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獄藝術家 第八十五章 永夜行（大章二合一）

    黑暗的山川上，三道影子朝著前方疾馳。

    「我們已經走出了魔鬼的領地，前方都是未知的荒地——接下來還要走多久？」李伯塔斯問。

    「沿著邊境線一直走，大約需要半個月，才能抵達雪山。」安德莉亞道。

    「半個月？在人類世界之外？」李伯塔斯道。

    他緩緩停下腳步，朝山的另一邊望去。

    深藍色的冰霜接天連地，將整個人類的國度凝固其中，仿佛是一塊散發著陣陣寒意的藍寶石。

    而在這塊藍寶石之外，唯有無邊無際的曠野和山川。

    「我們一定要去雪山，花晴空在那裡等著我們。」柳平接話道。

    「我們當然要去——但我們難道沒有自保的法子嗎？」李伯塔斯道。

    「你不是有建議卡麼？」柳平道。

    李伯塔斯一拍掌，說道：

    「十二個小時馬上就要到了，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正好我可以抽一下建議卡。」

    柳平點頭道：「走，那邊有一處背風的地方，正好我們吃點東西，歇息片刻。」

    三人來到一塊巨大的岩石後面，坐下休息。

    李伯塔斯略做準備，伸手從虛空中一抽。

    一張卡牌頓時出現在他手中。

    他看了一眼，將之展示給柳平和安德莉亞，說道：

    「你們看看這張建議卡。」

    只見卡牌上寫了一個數字：15。

    在「15」的旁邊畫著一個朝上升起的箭頭，筆直的指向一個黑色的骷髏。

    圖案下寫著一行小字：

    「不要超過15級，否則……」

    否則什麼？

    安德莉亞的目光落在黑色骷髏上，猜測道：「那個骷髏應該是代表危險。」

    「我覺得是死亡。」柳平道。

    他和安德莉亞對望了意一眼。

    「你暫時不要露面了。」柳平道。

    「好。」

    安德莉亞點點頭，化作一張卡牌，被柳平收了起來。

    「等等！沒有她在一旁壓陣，萬一遇到怪物，我們被直接吃掉了怎麼辦？」李伯塔斯慌忙道。

    柳平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的建議牌類似於一種神秘側的占卜，在永夜之中，我們最好還是聽從它的建議。」

    李伯塔斯無奈道：「好吧，身為一名不到10級的職業者……我覺得我們很快就要完蛋了。」

    柳平正要說話，忽見虛空中出現了一行行燃燒的小字：

    「本操作界面已甦醒。」

    「鑑於本操作界面的各項功能暫時無法發布，先為你完成之前戰鬥的相關內容：」

    「你發現了『愚者』序列的秘密；」

    「你見識了『愚者』的核心套牌；」

    「你見到了囚徒；」

    「你親眼見到了時空的凝滯；」

    「——綜上所述，你的戲份增加4點，已達到10/10。」

    「你的戲份已滿。」

    「你的表演系能力：摸魚者即將產生進化。」

    「鑑於你曾經拒絕了『人氣演員』這樣的表演道路，你的全新表演系能力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鑑於本序列完成了超進化，你將獲得的能力已經獲得大幅度提升。」

    「恭喜。」

    「你失去了表演系能力：摸魚者。」

    「你獲得了進階版的表演系能力：搶戲者。」

    「說明：當你說出『停！你聽我說！』這句台詞，本能力立刻激活，之後你必須不斷的說出任意台詞，而你所認定的目標將下意識的一直聽著，不會做其他任何事，直到被你攻擊，又或你長時間不再說話。」

    「——如果一個人決心要搶戲，你就根本插不上話。」

    柳平迅速看完，心中頓時多了一份信心。

    但——

    「英靈操作界面，你不是完成超進化了麼？為什麼各項能力暫時無法發布？」

    柳平默默問道。

    一行燃燒的小字浮現：

    「超進化之後，本操作界面獲得了太多的功能項，而這些功能項不一定適合煉獄與永夜世界體系。」

    「因此，本操作界面暫時無法選定並固定功能項。」

    柳平就說不出話來。

    ——還能這樣？

    好吧，就讓序列慢慢選吧。

    一刻鐘後。

    柳平和李伯塔斯再次動身，朝著前方奔行。

    他們貼著那接天連的藍色冰霜，一直保持在距離它五米的距離內，繼續奔行了大約五個小時。

    李伯塔斯忽然拿出一方手帕，開始抹額頭的汗。

    柳平一看，只見他整個人大汗淋漓，渾身仿佛濕透了一般。

    「你怎麼回事？」柳平奇道。

    「沒辦法，我只要預感到有極其危險的事，就會出冷汗，越危險，出的汗越多。」李伯塔斯道。

    「你不要當刺客了，你可以當預言系職業者。」柳平建議道。

    李伯塔斯道：「柳平，真的只有我們和花晴空逃出來了嗎？」

    「應該是這樣，畢竟一般不會有人越過邊境進入永夜，除非是想死。」柳平道。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很危險。」李伯塔斯道。

