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漢 第八百九十章 :奪門

    徐府門大開,徐繆披甲執銳,帶著史阿等人,並部曲、縣卒百人魚貫而出。

    徐繆內心是複雜的,實際上任何做反間的諜報在這一刻都會是複雜的。

    蔣欽是個好上司,對徐繆很信任。

    如果徐繆不是泰山軍,他一定會幫助蔣欽好好守城。

    就如蔣欽說的那樣,為了徐州人護得一方太平。

    其實這種想法就是徐州本位。

    天下大亂後,這種地區本位思想正是陷入割據內亂的心理原因。如陳登、蔣欽或者其他徐州豪傑,他們在心理上天然傾向於徐州。

    但徐繆是泰山軍,他有黃天的理想。

    他知道這種地區本位才會真正害苦徐州的百姓,因為只有天下定於一,徹底結束這亂世,這才是對老百姓們最好的。

    這也是祖龍的大功績。

    而拋開這些理想、理念的話頭,徐繆還有一個更深的考慮,那就是他需要這份戰功。

    本來他們徐氏子弟中最出挑的就是徐盛,無論是勇武還是韜略都是一時之選,而徐繆只是中人之姿,更多的是那個暗線。

    但誰也沒想到徐盛在對劉備的圍剿戰中,意外戰死,而這就不得不讓徐繆頂上去。

    徐繆肩膀上的責任很大。

    想到這裡,徐繆看了一眼放火的東城,再一次嘆了口氣,看向那天上的殘月,將心中最後的一絲猶豫和複雜都斬斷了。

    一行人,高舉火把,徐繆走在最前,甚至在路上看到慌忙奔來要去東城救火的縣卒,還命令他們歸隊。

    而史阿三人則換上了徐州軍的衣甲,同樣全身披掛,搖身一變後大搖大擺的隨在徐繆身後,無人發覺有什麼不對。

    一路上,徐繆就這樣將散卒編入隊伍,等走到東門的時候,人數已經到了數百人。

    這個時候,一名騎馬的軍吏渾身煙熏火燎的奔了過來,在燈火中正好看到步行的徐繆,大喜:

    「徐伯,速速救火,這火燒的蹊蹺,定是。」

    但沒等這名軍吏說完話,一直在徐繆身後的史阿縱身一躍,然後將馬上的軍吏拉了下來,接著一刀就搠在了此軍吏的胸口上。

    因為附近的都是徐繆的黨徒,路上圍過來的都在後面,所以也沒看清前頭發生了什麼。

    但徐繆卻明白史阿的意思,那就是出頭就沒有回頭箭了。

    一咬牙,徐繆示意了一下,就有兩部曲扶助死去的徐州軍騎吏拖到了巷子裡。

    然後徐繆等人就趕到了東城。

    這裡早已經亂做了一團,城頭上的軍吏正不斷指揮吏士救火,原來燒起來的正是他們後面圍場上的草料。

    這大火燒得通紅,將天都映了半邊。

    此時,徐繆冷漠的出現在了城下,並沒有直接去救邊上的大火,而是直接上了城頭。

    徐繆上來後,身後的百人分成了兩隊,一隊繼續隨徐繆上城頭,一隊直接擠入了門洞裡。

    這會門洞裡已經很擁擠了,這些人一進來,就將原先的徐州軍給擠了開去。

    此地的守門徐州軍也弄不清發生了什麼,只能下意識的站在了門洞邊上,內心滿是莫名其妙。

    而城頭上,守東門的城門將孫瑾正在呵斥下面的民夫去救火,這個時候忽然就看到徐繆上了城頭,心裡就有了警惕。

    他不動聲色的站在原地,在徐繆距離自己還有十步的時候,笑著說道:

    「徐縣尉,你應該在下面救火,而不是來我這裡。」

    徐繆並沒有說話,而是繼續向前走。

    這一反常的狀態讓孫瑾一下子正弦了,直接拔出了刀,呵斥道:

    「徐縣尉,城牆重地,你再敢動一步,我就手刃你在此。」

    隨著孫瑾拔刀,一眾徐州軍紛紛將戈矛對準了徐繆他們。

    果然,徐繆不再上前,但面對身前數十把寒光閃爍的戈矛,他卻一點不驚慌。

    他直接從袖子裡舉出一支令箭,對眾徐州軍道:

    「將軍已經查清,罪將孫瑾勾連城內敵探,火燒草場,眾軍士,為我拿下此罪將!」

    說完,徐繆還直接直視著孫瑾,義正言辭:

    「孫瑾,你還不知罪嗎?」

    徐繆的一番話直接讓城樓上的眾徐州軍吏士們弄懵了,雖然他們的確信服樓門將孫瑾,但徐繆拿出的令箭的確是蔣欽的,這個他們是認識的。

    相比於信任孫瑾,他們自然是更信任蔣欽的,所以此刻不少徐州軍當即就相信了這話,將戈矛調轉過來對準了孫瑾。

    但別人不知道孫瑾清白不清白,他自己還不清楚嗎?

