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海並未直接去和平學院,因為太早了。他想好好的熟悉一下京都,所以,離開林府後,便隻身一人來到了中城,沿著大道,漫無目的向前走著。
隨著日頭的升高,街上的人流逐漸多了起來。
霍海駐足在一家燻肉大餅店鋪的前面,聞著那濃郁的香味,卻已是飢腸轆轆。
「老闆,多錢一張?」霍海忍著饞蟲,問向了店鋪老闆。
「兩個銀幣一張。」
霍海知道,在龐洲大陸,金幣是通用貨幣,一金幣等於十銀幣等於一百銅幣。
此時,聞聽一張餅就要兩個銀幣,不由暗暗咂舌。看著那肉餅的大小,就憑自己的飯量,三張也就吃個七分飽,若想吃個全飽,就得一個金幣。想想自己身上就兩個金幣,頓時,一種恐懼感襲上心頭。難道自己要餓死在京都?
「兩張。」心疼的掏出了一個金幣,送到了店老闆的面前。店老闆找了六個銀幣給他,又將大餅包好,交給了霍海。
霍海一邊走著,一邊啃著大餅,心中卻是百思繞轉,算起帳來。
父親拼命的積攢金幣,三十年來,也就幾百個金幣而已。如果光吃大餅的話,一個金幣吃五張,一百個金幣才能吃五百張,而父親的目的是一千個金幣,也就是五千張。算了算,父親如果達成了願望,積攢了一千個金幣,也只能在京都夠吃一年半的肉餅。
算明白了肉餅的帳,霍海只覺口中的肉餅,變得索然無味,如鯁在喉,難以下咽。想起父親和哥哥們為了這些許的收入,冒著危險進山狩獵,值嗎?如果不值,那為什麼還有那麼多的獵魔人進山狩獵?他們難道就不知道,他們一年獲得的財富只夠吃幾張餅的?如果知道,那為何還要這麼做?
一連串的問題出現在霍海的腦海中,就向大叔當年說的那樣,他真的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造成的。仿佛就像個扭曲的世界般,應該的和不應該的交織在一起,對與錯也縱橫交錯著。他感到,似乎有一張無形的大網,將所有參與的人,全部籠罩在其中,讓人逃不掉,出不去,只能在其中掙扎著。
霍海不知滋味的咀嚼著口中的肉餅,他有些後悔了,買一張其實就夠了。吃完一張後,他將另一張包好,揣了起來,看了看天色,然後快步向西門走去。
和平學院離開學尚有幾日,而學生們卻已經在陸續的返校。對這些學生來說,校園的生活才是他們最喜歡的。
再有十天,便是正式招生的日子。新的宿舍已經建成,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校園的周圍。一群工人正將生活必需品搬往新的宿舍中,有些先到的學生,自願的加入了勞動大軍,為未來的學弟學妹們,奉獻著青春的熱情。
霍海來到學院的門口,被衛兵攔了下來。
「請出示學生證。」一名衛兵很是客氣的說道。
「學生證?哦,我不是學生,我是來找人的。」霍海解釋道。
「找什麼人?」
「徐治平徐院長。」
話音剛落,其他的幾名衛兵紛紛的圍了過來,先前的衛兵疑惑的打量著面前的少年,見其穿著寒酸,人又土裡土氣的,不由戒備起來。「你是什麼人?何事找徐大人?」
霍海看見眼前的架勢,不由明白過來,想要見大叔,還真不是容易的事。想到這裡,伸手將懷表拿了出來,向衛兵說道:「我是徐大人遠方的故人之後,今日前來拜會,這個懷表是信物,你只要將這個信物交給徐大人,他自然便會明白。」
衛兵伸手接過懷表,仔細的檢查了一番,確定了不是暗器,才說道:「你在這等一下,我去通報一聲。」衛兵找到了自己的上司,將經過一說,上司又找到了他的上司,如此一層一層的匯報了上去。
過了半個時辰之後,終於,懷表出現在了徐治平的眼前。
怔怔的看著手中的懷表,表蓋內側的字樣是那麼的熟悉。這個懷表他隨身帶了二十年,怎會忘記?那「生命平等」四個字,是他自己刻上去的。這表雖然離開自己已經兩年多了,卻如何不識?
