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塔 第30章 0030 濃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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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0030 濃雲

    鮑里斯真正參加的戰鬥，這還應該算是第一次，真正指揮的戰鬥，更是第一次。

    戰鬥的發展正如他之前猜測的那樣，叛軍發起的第二波進攻果然側重在左線，不過安季普中尉組織的防禦也很成功，最重要的是，叛軍手中掌握的迫擊炮竟然再也沒有出過響，估計他們手中的炮彈有數，之前的戰鬥中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

    就在安季普中尉的左線戰鬥打響之後，由格列布維塔利耶維奇中尉所指揮的右線戰鬥也隨之打響，而這一線的戰鬥則進行的相當順利，叛軍顯然被209營突然發起的反攻打了個措手不及，以至於根本沒能組織起有效的防禦。

    儘管戰鬥進行的很順利，但因為有夜色的掩護，再加上叛軍人數不少，這場戰鬥還是持續了數個小時，知道天光漸亮的時候，鎮外叢林中的槍聲才徹底平息。

    迎著清晨的第一縷晨光，一夜未眠的鮑里斯再一次離開雷達站臨時設立的指揮所，在安季普中尉的陪同下到昨晚的幾個主要戰鬥地點視察。

    在昨晚的戰鬥中，安季普中尉負了傷，不過傷勢並不重，只是左臂被流彈劃了一道口子，經過簡單的包紮之後，已經沒有了大礙。

    209營在雷達站西側設立的防線上，士兵們正在打掃戰場，散落各處的屍體正被一具具抬上卡車、馬車，準備拉到鎮外的林地里掩埋，猩紅的血跡幾乎是隨處可見。

    根據安季普中尉的回報，在昨晚的戰鬥中，2連受損嚴重，有近30名士兵陣亡，受傷的則高達50餘人。不過相對來說，叛軍的損失顯然更大，僅僅是遺棄的屍體便超過了80具，另外，還有40餘名俘虜。

    說實話，這樣的戰果看似不大，但實際上已經很不錯了，至少鮑里斯已經很滿意了——成功守護了雷達站，又給一夥來犯的班傑拉武裝叛軍以重創，這件事報上去，拿個嘉獎什麼的應該沒問題了。

    當然，對鮑里斯來說，這一場戰鬥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意義，那就是給了他的士兵一場最有效的訓練。一名上過戰場的士兵和一名沒有上過戰場的士兵，在面對同樣一場戰鬥時，其變現是完全不一樣的。現在，經過了一場血火的洗禮，鮑里斯相信他的部隊要比原來有用的多了。

    巡視了一圈戰場，得到了部隊傷亡以及收穫的具體情況，鮑里斯就開始構思他的報告應該如何去寫，當然，他也要從這一場戰鬥中，總結一些真正屬於他自己的經驗和教訓。

    就像之前考慮的那樣，鮑里斯真的計劃將「反撤退小分隊」這個構想在報告中體現出來，具體原因，就是在這場戰鬥中，他的209營里確實出現了逃兵，而且是四個。

    「．必須保證士兵的服從性，面對複雜的戰場形勢，必須保證指揮官的命令能夠得到堅定的執行，在未經指揮官批准的情況下，任何形式的撤退都是逃跑，都是背叛，都是對蘇維埃國家安全的犯罪．」在報告中，鮑里斯用大段篇幅論述了軍紀不嚴、士兵擅自脫逃的嚴重性，「．必須對士兵懦弱逃跑的現象做出處罰，從懲戒營的懲戒，到槍決，任何形式的處罰都不過分，而在特殊的情況下，類似的處罰甚至可以不經過軍事法庭的審理與批准．」

    都說屁股決定思維，鮑里斯顯然也擺脫不了這種窠臼。在他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滿腦子裡所想的，似乎就是做一名逃兵，而現在，他成了指揮官，卻開始痛恨逃兵這種角色了，並且在戰鬥報告中，提出了可以不經軍事法庭審判和批准，直接將逃兵槍決的觀點。這種觀點很冷酷，很無情，但在高強度的戰爭對抗中，卻是必須予以執行的，至少在這個年代裡是這樣的。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是至理名言，鮑里斯的對戰爭的思維變得冷酷無情，只能說明他正在向一名合格的指揮官轉變。

    隨著一場戰鬥的爆發、結束，給人感覺很漫長的雨季漸漸過去，西烏克蘭的天氣開始變得晴朗，不過，空氣仍舊非常的濕潤。

    正好是上午，臨近十一點鐘，給人帶來燥熱感的太陽剛剛爬到中天。距離盧茨克不過6公里的委索爾采，半月前剛剛平整出來的荒地上，兩輛車身上沾滿泥污的履帶式拖拉機正噴著煙霧從從一到深深的壕溝上方碾過。

