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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野武非常認真,就像製作人市山說的那樣,全程直言正色沒有半句廢話,但白燁還是止不住犯愁,因為對方全說日語,他基本上就沒怎麼聽明白。看書否 www.kanshufou.com
「啊喏」
白燁特著急,但北野武壓根就沒注意自己,他沒轍了,只能硬著頭皮打斷話頭,操著半生不熟的英語,比劃著解釋自己有交流障礙。
北野武終於頭回正視他,凶著半張臉問:「你不是日本人?」
白燁差點被唬住了,但想到人家是後天出的車禍,隨即收斂心神,平靜點了點頭。淺野忠信怕他失禮,還幫著補充:「是我推薦的白燁先生,他是韓國人。」
「原來如此。」
北野武點了下頭,他僵硬的扯動嘴角,朝遠處叫了一嗓子,頓時叫來一個長發飄逸的青年,白燁心中一怔,總覺得這哥們好生面熟。
巧了,他和青年還真有過一面之緣,是那位在日朝鮮人李相日,對方也是啞然失笑,直言真有緣分,沒想到在這兒也能碰見。
北野武暗地裡眉頭微皺,一時間對某人印象不佳,這一來就熟門熟路的,這小子給人一種早有預謀的感覺。
白燁也不想,但這世上還真有那麼多巧妙的事,他還沉浸在「舊友重逢」的喜悅中,而且和對方,還感覺蠻聊得來。
實際上兩人也沒什麼可聊,他們簡單的敘了幾句,某人就學著日本人,裝模裝樣的輕微一點頭:「那就麻煩前輩了。」
李相日客氣的笑了笑,北野武頗感煩躁,語氣硬邦邦的繼續說戲,然而和往常並沒什麼兩樣。再加上某人一心聽著翻譯,也是沒有注意到氛圍劣化。
誠如先前所言,《座頭市》的劇本非常簡單明了,如果換成別的語言介紹,基本上三言兩語就能說明白,就日語麻煩些,一句話有可能要說上半分鐘。
座頭市居無定所,是一個標準的浪人,某天他路過一座城市,發現這座城市龍蛇混雜黑幫當道,而其中最大的黑手黨,更是野心勃勃意圖吞併所有地盤。
北野武說最大的幫派叫黑手黨,那咱就姑且算它是日本的黑手黨。
偉大的事業已經進展到一個瓶頸,就差兩個實力稍強的幫派沒有消滅,只要把那兩個礙腳的玩意兒收拾了,那這座城市將是黑手黨的天下了,霸業雄圖近在咫尺啊!
然後,然後黑手黨整體上都gg了。
說句實話,別看黑手黨有一個響亮的幫派名稱,實際就跟普通的「流氓犯罪團伙」沒啥區別,但這正也是座頭市系列讓人倍感親切的原因。這也說明在設定方面,北野武還是有所保留的。
淺野忠信演一個落魄武士,名叫服部源之助,他同樣是一位外來的浪人,同時還攜帶著患病的妻子,為了養家餬口,他打算在黑手黨那裡謀份工作。
但想要在幫眾如雲的黑手黨里謀求一席之地,沒有點本事這麼行?恰好,浪人服部本身就是武力高強,他不但要露兩手,還打算把對方震住了。
不巧,某人出演的角色,正是那個被嚇唬的倒霉蛋。
白燁出演的確實是黑幫頭目,但換種說法,也可以稱之為狗腿子,因為他上面還有好幾個大佬呢,丫的頂多就一黑幫小頭目!
