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天師駕到
宴會後,來賓告退,朱楨親自扶著醉醺醺的四哥到房間休息。
把他扶到床上,準備起身時,朱棣卻一把抓住了老六兩手不能環握的脖子。
「疼疼。」老六呲牙咧嘴:「四哥你沒喝醉啊。」
「這點酒算什麼?」朱棣笑道:「不過是想享受下雙親王殿下的照料罷了。」
「還滿意否?」老六苦笑。
「不太滿意。」朱棣沒好氣道:「虧我還整天在小姨子面前替你說好話。你倒好,跑到南昌來金屋藏嬌了。而且,一藏還是倆。」
「四哥別瞎說。」老六瞪大眼道:「劉璃是為我大師兄來的,人家還在喪中呢。至於潤兒,人家那是陪著劉璃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還潤兒,真他麼肉麻!」朱棣撇撇嘴道:「我看王弼對伱那個奉承勁兒,恨不得把閨女送來給你當個童養媳。」
「真的嗎?我不信。你可別污人清白。」老六打個哈哈道:「王弼那是讓我敲打的,四哥你想多了。」
「我不管,反正我已經跟你四嫂說過了,你橫豎不能讓四哥掉了面子。」朱棣瞪著老六。知道這個弟弟對自己的感情,僅次於對大哥,可以利用之。
「這種事也不是我想就能成啊,你沒看人家妙清都不理我。」老六鬱悶道。
「你那是太猴急了,哪有當著人家姐姐姐夫的面兒,就一個勁搭訕的?」朱棣一副過來人的架勢,教導六弟道:「回頭你得單獨約她,出去逛逛街啊、賞賞花呀,你看她出不出來?」
「真的假的?」老六怦怦心跳,他能帶著劉璃出門,那是兩人青梅竹馬,還整天讓劉祥防賊似的防著。卻是沒奢望過,能把徐二小姐單獨約出來。
跟蒂法逛秦淮河,艹,想想都攢勁兒啊!
「事在人為,不試試怎麼知道。」朱棣打個哈哈道。
他剛才也是急了,唯恐小姨子落後,這才口不擇言的。
其實妙清能不能答應,他是一點沒譜,而且多半應該是不答應的。但他得吊著老六的胃口,不然等這小子回京,黃花菜都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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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朱棣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
來昌次日,他便派兵四出,到各地捉拿牽扯進《不管賬冊》的官員、胥吏和大戶。
不只是在任的官員,只要是洪武四年後,在涉案府縣當過官的,哪怕已經離任或者轉遷他處,都要統統捉拿,而且是全家一起上路。
一時間,整個江西的各府縣官道上,到處都是押送囚犯的隊伍。
南昌城的監獄早就不夠用了。
燕王又下令臨時建起大片營寨,露天關押陸續送來的囚犯……其實這世界,晚上還是挺冷的。不過沒幾天就要處死他們了,也不用擔心會凍出毛病來。
朱楨看著迅速人滿為患的露天營地,卻暗叫可惜。
這些人整體素質可不低啊,白白殺掉太浪費了,改為流放耽羅多好呀……
唉,可惜老頭子盛怒之下,根本不聽他的。在朱老闆的認知中,流放海外就是脫離自己的手掌心,那樣太便宜這些狗賊了。
而且因為大師兄的緣故,朱楨也沒硬替他們求情,只能下次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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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到了二月下旬,二月十九是劉璉滿七的日子。
滿七又叫七七。傳統的習俗,人死後每隔七日祭祀一次,稱為『做七』。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一頭一尾的『頭七』和『滿七』。據說死者死後七天,方知自己已死,所以會在頭七時,歸宅哀哭。
滿七則是死者靈魂終歸地府的日子。這次祭祀也格外隆重。
除了祭品和紙人紙馬都是最高規格的之外,家屬還要延請道僧誦經,舉行道場,送逝者最後一程。有始有終,方功德圓滿。
劉璉身為誠意伯長子、三品高官,又是因公犧牲,在兩位殿下的授意下,他的滿七喪禮舉辦的異常隆重。屆時非但將滿城素縞,而且張天師還會親至主持法會,可謂極盡哀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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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兩名殿下沒料到的是,張天師明知他倆在南昌,居然沒有提前來拜見。
直到十八這天,天師法駕才姍姍來遲,抵達南昌城下。
老百姓卻不管這些,紛紛拋下手頭的活計,涌到城外去迎接張天師大駕……
只見萬眾簇擁下,七七四十九名頭戴玄冠、身穿杏黃鶴氅,背負桃木劍,手持拂塵的清秀道士為先導。後頭是三十六名持旗的道士,高舉著各式法旗,引導著一具三十六抬的大轎緩緩而來。
轎子後面,一輛白馬拉的馬車上,樹著一面帶斗大旗,上書四個篆體大字——
『正一教主』!
張天師便高高端坐轎中寶座之上,身後立著四名道童、四名小道姑,各捧著拂塵、羽扇、寶劍、痰盂等物……
一看到天師真容,人們登時如痴如狂,紛紛如倒伏的稻田一般,望塵拜舞,五體投地,高呼「無量天尊!」
那山呼海嘯聲傳到城門樓上,震得上頭的兩位王爺耳膜生疼。
「張天師,好大的架子、好高的威望。」朱楨捂著耳朵,大聲道:「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是啊,可比咱們兩個空筒子王爺威風多了。」朱棣也冷笑道:「他媽的,敢公然違反禁令,坐這麼大的轎子招搖過市?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南昌城姓張不姓朱呢。」
「何止是南昌城,我看整個江西差不多都要姓張了。聽說有好些臨近府縣的人,為了能湊這個熱鬧,提前幾日就趕來了。」朱楨沉聲道:
「知道今天為什麼萬人空巷,來迎接張天師嗎?」
「可算等來救星了唄。」老四撇撇嘴,自然是懂得。「指望著張天師能降服住咱們這倆妖魔鬼怪。」
「哈哈沒錯,張天師沒低頭之前,他們就不會認輸的。」朱楨笑著點點頭,俯視著腳下緩緩通過城門洞的天師儀仗。「正一道的威風必須打掉,就先從收拾這位張天師開始吧。」
那位端坐在大轎上的張天師,似有所覺,也抬起頭來,望向城門樓。正好跟楚王的目光對上了。
只見他也就是三十出頭,面容清矍,三縷長須飄飄,配上那身道袍,真叫一個仙風道骨。
單從賣相看,就比傻大黑粗的兩位殿下強多了。加上兩人也沒穿袞龍袍,只穿著普通的圓領,活脫脫兩個地主家傻兒子。
所以,張天師也沒在意,便收回目光,繼續前行。
「他媽的,沒把我們放在眼裡,待會我就收拾他。」朱棣憤憤道。
「四哥先消消氣,好歹等明天做完了法事,再跟他算賬不遲。」朱楨勸住他。
「好,聽你的,就讓他明天再威風一天。」不知不覺間,老四已經很習慣聽老六的了。但他也有自己的主張道:
「索性,開刀問斬的日子也放在明天吧,就當給你大師兄送行了。」
「行,聽四哥的。」朱楨從善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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