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真人陪陳太忠坐了好一陣,才告辭離開,還留下了兩罐頂級七葉針。
見識過胡真人的嘴臉,陳太忠也懶得再跟周圍的真人們接觸了,話不投機半句多,剩下的三天裡,他不如收攝一下心情,調整好狀態。
他待的地方,就是孤零零一把陽傘,幾張桌椅,真的是太簡陋了,不像一個真人的體統。
不過陳太忠也不在意,若是沒有遇到胡真人的冒犯,沒準他還要考慮一下旁人的觀感,現在他索性是生出了點逆反心理——我有沒有逍遙宮,關你們屁事?
你手裡逍遙宮再多,賭鬥時能排到第六嗎?
外物帶來的實力不算實力,自身的實力,才是真正的實力!
他甚至隱約有點體會到,氣修為何要強調修自身了,除了自身,其他都是虛妄的。
他這麼待了有一天多,遠處走來一個初階玉仙,卻是從一艘靈舟上下來的。
在場的真人,擁有逍遙宮的人比較少,就是七八座,雲舟差不多有十座,還有兩艘,是看起來比較奢華的靈舟,還趕不上雲舟。
事實上,玉仙們如此做派,也不是純粹的賣弄奢華,幽冥界的陰氣,對大家的侵蝕還是比較大的。
這名初階玉仙,就是從一艘相對奢華的靈舟上下來的,那靈舟無甚戰力,內里條件倒還不錯,應該也是屬於那種舒適型的靈舟,但肯定趕不上雲舟。
換句話說,這位也不是個寬裕的主兒。
此人筆直地走向陳太忠,目標極為明確,步履似緩實急,眨眼就來到近前,抬手沖陳太忠一拱,「在下佤青龐,見過陳真人。」
「佤真人你好,」陳太忠也不起身。而是坐在那裡一拱手,以他現在的戰力,已經沒有什麼初階真人,值得他起身相迎了。
不過他也不是唯戰力論的。只是單純地不喜歡那些俗禮和客套,率性而為罷了。
接下來他一擺手,淡淡地發話,「坐下來聊吧。」
佤真人倒也沒在意,笑著點點頭坐下了。很有點風輕雲淡,此人原本長得就極為英俊,氣質也不錯,再加上這番做派,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來。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一陣,陳太忠這才知道,合著佤真人也是宗門護法的後代,不過族中現在已經沒有高階玉仙了,他只是本宗的一個客卿。
事實上,一般的宗門護法。跟宗門的關係比較疏遠——若是家族也成為宗門附屬家族的話,那就不叫護法,該叫長老了。
所以護法的家族,通常都保持著極強的獨立性,護法本人也不干預宗門的絕大多數事務,甚至都不會占宗門什麼便宜——宗門遭遇困難,護法甚至有反哺宗門的可能。
所謂護法,護的是宗門傳承之法,反哺什麼的,都是正常的。
在護法亡故之後。這個家族跟宗門的關係,該如何發展,就要看具體情況了,像眼前的佤真人。就不願意帶著家族歸附真意宗——太不方便了。
當然,也可能是真意宗看不上佤家,這都是有可能的,反正佤家的護法已經亡故,交情理所當然地淡漠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讓佤真人掛個客卿的名頭。還是沒有問題的,客卿的約束力,相對也要小很多。
佤青龐是個很健談的主兒,他也沒覺得,這些事有什麼不能說的,不多時就說了一個明明白白,說到最後,還重重地嘆口氣。
「說起來也是我佤家後人不爭氣,沒有再出高階玉仙,否則也不會讓胡家專美於前。」
「你很羨慕胡家?」陳太忠斜睥胡家的逍遙宮一眼,不屑地哼一聲,「他們作死的能力也不弱,我倒覺得,像你這樣行事,才是世家正道。」
「胡家確實是狂妄了一點,」佤真人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說句良心話,看著那姓胡的趾高氣昂的樣兒,我都為你抱不平,太淺薄了……區區逍遙宮,陳真人你怎麼可能沒有?」
真人們多是耳聰目明之輩,前一天陳胡兩位真人發生口角,鬧得動靜也不小,關注到此事的人不少。
嗯?陳太忠聞言,卻是狐疑地看佤真人一眼,「你這話什麼意思?」
「這能有什麼意思?」佤青龐笑一笑,又看他一眼,「以我所知,青罡門吳真人手上就有逍遙宮,他既然命喪你手,逍遙宮自然也是你得了……不過這裡不方便拿出來就是了。」
「你的消息倒是靈通,」陳太忠聞言就笑,心說終於有個人知道,哥們兒其實沒那麼窮,只是不想張揚罷了。
他確實是不想張揚,也可以說被胡真人嗆著了,否則他就算不拿出逍遙宮,還有浩然宗的戰舟,這些戰舟中,也有比較奢華的。
「無非是仗著祖上餘蔭庇護的傢伙罷了,」佤青龐不屑地哼一聲,又沖陳太忠伸出一個大拇指,「像陳真人這種,憑著自己的本事,打出一片天地的,才是我等敬佩的。」
