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銳利的目光在所有人面上掃了一圈,落到了曾標的屍體上。
「禁軍統領曾標,弒君謀逆,誅九族,其屍體懸掛宣武門城牆,曝屍七日,以儆效尤!」
「凡參與謀逆且不思悔改之人,五馬分屍,夷三族!」
「不明真相參與之人,午門行刑,梟首示眾!」
「至於你!」皇帝閉了閉眼,連呼吸都在微微顫抖。
這是他的第一個兒子,初為人父時的喜悅他現在都還記得,哪怕是現在,這個兒子已經變得面目全非,哪怕是剛才那般放肆毫無顧忌,差點要了自己的性命,那也是被他寄予厚望的第一個兒子啊!
感受到皇帝身上散發出濃濃的悲哀,宇文毓誤以為自己還有戲。
「父皇,是兒子糊塗,兒子聽信了他人挑唆,兒子一時糊塗,才犯下這等不可饒恕之罪!」沒了剛才的意氣飛揚,宇文毓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饒。
皇帝袖中握緊的指甲掐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流了出來,一滴滴落在了地上。
「你若是一直硬氣,朕還會認為你並非完全不可救藥!」
宇文毓驟然變色,像一隻蠶蛹般蠕動到皇帝腳邊,哀求道:「父皇,我知道錯了!您不能放棄我,我是您的第一個兒子,我是您的長子啊!」
皇帝心底最後的一絲光滅了,睜開眼睛定定地看著地上的長子,深吸口氣,「大皇子宇文毓,謀逆弒君,罪無可恕,其罪當誅,念其」
再也說不下去,他重重的吐了口氣,繼續道:「即刻起,圈禁於宗人府,永世不得再踏出一步!」
這是作為父親,最後的仁慈。
「蕭文君,護駕有功,著升為正二品郡主,賜黃金百兩!忤逆皇家顏面之事,既往不咎!」
「王九淵,護駕有功,著升任從三品拱衛司指揮同知,賜黃金百兩!」
「宇文曜,忠心可嘉,著升為正一品親王,封號端,賜黃金百兩!」
宇文曜終於等到了這一刻,不枉費他苦心經營多年,原以為此次最大的贏家會是五皇子,奈何他實在不堪重用,白白錯失了這樣大好的機會。
經歷了這件事,京都朝堂只怕也要混亂一陣了,這樣對自己也會大大的有利,至少他們的站位,會動一動了,自己只需要稍加把控,實力便會大幅度提升。
自己離皇位,更近了一大步!
「孫正何在?」
「回陛下,孫指揮使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太醫正在營帳看診。」
「孫正,忠心護主,勇猛善戰,封望都縣子,其夫人封五品誥身,賞黃金百兩!」
雖然只是個縣子的爵位,但在如今的大齊,卻是能掀起一陣不大不小的風浪。近一百年來,歷代皇帝做的相同之事,便是利用各種理由收回爵位。
前頭的蕭家便是個非常好的例子,先是將爵位懸而不決,再就是降品級為縣公,雲泥之別,最後顯然便是要收回爵位。
是以,當初陛下連下兩道聖旨之時,京都的那些勛貴們才那般著急,都不想成為下一個蕭家。
皇帝像完成任務般,一道道口諭下達,做完這些後,便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都退了出去,貼身伺候的安公公也被趕了出來。
營帳立刻便冷清下來,他頹然地坐回到椅子上,瞬息間蒼老了許多,銳利的眸子也有些渾濁了。此刻更像是那個被眾叛親離的孤家寡人,驕傲而悲哀。
人到暮年,總愛回首往事,當年自己也是經歷了奪嫡之爭,自己的兒子,不過是在走自己的老路。
他總以為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即使有些爭奪傾軋也是成為帝王必經的考驗,不能從這條血路殺出來,即使登上了皇位,也會被有野心又有能力的人拽下來,摔的粉身碎骨。
長子的逼宮,給他敲響了警鐘,天不亡我大齊,若自己還這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宇文的江山遲早要被這些逆子玩完!
想到此處,皇帝冷靜了下來,渾濁的眼睛恢復清明。
老三此次讓自己另眼相看,可堪一用。
老四中規中矩,凡事不爭先,中庸之道,有待考察。
老五,哼!也很教人刮目相看,平常賢德仁厚,關鍵時刻卻是貪生怕死,毫無擔當,只怕現在都已經逃到了京都!
休整幾日後,除了那些受重傷不能移動的將士,所有人踏上了回京之路。
同樣的一條路,來時神采飛揚,回時卻都心情沉重。
京都城西某府邸內,正是蕭家二房蕭二爺的宅邸,他們本是大皇子一派的暗線,如今大皇子謀反未成,反落得個圈禁宗人府的下場,不少官員皆收到了牽連。
蕭家二夫人此時正一臉焦急,圍著自己的丈夫走來走去,心事重重地說道:「老爺,妾身雖是女人,但也知道,府上與大皇子私下裡交往甚密」
「無妨!」蕭二爺雖是煩悶,但一股寒意不住的從四面八方襲來:「今天這是變天了嗎,真的如此寒冷?」
「老爺,千萬保重身體!」二夫人哪裡不知蕭二爺所指的「變天」,並不是天冷了,而是心寒了。
但又忍不住繼續發問道:「如今,大皇子身邊不少官員,被抄家流放,妾身方才從坊間聽聞,這禮部的楊侍郎,也被官家帶走了」
「不可能!決計不可能!」蕭二爺聞之,不禁為之一顫,這楊侍郎藏的比自己還深,自家還沒事,斷不可能輪得到楊侍郎家。
更何況楊侍郎與自己熟絡,一旦落入拱衛司那群殺人不吐骨頭的逼供高手之手,必然會拔出蘿蔔帶出泥,自己被供出的可能性,便無限放大了。
「老,老爺!大事不好了!」管家跌跌撞撞的撞了進來,側眼看了看一旁的二夫人,止住了話頭。
「齊管家!有話就說吧,這都什麼時候了,難道有什麼不能讓我知道的嗎?」二夫人眉心微顫,怒道。
「這」齊管家有些為難的看向了蕭二爺。
「但說無妨!」蕭二爺知道,齊管家凡事注意分寸,不可說的東西,決計不會說出口。
「小的親眼所見,那楊侍郎一家,被拱衛司的人都帶走了,拱衛司為首之人,是,是新晉指揮同知王九淵!」
「啊!」二夫人聞之,一聲長嘆,徑直摔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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