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是日經新聞的資深財經記者,」面對馮一平直白的,所以是近乎侮辱似的問話,加藤按捺住怒火,肯定的答道。
「馮先生,我們一直都非常看好您,廣大投資者,也都非常看好您,所以希望您能始終以投資者的利益為重,不要辜負了大家對的你期待,」
加藤用為馮一平著想的語氣說道。
馮一平依然笑呵呵的,直到加藤再問了一次,「那麼,你對這個問題,有什麼說法?」
他才開口說道,「我一向認為,財經記者,應該是所有的記者中,最嚴謹的一類,因為我們知道,財經,一般都跟數據有關,而數據,因為誠實,直接,所以也就嚴謹,」
「但現在看來,有可能是我個人對這個問題的認識,有些誤解,」
我忍,加藤想,我就看你怎麼對這個問題怎麼解釋。
「特斯拉是一家非上市公司,本來沒有對外公布相關信息的義務,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目前,我們一共有五位投資者,」馮一平伸出一個巴掌來。
「我還想告訴你,這五位投資者,全部是個人投資者,對,你沒聽錯,五位投資者,沒有一家是公司或者是機構投資者,」
加藤的臉色變了。
「所以,我覺得是不是這麼回事,我們五位,只要對我們自己負責,就沒有機會影響到你口中的『廣大投資者』?」
加藤知道自己的認識又一次出現了偏差。
他並非是那麼不嚴謹的財經記者,在準備期間,他也查詢過特斯拉的註冊信息,但因為特斯拉是在美國內華達州註冊,他個人,包括日經新聞,都無權查詢到具體信息。
他根據自己的經驗推測,至少像馮一平和馬斯克,應該是通過公司投資,但是沒想到,竟然連他們倆,都是直接以個人的名義投資。
但即使是有這個疏忽,你以為我就沒其它辦法嗎?
然而,馮一平此時已經不打算給他說話的機會,「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留意其它的消息,我還想提醒你一點的是,我個人目前沒有任何銀行債務,哦,還是有一些,因為在很多國家,我只能用信用卡消費,」
「還有,剔除上市公司,我所有的其它公司,目前對外負債,為零,是的,我們沒有拖欠任何上游合作夥伴的款項,連賬期都沒有,」
「上市公司是有的,但那恰恰是為廣大投資者負責,因為那些合理的賬期,可以合理的為廣大投資者產生額外的利潤,」
但還是有一個漏洞。
不過馮一平也馬上補齊了,「如果你想問這個的話,」他笑著說,「截止到目前,我的公司,又一次沒有任何銀行貸款,」
「所以,我也不存在用銀行的貸款,也就是儲戶,也可以說是廣大投資者的資金,來執拗實現自己夢想的行為,」
加藤的嘴巴,現在大得可以塞進去一個拳頭,但他稍看了眼四周,就覺得之所以出現這個漏洞,並不是因為自己不嚴謹,——公司有沒有貸款的問題,哪還用核實?肯定都有,區別就是負債率的高低而已。
但你馮一平竟然這麼反常。
你沒見到周圍那麼多嘉賓,同樣也一臉的驚訝嗎?
你一個全球知名的公司,現在竟然沒有任何銀行貸款,這怎麼可能?
圍觀的那些吃瓜群眾,此時的訝異,並不比馮一平好到哪裡去。
他不久前歸還了工行20億美元貸款的消息,有些人有留意,按他們的想法,還了那20億之後,不問可知,自然是再從銀行融資20億或者是更多的資金用來發展。
但是,你竟然沒有再從銀行融資一分錢?
就算你資金充沛,可是,既然有這樣的條件,你哪怕從銀行融資之後拿來投資,那也是非常不錯的主意,不是嗎?