其實對這些細枝末節的問題,某人還真沒在乎過,畢竟他打開始就做好充當炮灰的心理準備,能有緣參與這電影的拍攝,已經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儘管現在沒剛開始那麼興奮,但白燁多少也還是心存敬畏,畢竟吐槽歸吐槽,人家導演的才華還是擺在那的。
交代妥當以後,北野武沒有立即開機,他叫大伙兒吃過飯再說,自己還怡情的叫了一壺酒,坐在窗邊偶爾和月亮對飲一把,這手還摸著橫放面前的直刀,真的是愜意極了。
白燁沒導演那麼自在,他正趁著這休息空檔,在琢磨拍攝的問題,儘管他表面上看著慢條斯理的,但心裡已經權宜再三,最後還是決定啟用試鏡那時候的狀態,畢竟黑社會嘛,兇橫陰鷺那是必須的。
李相日看他忽然露出「得意」的微笑,誤以為他是高興自己終於能上場了,不禁就笑著問,是不是打算一直在東京發展。
白燁停下筷子,搖頭道:「不是,我來這是因為」
這話剛說開頭,那邊桌子上就是「碰」的輕響,北野武放下酒杯,別過頭問道:「大家,吃得如何?」
「嗨!」
「ok的了。」
聽著現場稀稀拉拉的應答聲,白燁也只能抹了抹嘴角,安靜的等著對方發號施令。
今晚月光很好,然而故事的發生,卻在一家小酒肆之中。
屋子裡地方有限,只擺出了幾方木桌,這門口一進,就是長方形的櫃檯,後邊站著打酒的老闆。
店裡客人不多,但也是一副杯盞輕觸、交頭笑語的活絡光景,而浪人服部則在最裡邊,唯一一張案幾面前,他正襟端坐,好似被隔離在另外一片天地,實際使人一看,就知道這準是正主兒。
這酒店原本還有一缺牙的打酒老頭兒,但今兒休息了,這是老闆回答客人問題,引出的一個重要角色,在劇情中,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頭兒,確實重要。
但按出場時間來算,那老頭比某人還要炮灰,這身份剛一公開,就已經是結束,唉,那位一直隱藏幕後的,不用說都知道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歡迎光臨!」
老闆有幾分眼力見,他低頭哈腰的迎接著來客,那幾人衣衫不整眼神陰鷙,這瞅著就知道來者不善,領頭的剛想開口,攝影機背後卻不滿意的直接叫停。
北野武舉著手勢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卻是一揮,直接道:「重新來一條。」
白燁退了出去,心裡默默調整了一些小細節,等裡邊喊「action」,頓時粗魯的走進店中,眼露凶光的環視著,但遭遇的確實同樣的結局。
北野武又喊停了,而且這次更是不說話,就擺著手示意重來。
白燁原以為導演是對鏡頭精於求精,但連過了七八條以後,對方更是癱著整張臉,他終於發現問題有可能出在自身,亦或說北野武對他的表現不滿意。
看導演目不轉睛的盯著機器,白燁心中快要糾結死,他這次沒有退出去,而是在被叫停以後,向對方投去不解的目光。
北野武原本還沒注意,直到所有人都看了過來,他才抬頭對視那道清澈的目光,眉頭深皺的直言道:「你的表演方式太收斂,不夠開放。」
「收斂?」
白燁還是不解,北野武思索片刻,正色道:「對,你把一個壞人的所有要素,都收到了眼神中,整體上沒能給人一種直接的印象,你不是一個合格的壞蛋。」
白燁覺得好愁,這話聽著很像肺腑之言,但仔細深量,卻發現前後不搭,表演最好的境界,不就是從內而外的變化麼?怎麼到了北野武這兒,卻好像成了另一回事。
北野武叫大家稍作休息,招呼也不打的直接不見了蹤影,更別談要幫某人開導心結。
導演很煩,第一,他對某人印象不佳,第二,這小子的表演方式確實太過收斂,其實跟他以往拍藝術片時候,教給演員的並沒什麼不同,但這次他要拍的是喜劇。
白燁不知道自己蒙了多大的冤,他一心的在琢磨北野武的話,雖然具體的方向還沒有摸清,但也知道了大概的範圍,就是自己必須得表現浮誇一些。
在白燁這裡,浮誇是一個形象的用詞,但在北野武口中,這詞卻是正兒八經的批評,這再次拍了沒兩條,他就直言太過浮誇。
北野武就像和白燁扛上了,這一遍又一遍的要求重來,也不跟他講解其中要點。
後者感覺越來越吃力,他性格本來就容易糾結,現在被這麼一搞,更像是掉進了一個怪圈,在浮誇與收斂間,始終無法找到平衡點。
大伙兒原本還蠻期待的,想看這遠道而來的客人有沒有壓箱絕技,現在卻一個個哈欠連天,就連最沉得住氣的淺野忠信,都懈怠的歪坐在榻米上,看樣已經有些醉意。
北野武看了眼天色,更是刁扯著嘴角問:「還沒找到感覺嗎?」
白燁眉頭深皺的苦思了片刻,然後硬著頭皮請求:「導演,請給我一點思考的時間。」
「好明天再拍,大家都收工吧。」
說這話的時候,北野武還算和善,但其實心裡已經在想,叫製作人開了這小子算了,這一整天吊兒郎當的。
上次拍戲,有兩個演員在片場整天絮絮叨叨,直接就被北野武把戲份刪了個精光,這次比較走運,因為膠捲還沒到浪費的地步,就及時的做出了決定。
淺野忠信趁著北野武去忙的時候,悄悄走到白燁身邊,擱著裝的低聲道:「白燁君,這世上本來就有許多令人灰心的事情。所以,盡力就好。」
白燁勉強的笑了笑,心中卻被這話搞得愈發苦澀,這一晚上下來,到底是北野武說得不夠明確的原因,還是自己天賦不足的使然?就像從前那樣,他再一次找不到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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