    當徐繆說出這番話後,孫瑾就明白面前的徐繆肯定是叛變了,於是舉起刀大吼:

    「徐繆,我草你祖宗,竟然敢賣我徐州軍!」

    說著,孫瑾就舉著刀沖向了徐繆,打算直接將他砍死。

    而孫瑾後面的五六個扈兵自然是相信孫瑾的,因為他們都是孫瑾真正的心腹。

    說個難聽的,就算孫瑾要叛變,他肯定也會拉他們幾個上船的,但現在他們一點沒風聲,還不能說明一切嗎?

    所以,這些人也第一時間舉起兵刃沖向了徐繆。

    如果說徐繆剛剛只是義正言辭,這會就是氣勢如鴻,他在大多數徐州士猶豫不定的時候,快刀斬亂麻,大吼一聲:

    「死!」

    話未落,一直隱身在徐繆身後,就像影子一樣毫無存在的史阿躍了出來。

    他比那孫瑾的速度更快,一下子就撞在了此人的懷裡。

    再然後,史阿手裡的青影隨著他的步伐、跳躍,上下飛舞,驚若翩鴻。

    但美麗的背後,一條條生命就在史阿的劍下凋零。

    在所有徐州士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包括孫瑾在內的八人全部躺在了城樓上。

    所有人驚呆,既驚呆於眼前劍客的高超劍術,也驚呆於眼前的血腥。

    誰也沒想到,一場血殺說出現就出現了。

    就在這個時候,徐繆果然發聲,搶先一步接管了在場徐州士的腦子。

    他再一次舉著那支蔣欽的令箭,大喊:

    「罪將孫瑾負隅頑抗,就地正法。現由我接管東城樓,等候將軍他們到來。」

    徐繆一番話還是非常有說服力的,畢竟的確是孫瑾搶先動手的,畢竟徐繆有蔣欽的授權,畢竟徐繆也沒有搞擴大化,只是拿下了叛徒。

    於是,看著慘死一地的孫門將等人,這些徐州士們權衡了一下,最後還是接受了徐繆的命令。

    至此,徐繆百人控制住了東城門樓,而他也端坐到了門樓上的胡床上,正襟危坐。


    此刻,坐在城門樓上,看著下面依舊竊竊私語的徐州士,徐繆的後背全是汗水。

    時間一點點過去,徐州士的情緒也得到了環境,畢竟在他們想來,東城這塊出了這麼大事,將軍他們肯定很快就能過來。

    到時候,到底誰才是叛徒,眾人也就心裡有底了。

    實際上,此時的蔣欽的確正往東城這邊趕。

    在東城那邊起火的時候,蔣欽正在軍府內看最近的糧秣庫存情況,前段時間彭城那邊又送來了一批錢糧,布匹,蔣欽就想著取出一部分犒勞一下軍隊。

    畢竟在他看來大戰很快就要來臨了。

    以泰山軍之強,第一次攻擊肯定是又凶又急,所以蔣欽這邊肯定要重賞激勵吏士們的,只要擋住最前面的,後面就好守多了。

    之前蔣欽剛剛在精神層面調動了徐州軍的士氣,這會就應該將補貼,待遇及時發下去,讓這份士氣徹徹底底的穩固住。

    但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的扈兵說東城發了大火,而且很嚴重。

    蔣欽直接起身,將架子上的外衣套上,正要出門,想了一下返回,對屏風後的姬妾說道:

    「為我披甲。」

    話落,一名明麗的女姬捧著甲冑從屏風後走了出來,然後擔心的對蔣欽道:

    「夫君,外面是發生了什麼嗎?泰山軍來了嗎?」

    這名女眷是陳登賜給蔣欽的,姓韓,府上都叫她韓姬。蔣欽也沒正式的夫人,所以此人也算得上蔣欽的妻子。

    聽著韓姬的話,蔣欽有點不耐煩道:

    「都不是,外面的事少打聽,你就等我回來。」

    韓姬習慣了蔣欽這樣的語氣,如蔣欽這樣的江上豪傑,將兄弟看得比女人重要的太多了,所以聽了蔣欽的話,她默默地給蔣欽穿戴著衣甲。

    這個時候,外面又有牙兵過來,在看到裡面的情況後,就在門外木板地前焦躁逡巡。

    蔣欽看到了,心裡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再不想這裡磨磨蹭蹭耽誤了,直接從韓姬手裡奪過最後一片背甲,直接踏步離開。

