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座島位於萊湖湖心處,面積不是七星島中最大的,整座島乃是一座高約百丈的孤山,山體表面被綠植覆蓋,半山腰上環山而建了一圈木製的飛檐勾角的褐黃色屋舍,掩映在綠植間,倒像是為這座孤山卡了一圈褐黃色腰帶。樂筆趣 www.lebiqu.com
斧城學院的一行人下了船後,來到島上唯一的入口處,那裡設了一座高高的紅色牌樓,牌樓的牌匾上刻著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天下武者,看著就讓人由心而生一種亢奮豪邁之感。
牌樓之後便是石階,石階修得很陡,幾乎是垂直的,每級石階很窄,堪堪能容納一個成人的腳尖,且僅容一人獨行,好在石階兩旁有凸起的石頭可以充當扶手。
不管是前來參加武者新人大比者,還是單純只是前來觀摩大比者,全部都要徒手爬到半山腰的登記台才可以去領取登記牌,有了登記牌才有資格入大比會場,無人可例外。
鮑長老抬頭望著山體上的這條幾乎直上直下的台階,咂咂牙花子,罵了一句:「奶奶的,老子一爬這糟心的玩意兒就來火真恨不能拆了這破山」
但罵歸罵,他還是仔細叮囑弟子們攀爬時要注意安全。
武者新人大比已經持續舉辦了五十多年了,雖然來參加大比的弟子身手都不錯,爬這種小山不在話下,但爬山時一個大意從山道上一路滾下來,還連帶出現多米諾骨牌效應的也不止一回了,未比先傷,結果可想而知有多慘了,關鍵是還丟人現眼。
鮑長老叮囑完便率先爬上台階,弟子們跟在後面,雷獅子殿後。
斧城學院的這幫小子們雖然心理素質差了點,但勝在聽話,攀爬台階時也沒有逞能耍風度圖瀟灑的,皆是小心翼翼、踏踏實實、手腳並用地一級級向上爬。
玄媚不是第一次爬山,她的體力還行,不過面對這種攀岩一樣陡峭的石階,而且還沒有安全繩輔助的情況還是頭一回,她深吸一口氣,緊緊扣住石階兩旁的石頭扶手,一步一步爬得很穩。
雷獅子一邊爬,一邊留心關注在他前頭爬著的玄媚,見她一步不落,緊緊跟著前頭的隊伍,心裡很是欣慰,小師妹果然好樣的
雷獅子正想著,突然就聽底下有人隱約在說話
「看衣飾,那上頭爬著的應該是斧城學院的吧」
「斧城學院今年也來很多人啊,我數數,一二三二十二,有兩個應該是長老,那也有二十個了,我天,好多,我們才來六個而已」
「六個都嫌多了,大比時每個學院只能有五個人參賽」
「斧城學院這是想以數量取勝嗎」
「噗別這麼說瞧他們爬山的動作還挺一致的,不錯,挺好看的」
「咱們現在爬嗎」
「等他們全都爬到半山腰的登記台再爬咱們可只來六個人,萬一被他們中的一個不幸砸下來,咱們還不得全軍覆沒呀」
「噗哈哈哈」
雷獅子聽著下面的說話聲,心裡很生氣,忍不住就轉頭朝下方看去,不過石階很陡,已經爬了二十來米高的他根本看不到下方的情況。
雷獅子咬牙,轉回頭看向已經爬到自己上方十來米高的玄媚,忍了忍,繼續爬。
過了三十米高后,山道上的風聲變大,玄媚雖然聽到下方有說話聲,但聽得不太清晰,只能聽到隱約的幾個字眼,而爬在她前頭的鮑長老和弟子們則是完全沒聽到。
約摸一炷香的時間,斧城學院的一行人才爬到半山腰的平地上。這時候,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兩名身著紅袍的萊城護衛隊人員走上前領著他們到登記台一旁的淨手台處淨手。
