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關(6) 拎著一串槍栓的李久腦子也有些轉不過來了,自己在國統區里如同在大海里遊動的鯊魚,那是佛擋殺佛神擋殺神,怎麼回到了自己人的地方卻寸步難行了呢?
看著被繳械的區小隊,李久心裡有股說不出來的滋味,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你的槍是自己交出來還是讓我去拿?」李久看了看那個區小隊長的槍套,「你帶的這些兵都不合格,看看這些槍栓,至少有半個月沒擦槍了,你們不善待自己的武器,那麼將來到了戰場上,武器也不會善待你們……哦,我可能說錯了,你們這樣的不可能上戰場的,上去了也是白給,真是白吃了那麼多窩頭。筆神閣 bishenge.com」
姚隊長完全傻了,他見過世面,在縣裡的比武大會上他見過厲害的,可他沒見過如此厲害的隊伍,自己帶的這20個人,簡直就不堪一擊嘛。
金幹事的耳根子被槍托砸破了,殷紅的鮮血從耳朵里流了出來,此時他的腦袋也是嗡嗡得不聽使喚,人在原地轉悠了幾圈最後還是倒下了。
「金幹事!金幹事!」小賈收起了步槍,跑到金幹事身邊去查看他的傷勢。
「他沒事的,不過是挨了一槍托。」李久嘴裡說著,手卻是以一種肉眼難以看清的速度把姚隊長的駁殼槍給拔了出來,差點把姚隊長帶個趔趄。
「什麼樣的將帶什麼樣的兵,你這槍……超過十米要是能打中目標,算你家祖墳冒了青煙。擺擺樣子而已。」李久看著那把膛線都磨平了的三把盒子,又對站在旁邊的那個隊員說到,「你挺狠啊,對一個沒有武器的人還這麼狠,你怎麼不到前線去?誰給了你這份膽氣可以隨便打人的?你是窮人出身嗎?」
「他,他是前村地主家的兒子,他父親主動獻地給政府,屬於進步地主。他是去年底從寶雞回來的,原來他在那邊讀書。」旁邊的一名隊員說道。
「噢,地主的兒子可以打革命軍人,這還真是個怪事。你平時還打過其他人吧?從小沒少欺負村裡的同齡孩子吧?」李久盯著那人問道。
「你,你怎麼知道的?」旁邊的那個隊員驚愕的小聲說道,「我都挨過他的打。從小到現在,他喜歡動手,不管是誰,他一來勁就打人……」
「你特麼的不說話能死啊?」那個地主兒子猛然回身,一個手背耳光從反向抽了旁邊說話那個隊員的臉上,隨著啪的一聲,那個年輕人的嘴角也流出了鮮血。
「天性殘暴,喜歡殺戮,又怕死,慫貨!」李久嘴巴里輕聲地對地主兒子說道,「平時你要給了隊長多少好處?讓他這麼由得你霸道?你喜歡打人是不是?我要是出手會有人說我欺負你,我找個比你小的人來揍你,你可以還手,也可以逃跑,只要你還得了手,跑得出去,都隨你!嘎子!教訓教訓這個畜生!」
嘎子早就忍得不耐煩了,捲起袖子就走了上去。小紅旗在旁邊不幹了,「咋不帶上我呢?也行,嘎子你先打,打完了我再上,等會我打落水狗……」
喝了小賈水壺裡的水,金幹事算是緩過來了,剛剛清醒,就聽到小紅旗的話,他差點再次暈過去,這都是什麼兵啊?李團長就夠奇葩了,怎麼手下更奇葩?