眼前似乎浮現出那個孩子的面容,想起了與那孩子一起偷窺人家女子戲水的一幕,想起與他那孩子一起逃跑的狼狽相,又想起了自己開導那孩子的話語,一股親切感油然而生,不由喃喃道:「是他,一定是他!」
一旁的孫敬遠聽到老師的聲音,奇怪的問道:「老師,誰啊?」
徐治平呵呵笑道:「這個人你應該還記得。你去門口將他接進來,我在這裡等著。」
孫敬遠沒有得到答案,心下更是好奇,依言轉身去了校門口。
看著眼前既寒酸又土氣的少年,他只覺得面熟,卻又想不起來是誰,便問道:「是你找徐大人?」
霍海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年輕人,正是當年那個讓他見識了真正元術的人,只記得他姓孫,名字卻忘記了。便笑道:「您姓孫,對嗎?」
孫敬遠越來越是疑惑,這面前的少年居然認識自己:不由問道:「是啊,我是孫敬遠,你是?不好意思,我看你面熟,卻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
「兩年前,易國北境清鎮附近的山裡。」霍海提醒著。
「哦——」孫敬遠終於想起了這個年輕人是誰,不正是那個讓老師中意的年輕人嗎,想起老師與眼前少年分別時說的那句話,就猜測到這少年估計是投奔老師而來,當下便驚喜道:「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看我這記性。走,老師在辦公室等你呢。」
附近的衛兵見狀,哎呦,這少年看著土裡土氣的,竟然能受到徐大人的親自接見,看來關係不一般啊。這可得好生記住了,以後得小心溜須著點。
霍海跟隨著孫敬遠,走進了徐治平的辦公室。一進屋,便看到大叔坐在一張桌案之後,用眼睛盯著自己猛看不停。
霍海自從知道了大叔的身份之後,並沒有太大的感想。對他來講,什麼皇帝啊,大臣啊,將軍啊,都是些沒有概念的名稱。可是,畢竟已經有兩年多的時間未曾相見,多少有些陌生起來。
「大……大……大……」一連說了好幾個「大」,也沒確定到底是喊「大叔」,還是喊「大人」。
徐治平看著變成了小磕巴的少年,立時站起身來,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霍海哈哈大笑,道:「你小子怎麼變得這麼土氣了?」
一旁的孫敬遠,看著老師這毫無形象可言的動作,又聽到老師毫不體面的話語,立刻低眉順目,仿佛沒聽見也未看見一般。不過,卻悄悄的撇了少年一眼,心裡也不由的想道,確實有點土了。
看著一如往昔的大叔,心中的緊張感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霍海走到桌案前,盯著大叔的眼睛,似乎下定了決心,認真的說道:「大叔,我為改變而來。」
「哦?」徐治平饒有興趣的看著那張稚氣未退的年輕面龐,說道:「你想改變什麼?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不變要比變了的好。」
霍海道:「大叔,我想改變的東西很多。可是,如果不首先改變自己,那想改變的東西也改變不了。所以,我今天來了,而且,不走了。」
「你想改變自己什麼?」
「我想改變自己的無知,所以,我想學習知識;我想改變自己的弱小,所以,我想學習修煉。」霍海很是認真的回到道。
徐治平此時吩咐一旁的孫敬遠,說道:「敬遠,你去食堂吩咐一聲,今日中午做幾個好菜,我和這小子好好喝一壺。」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又對霍海問道:「小子,你成年了沒有?」
「今年剛剛十八歲,成年了。」
徐治平高興的點點頭,「那好,可以喝酒了。」想起這少年的修煉資質,不由問道:「你還在修煉?」
「是啊,我一直在修煉,我現在可是厲害多了。」霍海有些自豪的說道:「兩年前,我就能一拳打跑藍虎,現在嘛,嘿嘿,隨便一拳就能殺掉一隻藍虎。」
徐治平不禁有些驚訝,一拳能殺掉一隻藍虎?能做到這種程度的,至少是入了禁段的金系修煉者。藍虎是六級魔獸中的獵食者,有個別的強大藍虎,甚至能獵殺七級的魔獸,這小子竟然說能一拳打死?不會是吹牛吧?
