王妃再問你一句,最近封城有關本王妃善妨的流言,可與你有關係?」
秋果此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忙不迭的應了,「回王妃,是奴婢做的!一切都是奴婢做的!是奴婢看不慣王爺對您好,對奴婢幾個卻是不屑一顧,心存嫉恨,所以才想了這個法子,自己劃傷了自己,又買通了幾個外面的流民散布出去的。」
靜依的眸子暗了暗,「你以為你自己將這一切的罪責都擔了,本王妃就信了不成?秋果,僅憑你一己之力,能做得如此周全,且滴水不露!哼!不是本王妃小瞧你,實在是你沒那個本事!」
秋果一愣,眼珠迅速地來迴轉著,想著王妃這是要讓自己供出這背後之人了?可是這彭夫人,自己是萬萬不能說的,否則,同樣是一死!
秋果正想著該如何應對,便見一側的秋月的手臂里滑出一樣東西。秋果一看,這不是徐嬤嬤的珠釵?她一掃秋月,見秋月對她使了個眼色。秋果頓時明白了,這王妃的意思,是要讓她將徐嬤嬤給牽扯進來了!
「回稟王妃,是膳房的徐嬤嬤指使奴婢的。她與韓嬤嬤情同姐妹,因為您罰了韓嬤嬤一事,徐嬤嬤心中有氣。後來見奴婢常常看著王爺的背影發呆,便慫恿奴婢想出了這個法子,來毀壞王妃的清譽!」秋果略一思索,便順口說了出來。
靜依的黛眉微微一皺!「王爺,這徐嬤嬤也是宮裡賞下來的,臣妾因為看其懂規矩,又是宮裡的老人兒了,所以才將分到了膳房,主理膳房的事務,想不到,她竟是如此心狠,竟是想出這樣惡毒的法子,來毀壞臣妾的清譽。」
說關,眼眶一紅,委屈的樣子是讓她給演的淋漓盡致!
元熙強忍了胸中的笑意,輕握了靜依的手道:「無妨。不用管她是什麼人,哪裡出來的,既然敢打你的主意,本王自會替你做主!」
話落,對著一側的初一道:「去,派人將這秋果還有那個什麼徐嬤嬤一併給本王綁了!先關起來。回頭散了席,本王再做處置!」
「好了,依依,不必與這種賤婢一般見識,你若是心中有氣,咱們便繼續審下去,直到她們說出真正的幕後指使為止。」
眾人聽了一驚,女的是齊齊地看向了彭夫人,而大臣們則是齊齊地看向了彭江達!這王爺的話說的可是明白,很明顯,他也是不信兩個奴婢便有這樣的膽子弄出這些個事端來!而最有可能的,自然就是這個彭夫人了!
眾人心中都想著,這事情究竟要如何處置?王爺是不是又要對彭家動手了?
不想靜依卻是搖了搖頭道:「罷了,明天便是年三十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事就到此做罷吧。也讓大家過個平安年吧。」
「依依,你,唉!罷了,就依你吧。」元熙說完,對著下面的另外三名美人揮了揮手道:「都下去吧。」
靜依也清了清嗓子道:「剛才讓大家見笑了,大家繼續,繼續!」
此事,也算是告一段落,落下了帷幕。雖是那秋果沒有指出那彭夫人來,可是在場的眾人哪個也不是傻子,此事就算是那彭夫人不是主謀,可是至少也是幫凶!
自始至終,從堅持要見見四位美人兒,而且還誇讚美人兒舞姿綽約的,便是這彭夫人!而且當那個秋果假意跌倒後,第一個看到秋果手臂上的傷痕,還特意高聲說出來的,也是那彭夫人!而且後來堅持說是那秋果是被下人欺凌的,還是這個彭夫人!若是要說此事與彭夫人無關,只怕是在場沒有一個信的!
可是這靜依最為聰明的便是,對於這彭夫人在廳中的表現,是既不問罪,卻也是接二連三給了她不小的打擊,這讓在場的眾人便是想忘,怕也是忘不了!
雖是沒有明說這主使之人是彭夫人,可是卻又是都認定了此事與彭夫人脫不了干係。於是在場的所有官員及其家眷,反倒是都以為這個平王妃年紀雖小,卻是極為善解人意,顧全大局的!
畢竟這彭夫人是彭江達的妻子,而彭江達又是手握重兵!王妃並未將此事點破,也不願再作追查,便是將此事給遮了過去,保全了彭夫人的名聲,也是給足了彭江達體面。
而彭江達自己的心裡,也的確就是這樣想的!心裡對王妃在大廳上對自己夫人的冷嘲熱諷非但沒有怒意,反而還極為感激!感激平王妃未再徹查下去!至少是沒有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查下去,這已是給自己這張老臉,給了極大的面子!
很快,宴席散了,眾人一一請辭回府。靜依和元熙二人也是回到了文華院。
「依依,你為何沒有當場發落那個彭夫人?你不想著為自己出氣了?」
「不急!想出氣,也得找到真正的幕後黑手呀!」
「哦?」元熙笑道:「依依可是有了目標了?」
靜依搖搖頭,「還沒有。不過,我讓司琴在那個彭夫人的衣衫上做了手腳,很快便會有消息了。」
「你懷疑這個彭夫人身後還有高人?」
「自然了!你真的相信這一切都是這個彭夫人想出來的?」靜依搖搖頭,「不!她沒這般高明!這件事情看似是簡單,卻是步步為營,!先是命人在坊間,故意散布我善妒的謠言,然後在今天的宴席上又刻意安排了秋果這一出。秋果這一齣戲若是唱好了。元熙,你想著,我的聲譽會如何?」
元熙皺了皺眉,「你想的也是不無道理。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若是你善妨的名聲一旦被坐實了。那麼,不出三日,定會傳到京城皇上的耳朵里。」
元熙說到這兒,猛地轉頭看向靜依道:「若是皇上知道了,怕是不止是你,就連你的母親都是要受到連累的!」
「不錯!若是我的名聲壞了,皇上第一時間自然是會要訓斥父親母親。甚至是藉此來打擊平南候府。也是藉此來讓父親明白,他要擁護的對象,絕對不應該是你!」
「好一步精妙的棋!看來,真是如你所說,這件事情怕是沒那麼簡單!」
靜依苦笑了兩聲道:「凡是涉及到皇室的,就沒一件是能讓人小瞧了的事!」
元熙有些愧疚地看向靜依道:「依依,是我不好,不該將攪進這朝局中來。現在,只怕是說什麼也晚了!不過,即便是這裡秋果的計策成了,皇上應該是只會對平南候府敲打一番,應該是不會起了旁的心思的。」
「這倒是,父親到底還是兵部尚書,也是他最為信任的人,他不會那麼輕易地便對平南候府下手的。」
元熙雙手負於背後,笑道:「我現在倒是很好奇,這個彭夫人的背後之人,會是誰了?」
「不急,最快今晚,最遲明天,咱們便會收到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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