那邊嘎子跟地主兒子已經交手了,論力氣嘎子沒那小子大,可論靈巧,那是能甩出那傢伙幾條山溝去,不到一分鐘,嘎子用腳背直接就抽那個混球的耳光,來來回回地踢了好幾腳,眼見那傢伙的嘴巴已經腫了起來。最後嘎子看到了李久給的暗號,一個側踢將那傢伙踹倒在地上,然後在那傢伙的尾椎穴上又踢了一腳,地主兒子這次只能跟大地親吻了,再也站不起來,跟著就是一陣尿騷味……
「把槍還給他們,他們的槍栓我們帶走,等會你們到村外的那個大槐樹上去找!」李久下達了命令,「全體都有,急行軍,目標,旬邑縣城!出發!」
就像變戲法一樣,小隊隊員迅速地離開了這個麻煩多多的村子,順著通往縣城的土路快速小跑起來。剛開始,金幹事還能跟得上,可跑出去五里地後,金幹事跟不上了,結果,被大個子銅鑼一把抱起來扛在背上,而銅鑼小跑的速度一點不減。又跑了一會,小紅旗也有些喘不上氣來,旁邊的石頭一把拉住,順勢就把小紅旗背了起來,兩人配合的動作極其嫻熟。而歇了一會的金幹事也沒好意思讓銅鑼背太久,那股極點難受的勁過去了以後,也能繼續跟著跑了。
七排的急行軍可不是鬧著玩的,背負作戰武器和彈藥最高時速可以達到10公里以上,不要說是那麼快的速度,就是每小時8公里,那些區小隊縣大隊都無法追上的,這就是素質,這就是七排強悍的理由。
一個小時以後,隊伍在一個山坳里停下,李久看看天色,下令就近尋找土洞宿營。進入陝西後,他已經大體了解這裡的地形地貌了,這裡沒有石頭,全是土。
陝北不光是人們日常居住的要在窯洞裡,就是平時不見人煙的台塬上,溝壑里,也有許多土洞,這些土洞有的是歷史上土匪挖的,有的是動物挖的,還有的是錯過了宿頭的路人挖的。在這裡到處全都是黃土,根本就見不到石頭。如果找不到合適的土洞,李久也不在乎讓石頭拿著工兵鍬去挖一個或者幾個土洞。
李久那邊前腳走了不久,後腳就有一支八路軍的連隊趕了過來,不是別人,就是配合張幹事和金幹事行動的那個連。張幹事坐著卡車先走了,這個警衛連啥忙都沒幫上,算是來回遛腿了。他們在邊境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才開始向回走,在時間上基本上與小分隊差不多,可是他們的腳力沒有小分隊那麼厲害,所以,他們其實是尾隨在小分隊後面的,剛剛走到這附近,就有老鄉飛跑著過來報告,說村子裡來了一夥國民黨,把區小隊的槍給下了……
這還得了!國民黨反動派已經滲透到邊區了!連長萬大彪一聲令下,全連立即進入戰鬥狀態。這可是延安來的警衛連,不是區小隊可比的,那作戰動作和氣勢就不一樣。可是等到他們感到村頭,小分隊已經離開了。
「什麼情況?誰是隊長?立即匯報!」警衛連長大聲地問道。
姚隊長此時還沒醒過夢來,少了撞針的三把盒子倒是給他插進了槍套,可是人卻是呆愣著不知道說什麼好?那個地主少爺還躺在地上嘴裡吐著白沫。
「你,怎麼了?」警衛連長看到姚隊長是佩手槍的,上去拍了他一下。
「啊?噢!主力來了!這就好了!這就好了!首長啊,剛在有一股國民黨的小隊伍從我們這裡經過,我們沒攔下,他們趁我們不注意……跑了!」
姚隊長此時的機靈勁又回來了,他看到隊員們都還拿著槍,只不過是沒有槍栓,等會去村頭大槐樹上拿回槍栓,這事也許能掩蓋過去,不過,他現在得先把八路主力應付過去,眼前的這些八路一看就是如假包換的真八路。
「跑了?你們不會開槍啊?難道你們的槍里沒有子彈?」
連長萬大彪這幾乎就是給姚隊長暗中提示了,不過話說回來,前線部隊人均不過5—10發子彈,這區小隊能輪得上配幾發子彈?沒準他們還真就是沒子彈呢。
「啊對!我們沒有子彈,嚇唬他們也沒嚇唬住,他們撒丫子就跑了,向北,大概有一袋煙的功夫。」姚隊長指了指小分隊離開的方向。「對了,他們穿的都是軍靴,有釘子的那種,路上你們可以看他們的腳印追。」
唉!也是怪李久,他的兵都喜歡穿軍靴,不管是日軍的還是英軍的,這次去緬甸,買了英國軍服,放在車上了,可是那英國軍靴卻是都帶在身上,演完了土匪之後,那些已經習慣了穿靴子的傢伙都把軍靴換了回去,至於土匪的那身行頭,李久讓石頭挖了個深坑埋了。他們進村的時候,軍服對不上,這軍靴就更對不上了,也難怪人家村子裡的少抗隊員懷疑,他們哪裡見過八路穿這個的?