淨完手,鮑長老將斧城學院的青色玉牌遞給其中一名護衛隊人員,那名護衛隊人員便拿著青色玉牌去登記台登記,完了之後,取了登記牌分發給他們,人手一枚,共二十二枚。
玄媚摸著自己的那枚一指長的紅色登記牌,正反兩面皆印有斧城二字,感覺材質像是紅瑪瑙,至於是不是,她也不清楚,畢竟她對鑑別寶石玉之類的並不在行,只覺得挺好看的,而且觸手溫涼。
領了登記牌後,兩名護衛隊人員便領著他們來到客舍區,也就是他們之前在船上遠遠看到的那條卡在孤山半山腰上的褐黃色腰帶。
這裡所有的屋舍造型結構皆相同,上下兩層的木製樓房,二層的迴廊將所有樓房相連在一起,從一頭可繞著山體走一圈。
樓房被隔成一個個小房間,類似於斧城學院的宿舍區,房間配備也差不多,只是房間更小一些,不過一個人住著倒還成,只有一點不好,就是不隔音。
斧城學院這回來了二十二個人,所以分到了二十二個相連的小房間,從八號排到二十九號。
鮑長老看著房間號,笑了聲:「看來咱們今年來得算早的」
「正是如此,早貴學院一步來的是孤嵐學院的諸位。」一名護衛隊人員笑著回道。這裡的房間排號是按照先來後到的順序排的。
鮑長老沒說話,不過看他眼神,似乎很不屑與孤嵐學院的那幫人為伍的樣子。
玄媚莫名覺得鮑長老之所以這麼個反應,應該是還在記恨人家是被飛馬獸送到這座小島的。
「諸位可暫時在房間裡歇息,一應物品房間裡皆有準備,午時飯食會自行傳送至諸位房間。申時二刻,各學院負責人需憑登記牌進入大比會場進行抽籤,切莫遲到。」兩名護衛隊人員例行公事說了一番話後便一起離開了。
鮑長老對這裡的流程已經熟到不能再熟,雷獅子也是一臉溫故知新的表情,只有玄媚和十九名弟子才對這裡的一切感到新鮮好奇。
不多久,就見之前離開的那兩名護衛隊人員又領著一隊六人走了過來。
來人穿著紅底鑲白邊的衣袍,個個眼神張揚,氣勢傲然。
相比這群人,斧城學院的這幫弟子則顯得有些鄉土的憨氣,眼神直直盯著人家看,尤其是仝小胖,不僅瞪眼看著人家,嘴巴還下意識地張大,胖臉顯得特別呆。
「噗」
發出笑聲的是那六人中的一人,看著十六七歲,瘦高個,皮膚白淨,細長眼,高鼻樑,薄嘴唇,不笑時看起來還算帥氣,一笑便露出間隔縫隙有點大的兩顆大板牙,無端顯出幾分猥瑣之氣。
大板牙笑過之後又用手肘搗搗他身旁的一名少年,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音量小聲道:「田師兄,那胖子看你看到傻掉了」
那田姓少年也是十六七歲的樣子,身材同樣瘦高,皮膚呈小麥色,五官深刻,看著比大板牙有男子氣概得多,他的左側臉有一道金紅色藤狀植物的刺青,一直延伸到脖子以下,乍看之下還是挺嚇人的,而仝小胖就是看他的刺青看到愣神的。
仝小胖聽到大板牙笑他也沒覺得羞赧,反倒是嘿嘿傻笑著,仍是盯著田姓少年的刺青看。
田姓少年眼神睥睨,渾身都透著一股子桀驁不馴的氣勢,根本沒將仝小胖等人放在眼裡,只從鼻子裡發出一聲不屑的輕嗤。
大板牙娘里娘氣地抬袖捂嘴吃吃發笑:「他們學院來的弟子可真多,噗,站在迴廊護欄上一排,那瞪眼張嘴的模樣就跟串起來曬乾的矮豚鼠似的,噗,真是太好笑了」
「你小點聲,沒看到那個絡腮鬍子壯漢正凶神惡煞地瞪著你嗎」大板牙身旁一名矮個子圓臉的十四五歲少年悄聲道。