遠在黃浦江畔的李琳要是知道這些人此時的想法,一定會大叫,「對啊對啊,你們快幫我勸勸他吧,我一個堂堂的cfo,基本上就喪失了融資功能,變成了一個總會計,」
但是,對馮一平而言,除了短期的資本運作,包括李睿遠他們現在進行的石油期貨業務之外,其它值得投資的項目,有什麼比得過自己的facebook、特斯拉、已經是大股東的谷歌呢?
其它幾個值得短期或者長期投資的項目,包括跟風巴菲特的中石油、讓自己曾經非常後悔的黃金投資、非常值得長線持有的蘋果,以及國內以茅台為首的藍籌股,已經都有布置……,放眼一看,其它迫切適合投資的,好像還真不多。
所以,我為什麼要從銀行融資,增加財務支出呢?
「或許你還認為,作為一位優秀的企業家,也應該把自己的資金,投入到最值得投資的地方去?」馮一平又說。
「對對,」加藤連忙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謝謝你的助攻,「業界公認的是,我們國家的混動技術,才是最穩妥的方案,我們不應該在一個不切實際的項目上,投入這麼多的資源,」
「在奔馳先生製造世界上首台汽車的時候,大多數人也認為,馬車肯定是最合適的交通工具,」馮一平笑道。
你還真是病急亂投醫,或者是我終於知道了你問這個問題的另一個目的,除了希望抹黑我的個人形象,還想為自己國家的一些公司打廣告,至少是一石二鳥。
可是你也不想想,我會為你助攻?而且是幫助你來攻擊我?
「結果如何,我們現在都非常清楚,我想在今天,我們每一位使用汽車的人,每一家生產汽車的公司,都應該感謝奔馳先生,」
「另外,作為一個汽車強國的國民,我想你應該會明白,如果我們的設想能順利實現,純電動的汽車,能在全世界推廣,這環保和可替代再生能源方面的巨大意義,」
「也正因為如此,也正因為我們都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讓這個世界的明天變得更美好,除了我們五位之外,微軟的創始人比爾蓋茨先生,谷歌的聯合創始人佩奇和布林先生,也希望我們能儘快召開董事會,來批准他們個人的投資,」
「或者,這也意味著他們這樣的傑出企業家,對這個項目的看好?」
「當然,我們認為,就是我們的這個項目,最終並沒有成功,我們的投入,也不是打了水漂,那也是有意義的,」
「新能源汽車這個方向,是不可逆的,我們今天哪怕是失敗的嘗試,也一定能為後來者提供非常現實的借鑑,我們都願意做這樣的造夢者,為此哪怕我們個人付出不菲的損失,也無怨無悔,」
「為了更環保的明天,我們願意投入巨資,成為新能源汽車的先驅,為後來者走出一條路來,減少後來者的相關投入,降低這個領域的門檻,讓更多的用戶,未來都能駕駛節能環保的純電動汽車,」
「何況從現在的發展來看,這個項目根本就沒有失敗的可能,」
臉色有些灰敗的加藤,看著馮一平最後說了一句,「這就是我的看法,」就站了起來,在又一次埋怨自己不應該先問這個問題的同時,迅速調整心情,又準備問另一個殺傷力更大,火藥味更濃的問題,「馮先生,關於你在……,」
但既然都已經看清楚了他的正面目,馮一平哪裡還會給他機會?他大踏步的朝會議室走去,「抱歉,耽誤了大家的時間,」
「哪裡,馮總您一席話,讓我們也受益匪淺,」主人淡馬錫方面說。
那些經過呆呆的站在那的加藤身邊的嘉賓,此時看著他的目光,都像是看一個十足的傻子。
「要是所有的記者都是這樣可笑,我一定會成為日經的忠實用戶,」
「哈哈,我也是,」
零星的幾句話傳到加藤的耳朵里,他的臉色頓時蒼白了幾分。
「嘭,」會議室厚重的門又一次關上,在周遭那些同行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的目光中,加藤就那麼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會議室里,老馬在桌底下沖馮一平伸出大拇指,「這個宣傳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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