    「是的，所以我們只能貼著邊境線走，絕不能深入未知的區域。」柳平道。

    下一秒。

    兩人神情一動，齊齊停在原地。

    只見前方的山坡上，出現了一名女子。

    這是一名身形非常高的女子，她比柳平和李伯塔斯都要高，大約有一米九左右。

    她挎著一個籃子，裡面裝滿了顏色各異的果實。

    「是偷跑出來摘果子的嗎？真可憐，她大概只剩下這一籃果子了。」

    李伯塔斯一邊嘆息，一邊臉色發緊的朝柳平使了個眼色。

    柳平順著李伯塔斯的眼色望去。

    只見女子的裙子下面，露出來兩根長長的雪白腿骨。

    她頭頂漂浮著一行小字：

    「？？？？？」

    柳平也是心中一緊。

    這肯定不是人。

    但究竟是什麼東西？

    正在這時，那女子抬起頭，望向兩人。

    「兩個稚嫩的新芽……你們為什麼在這裡？是迷路了嗎？」女子笑著沖兩人打招呼道。

    李伯塔斯正要抽出匕首，卻被柳平一把扯住。

    柳平喝道：「停！你聽我說！」

    霎時間，一行燃燒的小字迅速浮現：「你發動了表演系能力：『搶戲者』。」

    「請開始你的表演，否則本能力將會消失。」

    柳平清了清嗓子，說道：「我跟我朋友確實是迷路了，我們原本是來自那個冰封的人類國度，但因為天太黑，所以走錯了路，一不小心來到了這裡。」

    那女子神情一陣恍惚，露出聆聽之色。

    柳平扯著李伯塔斯一起朝前走，口中繼續說道：

    「我朋友跟我一路上都在討論一個問題，那就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到底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呢？」

    「下面請跟我們一起來研究這個問題，它既是哲學上的問題，也是倫理學和生物學上的問題，而且雞蛋會因為重力的關係，從半空掉下去摔碎，這裡面包含著物理學的公式。」

    「我們知道，自然界的各種物體之間存在著多種相互作用……」

    柳平一邊說，一邊帶著李伯塔斯遠遠繞過那名女子，朝前方的崎嶇小路走去。

    「物體受到的重力與物體質量有緊密聯繫……」

    「當然，說到力，我們還應該深入說一說，什麼是相互作用……」

    那女子站在原地，抱著她的籃子，默默的聆聽著。

    李伯塔斯看看女子，再看看柳平，恍然道：「這是你的一種能力？」

    柳平點頭道：「下面我們說說萬有引力，這是科技側的概念，它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所謂萬有引力……」

    不必柳平攙扶，李伯塔斯腳下也加快了速度。

    兩人迅速奔行起來，把那名女子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他們不敢停留，一直亡命奔跑。