    韓姬被這一奪,整個人往邊上一帶,然後就摔在了地上。

    那邊正要踏出去的蔣欽聽到身後動靜,回頭看了一眼,留下了一句:

    「今夜事多,不用等我,自己睡吧。」

    說著,蔣欽頭也不回出了軍府。

    在外頭,一群牙兵早就穿戴齊整,他們看到蔣欽出來後就將蔣欽圍住。

    蔣欽邊走,邊往背後插著最後的背甲,然後對眾牙兵道:

    「邊走邊說。」

    一群牙兵舉著軍府的旗幟、旗標,在前頭開路。

    而幾名牙將就圍在蔣欽身邊,匯報了今夜的兩個消息:

    「城東失火的是門樓後的草場。」

    「徐縣尉已帶兵前去救火。」

    蔣欽點頭,感嘆了句:

    「徐君的確是一個能吏。我主沛縣,徐君幫我良多。」

    也因為知道徐繆已經帶人去了,所以蔣欽也就放慢了步伐,開始問了其他幾個事。

    蔣欽先是對一牙將道:

    「你一會帶一隊哨騎出城巡弋,我覺得這大火可能不是這麼簡單的。你去選人,先去北面哨探三十里。」

    這牙將領命,然後帶著一隊人奔回軍府的馬廄,準備乾糧補給,打算連夜出發。

    蔣欽交待完這件事後,又對另外一牙將說了自己擔心的另外一個事:

    「還是城內密探的事,我仔細想了一下,敵軍不可能只派三名密探入城的,三人能幹成什麼事?城內必然是有他們的同黨,所以你們今夜不要休息,去將西城那邊的豪族巨里也走一遍。」

    這牙將有點主意,聽了蔣欽的交待,愣了一下,接著說道:

    「將軍,泰山軍不是和豪強們是死敵嗎?那些豪強會去幫泰山軍嗎?」

    蔣欽搖頭,教育了一句:

    「沒什麼不可能,實際上如今泰山軍內出身豪強的也不算少。」

    說到這裡,蔣欽忽然臉色變了一下,扭頭對剛剛稟告情況的那名牙將問了句:

    「你說徐縣尉帶兵去城東救火了?他怎麼集的兵?」

    那牙將搖頭,說道:

    「沒呀,是直接從家宅那邊就帶兵去了!」

    而蔣欽一聽這句話,臉色大變,大罵一句,然後向著城東縱馬狂奔。

    身後的牙將們也意識到了問題,當即慌亂下令隊伍狂奔。

    只有那稟告情況的牙將還在狀況外,抓著邊上的袍澤問道:

    「這是怎麼了,徐縣尉又問題?」

    那袍澤氣得大罵了一句:

    「許大傻,你還是真的是個傻子。那徐繆不過一縣尉,家中如何有那麼的部曲,還有都半夜了,縣卒都下值了,他就算召兵如何來得及?分明是提前就準備好的呀!」

    這下子許牙將明白過來了,也正是明白過來了,他忍不住抖了一下,下意識慌道:

    「這下沛縣完了!」

    此時東城上,徐繆依舊端坐著,手裡的汗水怎麼都擦不干。

    忽然,包括徐繆在內的徐州吏士們都感覺到腳下的震動。

    再然後,如同暴風驟雨的馬蹄聲就從遠處的黑暗中傳來。

    這下子,城頭上的徐州軍吏士們當然明白髮生了什麼,於是紛紛敲打著牆角的金鐘。

    一陣陣精銳的鐘聲瞬間就傳遍了沛縣城內。

    此時,已經奔馬到半路的蔣欽也聽到了警鐘,再忍不住大吼:

    「再快些,快些。」

    所有人都明白現在是生死時速,不稀馬力也要再快點。

    而東城那邊,當警鐘響起後,徐繆從胡床上站了起來,對一眾牆頭上的徐州軍吏士們說道:

    「敵至,我軍本該得僅守城池,但此前那孫門將正是叛徒,而敵軍又正好選了此城作為突破。這讓本縣尉不得不懷疑你們當中有內應,所以我以將軍特授之權,要先下了你們的兵刃。」

    一眾徐州軍當然不願意被人繳械呀,他們自己是知道自己的,肯定不是那個內應。

    可還是那句話,他們能保證自己不是,但他們能保證別人不是嗎?

    所以在徐繆冷漠的眼神下,在場的眾徐州軍還是不得不交了兵刃,然後任憑徐繆的人將他們關在了一起。

    這些城頭上的徐州軍並不清楚,就在他們被繳械後,那些守在門洞下的徐繆黨徒已經將兵刃對準了一眾昔日袍澤。

    片刻後,沛縣東城門大開,隨著數支火把在東城頭上在黑夜中規律的揮舞,沛縣的命運就此註定。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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