這馬屁,陳太忠聽得十分受用,他笑眯眯地搖頭,「我現在也不過是區區初階真人,哪裡來的一片天地?沒的讓那些真仙笑話。」
這話聽起來謙虛,其實是很狂妄的,不過區區初階真人,擔心的竟然是真仙的笑話,根本不把中階和高階真人放在眼裡。
而且他這話,還有一層意思,那就是我早晚要讓那些真仙,不再笑話我。
所以這話,也可以算他的證真宣言——我是要證真的人啊。
佤真人卻沒覺得他狂妄,而是一拍桌子,「痛快,果然不愧是陳真人!」
他端起一杯茶水,一飲而盡,「真是我輩楷模,不知陳真人在賭鬥中,是排在第幾場?」
陳太忠斜睥他一眼,「這問題是否冒昧了?你猜我在第幾場?」
「有什麼冒昧的,就是那些事嘛,」佤真人還真是嘴上沒把門的,反正自打聊天開始,他一直是這樣,「你肯定不能是第七場的戰陣,那麼,不是第五場,就是第六場。」
陳太忠見他說得明白,也不遮掩了,「看宗里的意思,我第六場的可能很大。」
「第六場……以陳真人的戰力,倒也沒有多少懸念,」佤真人沉吟一下,緩緩發話,「不過據我所知,官府那邊借來了不少寶物,兇險異常,陳真人切莫掉以輕心。」
「這個我曉得,」陳太忠點點頭,他固然是很狂妄,但是打鬥的時候,絕對不會輕視對手,當然,佤真人的提示,也沒有讓他不高興,只是覺得此人確實熱情友善。
佤青龐還真是個不見外的主兒,沉吟一下,他壓低聲音發問,「冒昧地問一句,許給你的獎勵是什麼?或許我們可以互通有無。」
這才是你跟我說這麼多的目的吧?陳太忠又有點懷疑這位的動機了。
不過他最近被人纏著交換的次數多了,倒也沒覺得這是多大的事,「沒說好,不過,大致是多給浩然派撥點地盤吧……我派在風黃界對污魂位面的戰鬥中,損失慘重。」
「這個選擇不錯,」佤真人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宗門轄地,這是萬世的基業,但是……有句話有些交淺言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你說,」陳太忠很隨意地擺一擺手,心說我已經知道你是個冒昧的了,自然不會在意,「只是說一說而已,有什麼當講不當講的?」
「我感覺,浩然派現在要解決的當務之急,不是地盤,」佤真人猶豫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不過他的話還真是有點刺人,「貴派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底蘊不夠,該先攢一點家底。」
陳太忠苦笑一聲,「你當我不想啊,可宗中所贏的資源,不會答應我分成,我能有什麼辦法?」
「哦,」佤真人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嘴巴動一動,卻又沒說什麼,最後也只是高深莫測地笑一笑,「呵呵,也是。」
你這是什麼表情?陳太忠有點不高興了,「看來有些說法?有什麼話你只管說,我又不會生氣。」
「沒什麼話,」佤真人很堅定地搖搖頭,眼神卻頗值得玩味。
你逗我玩是吧?陳太忠越發地不高興了,他在宗中,本來就沒什麼消息來源,馬瘋子勉強算得上是半個朋友,但是馬瘋子本人,是從下派直接擢升上去的,在宗里也是兩眼一抹黑。
這個時候,佤真人所掌握的消息,對他來說就很重要,如果可以攢家底的話,地盤就不妨先放一放,反正簡真人買他一級陰氣石的時候,也答允了一些地盤。
所以他很不高興地發話,「說話說半截,老佤你這是有點不給我面子啊。」
佤真人左右看一看,壓低了聲音,「陳真人,你也別難為我,有些事真的不方便說……傳出去要出事的。」
「我像個大嘴巴嗎?」陳太忠眉頭一皺,冷冷地發問。
佤真人沉吟片刻,最終還是露出一絲苦笑,「這事兒啊……說不得。」
你話說到這裡,不說了,這是欺負人吧?陳太忠臉一沉,「你這是信不過我?」
佤真人很乾脆地搖搖頭,「不是信不過你,而是泄露出去的話,你陳真人戰力超群,問題不大,我可是要倒大霉了。」
「好了,少廢話,」陳太忠愈發地不耐煩了,「我發誓,我不會說出我聽到的話,你打算不打算給我這個面子呢?」
佤青龐左右看一看,將聲音壓得極低,「誰說資源不能分成?」
(月底了,凌晨慣例有加更,預定九月保底月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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