「切我又沒說錯,再說了,我也不怕他」
「不過,你形容得也不錯,噗,真的挺像矮豚鼠的」
「是吧噗哈哈哈」
「咱們還是別笑了,蕭師兄他們不是說了讓咱們別大意嗎」
「切就這幫矮豚鼠嗎純粹就是數量上贏人」
「我相信蕭師兄不會無的放矢」
「是是是,曉得蕭師兄是你偶像」
這一行六人走來,肆無忌憚地小聲嘲笑著斧城學院的弟子,就好像旁人失聰了似的。
雷獅子早在那大板牙開口的瞬間就聽出這群人正是在山腳下笑話他們的傢伙,登時氣得咬牙,只是礙於年齡和他現在所代表的斧城學院的身份才強忍著不露聲色。
鮑長老卻沒那麼多忌諱,待那六人走近了,他的大嗓門直接一亮
「喲,瞧這身紅色行頭,這不是萊城學院的幾隻鬥雞崽兒嗎怎麼,這回你們那兒的鬥雞頭子華雲老賊沒親自領你們過來」
鮑長老此言一出,整個場面有一瞬的安靜,萊城學院的六人顯然沒料到鮑長老這麼個長老級別的前輩居然不顧身份親自下場來怒懟他們,所以他們這一刻是懵逼的。
「噗」
玄媚首先笑出了聲,實在是鮑長老的形容太貼切了,剛剛那走過來的六人,那一身紅衣和囂張的氣勢,確實像極了鬥雞。
玄媚這一笑就像點燃的爆竹引子,緊接著就噼里啪啦炸開了。
斧城學院別的優勢沒有,但勝在來的人多啊,而且還都是半大的少年,那笑聲,唧唧咯咯,呼呼呵呵,嘻嘻哈哈,嘎嘎嗷嗷的,形形色色,不拘一格,應有盡有,且一陣陣的,此起彼伏,時高時低,偶爾還帶幾聲高亢嘹亮穿透力極強的女高音花腔。
那六人被笑得腦仁嗡嗡的,個個臉色皆憋得通紅,但偏偏他們又沒法發泄,且不說對方隊伍里還站著一長老級人物,單是那二十個弟子加一起也不是他們六個能夠對付的。
那兩名領著萊城學院弟子過來的護衛隊人員,又是尷尬又是無奈還有些惱火,這裡畢竟是他們萊城的地界,斧城學院的人未免有些過分了。
「鮑長老,這裡可是萊城武者新人大比之地,你們弟子這樣鬧騰已經違反這裡的規矩了,若再不加以管束,我們有權強行取消他們的參賽資格」一名護衛隊人員擰著眉頭正色道。
不過鮑長老不吃他這一套:「方才那幫小崽子嘲笑我們的時候,你們不但不管還跟著一起笑,怎麼,就興你們笑人,不許人笑你們臉怎麼這麼大,都特麼能遮天了滾邊去,老子愛笑就笑,關你屁事」
那說話的護衛隊人員被鮑長老罵得臉紅一陣青一陣的,最後到底沒敢多說什麼,只例行公事般又跟萊城學院那六個囑咐一遍便匆匆離開了。
萊城學院的六人也灰溜溜地躲進了房間不再出來,而他們進屋之後,鮑長老和弟子們笑得更大聲了,然後在鮑長老猛地一擊掌後,笑聲戛然而止。
剛才鮑長老這一通話讓弟子們覺得痛快極了,個個皆熱血沸騰,眼睛發亮,雷獅子也覺得分外解氣,心裡對鮑長老也越發服氣,覺得真漢子就該是鮑長老這樣的,敢作敢為,敢說敢講
玄媚也被他們的高昂情緒感染到了,心裡愈發期待能夠加入斧城學院的武者堂,成為一名真正的斧城武者。
鮑長老的視線從弟子們的臉上一一掃過,心裡很滿意,趁機又開始給他們猛灌勵志雞湯:「我們是斧城武者,我們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我們的血性永不滅我們要向著既定目標拼盡全力,一往無前」
於是弟子們的熱血又一次被點燃,抻著脖子整齊嘹亮地吼出來
「斧城武者」
「血性不滅」
「拼盡全力」
「一往無前」
玄媚也跟著他們吼得酣暢淋漓,只覺得他們的吼聲震天,腳下的迴廊都被震得顫了又顫。
一個字:