    拖拉機已經很老舊了，行進中，履帶發出吱吱嘎嘎的噪響，讓人聽了禁不住牙酸。

    隨著拖拉機從壕溝上方碾過去，四五道人影從壕溝里很突兀的跳出來，將手中所持的白色布包朝拖拉機的尾部投過去。

    拖拉機的尾部經過了改裝，一塊大鐵板掛在屁股上，而在鐵板上，還勾畫著一個個類似靶牌一般的圓圈。人影投出去的白色布包顯然是石灰，打在鐵板上濺出一層層白霧。

    「嘟！」

    尖銳的口哨聲在壕溝外圍吹響，一名手裡揮舞著小旗的上士從拖拉機行進的前方跳出來，飛快的衝到壕溝近前，朝溝里潛藏的那幾名士兵大聲咆哮，似乎是對他們剛剛作出的動作很不滿意。

    在距離著拖拉機大概有四五百遠的地方，鮑里斯緊抿著雙唇，面無表情的看著場中的訓練。

    沒錯，這是209營這段時間以來重要的訓練項目之一：面對席捲而來的履帶車，士兵需要在壕溝中潛伏，一方面要躲避對面射來的子彈，一方面要打擊隨同履帶車行進的步兵，最後，還要攻擊履帶車後方的脆弱部位。

    類似這樣的訓練已經進行了將近一個月，按照鮑里斯給出的作訓計劃，這項訓練中包括很多內容，但實際上，其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訓練士兵的膽量，訓練他們在面對裝甲部隊進攻時，利用塹壕與燃燒瓶擊毀敵軍坦克。

    鎮定，從容，這是士兵在沒有有效反坦克武器的情況下，抗擊裝甲部隊突襲的最重要心理素質。

    這樣的訓練咋聽起來似乎很簡單，沒有什麼技巧性可言，但實際上呢？209營最初一段時間的訓練可談不上什麼容易。

    恐懼是一種心理，是一種人類的情緒，想要克服它是非常困難的。不要以為身經百戰、出生入死的士兵就沒有恐懼心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在最初的訓練中，投入這項訓練的士兵一看到厚重的履帶從頭頂碾過，幾乎沒有不慌不亂的，想要他們在提防敵方步兵的同時，再去摧毀履帶車，是根本沒有可能的。幸好的是，隨著訓練的延續，到現在為止，相應訓練的效果已經逐漸展現出來了，至少在面對履帶的時候，士兵的慌亂情緒已經沒有那麼明顯了。

    緊皺眉頭，鮑里斯看著兩輛拖拉機碾過第二道壕溝，又看著潛藏在壕溝中的士兵們分工協作，一部分狙擊拖拉機後方跟隨的士兵，一部分向鐵板投擲石灰團訓練是有效果了，但顯然還不到歡欣鼓舞的時候，別忘了，這只是訓練，並不是真槍實彈的戰鬥。

    在過去的一個月里，國際局勢顯得越發緊張了，蘇聯國內的新聞媒體，尤其是軍方的通報都顯示，戰爭的腳步正在一步步臨近。

    英法聯軍的戰敗實在出乎人們的預料，而更出乎人們預料的，則是法國戰敗的迅速程度。按照《紅星報》的說法，就是法國的戰敗必然會刺激德國人的野心，下一步，英國將成為德國人的主要攻擊目標。這種說法很快就被證實了，不列顛空戰的爆發，預示著德國人在吞併了法國之後，已經將攻擊方向瞄準了英吉利海峽的對岸。

    或許是因為有一份《蘇德互不侵犯條約》在那裡放著，莫斯科不希望過分刺激柏林，又或者是一種美好的期盼，現在沒有人公開提德國可能會入侵蘇聯，但莫斯科已經偷偷拉響了紅色警報卻是真的。

    就在法國人投降的時候，基輔特別軍區向下屬各個基層部隊下發了秘密指令，取消了各部隊指揮官的夏季臨休，同時，所有士兵的探親、休假申請一律不予批准。不僅如此，軍區對後勤部門的要求，則是炮兵部隊必須備足一個基數的彈藥，航空兵則需要24小時待命。

    在那一階段，整個基輔特別軍區幾乎都進入了戰備動員的狀態，而西部特別軍區同樣也是如此。不過，這種動員的狀態沒有持續太久，就在八月中旬，隨著不列顛空戰的爆發，尤其是隨著德國人大規模轟炸英國之後，這種緊張的戰備動員狀態又被解除了。

    德國人在短期內，至少，在完全擊敗英國人之前，不會對蘇聯發動戰爭的預測，開始在輿論中占據優勢。

    不過，作為重生的人，鮑里斯可沒有那麼樂觀，他知道，隨著英德戰爭的爆發，自己所在的這個國家又朝著戰爭邁進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