    半個小時後。

    李伯塔斯朝背後望了望。

    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

    他朝柳平道：「可以了，應該是甩掉了那個怪物。」

    柳平目光朝虛空一掃。

    只見一行燃燒的小字浮現在半空：

    「你的目標正在聆聽。」

    ——她還在聽。

    明明已經離開了這麼遠的距離，她還在聽！

    「所以，這又涉及到了母雞和公雞的關係，事實上，我在一次戰鬥中，曾經得到過母雞的幫助，它給了我……」

    柳平一邊說著，一邊沖李伯塔斯指了指他的額頭。

    李伯塔斯伸手一摸。

    滿頭的汗！

    他微微變色，頓時明白了柳平的意思。

    危險尚未過去。

    兩人對望一眼，都有些一籌莫展。

    這樣下去不行啊。

    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擺脫那個怪物？

    柳平一邊胡扯，一邊在心中默道：

    「英靈操作界面，你先把那個功能給我——次級英靈召喚的升級版，我這裡特別需要人手。」

    虛空中，又一行燃燒小字迅速浮現：

    「注意！」

    「英靈召喚的問題在於：本操作界面所召喚的英靈，全部不具備煉獄與永夜的神秘側力量。」

    「本操作界面可為你提供試用版，如果你發現不對，可以隨時更換該選項。」

    ——這個好！

    如果用的不順心，還可以更換！

    柳平欣然道：

    「好，別的先不說，把這個功能給我用起來先！」

    虛空中頓時浮現出一個小的方框，上面畫著一面旗幟的圖案，下面寫著一行小字：

    「高級英靈召喚（試用版）。」

    柳平站起來，伸手從虛空裡一抓，便抓出一柄戰旗。

    「召喚英靈！」

    他低喝道。

    嘭——

    戰旗後面冒出一股白煙。

    只見一名身穿全套戰甲的男人從戰旗後面冒了出來。

    他頭頂浮現出一行小字：

    「100級戰士，戰聖。」

    男人笑道：「什麼情況，竟然需要動用我來參戰？」

    柳平看著對方，感受著他身上強大的力量潮汐，忽然想起一件事——

    李伯塔斯的建議卡，要求不能超過15級。

    但是。

    但是這可是100級的戰聖啊！

    李伯塔斯看了那男人一眼，又看看柳平，吃驚道：「你從哪裡找來了這位大哥！」

    「召喚。」柳平道。

    李伯塔斯摸著心口，長鬆一口氣道：「這下好了，他只是站在這裡，身上散發的氣息就快把我吹飛，這樣的實力一定不會畏懼那個怪物。」

    男子聽了，微笑道：「包在我身上。」

    「那我們？」柳平道。

    「出發，你們跟著我就可以了。」男子道。

    柳平閉上了嘴。

    下一瞬。

    提示符再次出現：

    「你的技能：『搶戲者』已經中止。」

    那位100級的戰聖一直走在前方，這時忽然停住腳步。

    「前面有個人。」

    他說道。

    柳平和李伯塔斯一起朝前望去，只見那名高個子的女人忽然出現在前方的路中央，手上挎著一個籃子。

    「一顆成熟的果實……」

    她望著戰聖，低聲呢喃道。

    李伯塔斯高聲叫道：「就是她，她是個怪物。」

    戰聖抽出兵刃，笑道：「不管是什麼，你們就放心好了。」

    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柳平和李伯塔斯根本沒看清怎麼回事，那名女子就已經站在了戰聖的背後，將手輕輕按在他肩膀上。

    啪！

    戰聖化作一顆紅彤彤的果實，被女子拿在手上。

    女子拿起果實輕輕聞了聞，張嘴咬了一口。

    那果實發出一道悽慘萬分的哀嚎。

    「真是芬芳香甜的果子啊。」

    女子大口咀嚼著，血順著她的唇角滴落在籃子裡。

    籃子中的其他果實都發出了低低的哀鳴聲。

    她望向柳平和李伯塔斯，搖頭道：「你們太稚嫩了，吃起來沒什麼意思，但我可以——

    下一瞬——

    柳平喝道：「停！你聽我說！」

    「我們都知道，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人，有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人類是一個喜歡貪戀快樂的種族……」

    他扯了扯李伯塔斯。

    ——100級的戰聖啊！

    柳平心裡狂吼道。

    這樣的實力，按照修行側來劃分，已經不知道是什麼境界了。

    但被那女子輕輕一摸，戰聖直接變成一顆任人宰割的果實。

    李伯塔斯臉色發白，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但被柳平用力扯了扯，終於如夢方醒。

    「走！」

    他跟著柳平，兩人拔腿就跑。

    兩人繞過那女子，朝著前方一路狂奔。

    「我們喜歡吃各種食物，吃能給我們帶來愉悅……」

    柳平繼續說著，回頭望了那女子一眼。

    只見那女子滿嘴是血，手中拿著一顆咬了一半的血色果實，臉上露出聆聽之色。

    ——看來不管怎樣，「搶戲者」這個神秘側的能力對它有效！

    只有神秘側，才可以對付神秘側？

    柳平一邊想，一邊開口道：

    「除了食物，還有其他事情能給人帶來快樂，比如運動，我個人喜歡的運動是……」

    他嘴上不停，腳下也不停。

    他和李伯塔斯很快便將女子甩在身後，漸漸看不見了。

    這一次，兩人都沒停留。

    他們一直趕路，足足走了兩天兩夜。

    終於——

    柳平眼前的虛空中，一行新的提示符悄然出現：

    「由於距離太遠，你的目標已經無法再聽見你所說的話。」

    柳平看了一眼，口中繼續說道：

    「人類是一種多才多藝的生命體……」

    下一瞬。

    又有一行燃燒小字浮現：

    「你的目標進入了它可以聆聽你說話的範圍。」

    ——它追上來了！

    幸而柳平根本沒停，所以它又站在了原地，繼續聆聽。

    一行行燃燒小字繼續浮現：

    「你和對方距離太遠，對方已無法再聽見你所說的話。」

    「你的目標進入了它可以聆聽你說話的範圍。」

    「你和對方距離太遠，對方已無法再聽見你所說的話。」

    「你的目標進入了它可以聆聽你說話的範圍。」

    「……」

    李伯塔斯朝柳平望了一眼。

    柳平口中不停的說著話，隨手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寫道：

    「它在追我們。」

    又過了一天時間。

    柳平的嗓子已經啞掉了。

    終於。

    那些反覆不停的提示符消失了。

    三天兩夜，英靈操作界面上終於變得一片乾淨。

    ——那個怪物放棄了追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