記得兩年前相遇那會,他可還是個懵懂的少年,連修煉是怎麼回事,都不知道,那時候就能打跑藍虎了?這也說不通啊?不會是剛出生的虎崽吧。
「兩年前?我記得兩年前那會,你還不是獵魔人吧?」
霍海解釋道:「我們相見那會兒還不是,過了幾天之後,我不就參加秋獵了嗎。」
「哦!」徐治平想起來了,那時候這小子確實說過,要參加秋獵,難道他一直在做獵魔人?想道這兒,心裡便有些不悅起來,當年自己可是沒少苦口婆心的勸他放棄作為獵魔人,怎麼?他沒聽我的?還是沒理解我話里的意思?
「你一直在做獵魔人?」
霍海並未發覺大叔的不悅,嘆氣道:「就當了一次的獵魔人,還發生了慘劇。」於是,便將那次狩獵的過程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只是刨除了少女那一部分。
徐治平聽完講訴之後,問道:「你說你理解了我話中的意思,那你說說看,我那話里的意思是什麼?」
霍海道:「大叔應該是告訴我,作為人類,應該保留人類應有的那份良善和憐憫之情。」
徐治平不由滿意的呵呵笑了出來,心道,原本自己只是想激發這孩子心中的善良之心,沒想到,他領悟的比我預期的還要深一層。想起霍海所說的,一拳打跑藍虎的事情,心中有些不信,便問道:「你說你一拳打跑了那隻藍虎?你是怎麼辦到的?就憑你那個自創的元素形態練習法?」
霍海見大叔不信,不由有些好勝起來:「那都是兩年前了,如果是現在,那隻藍虎早就死了。」見大叔還是不信,便道:「當年相遇那會,我本來有許多修煉上奇怪的事情想問你,可當時被你說的腦袋發昏,就忘了問了。」
徐治平想起當年那個被說的傻頭傻腦的小子,不由笑道:「那你現在問吧。」
霍海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修煉者的源能,能離開身體嗎?如果離開身體後,能被感知到嗎?」
徐治平聽得一愣,源能離開身體?離開身體後被感知到?
源能是附在身體上,感應周圍的元素,然後由精神力接手,控制元素。如果說源能離體,那就有如揮發了,不起作用;只有在人體的感應範圍內,源能才會起到感應周圍元素的作用。可是,從未聽說過有人將源能排出體外感知的情況。
有些疑惑的看著霍海,不禁問道:「你能將源能排除體外?並感知它們?」
霍海連連點頭,說道:「我也很奇怪,我問過村裡的那些修煉者,他們還以為我瘋了呢。可是,我確實能將源能排除體外,並且感知到他們?」
徐子平大為驚異,連忙問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霍海搖搖頭,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可能和我下一個問題有關。」
徐治平來了興趣,這小子還真能出些難題啊,如果所說屬實的話,那可是千古奇聞了,當下催促道:「快說。」
霍海想起腦中的那道門,和那次小命不保的事,至今仍有些餘悸未消,輕聲問道:「大叔,咱人類腦袋裡是不是有道門啊?」
「門?」徐治平剛露深思狀,忽然間,神色大變,站起身來,忙問道:「門?你看見門了?」
霍海看到大叔的樣子,心裡咯噔一下,似乎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呆呆的點著頭,說道:「看見了,而且,不僅看見了,我還打開了。」
「不可能!」徐治平大聲否定道,「那怎麼可能,想打開那道門,必死無疑。而你如今還活著,就算看見了,也不可能打開。」
霍海聞言,想起那次自己差點死掉的事情,猜到了那次可能是自己命大,沒死了,當下非常肯定的說道:「我真的打開了,而且,那次確實是差點死掉。」
徐治平目瞪口呆的看著面前的少年,腦海里一片混亂,想攏出個頭緒,可是這小子所說的遠遠超出了自己的認知,是自己從未聽說過的怪事,不由喃喃自語著:「不能啊……不會啊……沒道理啊……「
霍海看著大叔痴傻的樣子,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更好奇了,連忙問道:「大叔,你趕緊給我說說那道門是怎麼回事?這兩年多以來,我可是一直稀里糊塗的不明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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