有了腳印就好辦,警衛連這個追啊……腳印總是有,可就是追不上,天黑了,也沒法在地上看腳印了,這才找了個村子宿營。
旬邑縣某某村遭遇國民黨小隊的偷襲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雖然沒有現代化通信設備,可消息的傳播仍然以人們無法想像的速度散播著,而且內容也逐漸地演變的不像話了。什麼國民黨小隊殺人放火,什麼國軍的武功很高,一腳把一個村民踢死……到了半夜裡,整個旬邑縣都在傳這個事情。
「國民黨反動派都已經摸進我們這裡了,可我們還在這裡無動於衷?同志們哪!一定要提高警惕,要動員群眾,發動群眾,絕不讓這股敵人溜出!」
於是,開會,討論,布置,分頭下去蹲點,還有向上匯報,要求增援……亂!
一個溝壑的半中腰的地方,小分隊在這裡的土洞裡宿營,李久按照部隊傳統,召開了緊急黨員會議,特別邀請了金幹事參加,只是缺了小乙。
「我把我們的處境說一下。」李久的開場白歷來簡潔明了,「我們遇上麻煩了,目前的情況是,我們在根據地里沒有身份證明,也很難說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們如果再遇到今天這樣的情況,怎麼辦?是繳槍還是像今天這樣?」
「我覺得吧,再遇到今天這個情況的時候,還是我先出去聯繫……」
「邀請你參加我們的會議,你有權聽,沒有權發言!」李久毫不客氣地打斷了金幹事的話,「你出去聯繫,你連自己的身份都無法證明,你怎麼去證明我們?」
「團長說得對,金幹事你還是先聽吧。我覺得我們是不是可以不去延安,反正任務完成了,我們直接從這裡往東走,穿過閻老西的防地,再越過黃河我們就回自己的根據地了。」哈喇子第一個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我不同意,這樣不等於承認自己是國民黨了嗎?我們必須光明正大的返回延安,我們的行動不是私自的行動,是組織上布置的任務,有始有終嘛!再說了,小乙不在,難道把他扔在陝北?我們這樣走了,叫延安的同志怎麼看我們?叫上級怎麼看我們?我們還是不是一支有紀律有組織的八路軍小分隊?」
小賈畢竟是營級幹部,這話說得還真是有水平,就連金幹事也是頻頻點頭。
「我同意小賈的意見!」胡老悶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好,我也同意,現在是三比一,我們去延安。」李久也表態了,「那麼我們現在討論怎麼回到延安去?以目前的條件,我們無法正常的行軍,遇到了地方武裝就會產生誤會,這種誤會是不好的,也不該發生,可我們說不清。」
說到這裡,李久用目光看著金幹事,金幹事尷尬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不過李久並沒有說什麼,在李久看來,執行這樣的任務可能在八路軍里也不多,能夠把所有事情都考慮清楚不容易,加上保密上的限制,出現誤會誰也怪不了。
「團長,你說我們怎麼走?我們聽你的。」哈喇子還是第一個表態。不過這次沒有人反對了,小賈和胡老悶的表情告訴大家「全票通過」。
「這裡距離延安還有近四百公里,以每天行軍五十公里計算,我們大約要走八天,而且,我們還要在沿途避開盤查,還要想辦法補充給養,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很大的考驗。」李久掏出了野戰地圖在上面指指點點地說道。
「沒有必要以延安為終點,只要我們趕到洛川就可以了,在那裡,我有辦法證明我的身份。」金幹事突然插嘴到。
「恐怕你是一廂情願,根據我了解的情況,洛川的局面也是很複雜的,那裡是駐有我們的部隊,可同時也有國民黨的派出機構,你能保證不泄密嗎?」李久非常直接的點破了金幹事設想計劃的漏洞,「現在,我還在擔心我們的那輛卡車的命運,不過有老杜在,我稍微放心一旦,老杜是個有經驗的。」
其實,李久是在說張幹事不行,他們的證件和路條本來都存放在警衛連那裡,小乙帶著他衝過了哨卡後,他就應該想到小分隊沒有證件和路條的尷尬境地,可是,他沒有看到張幹事能夠安排的任何便利,要說李久心裡沒有想法那也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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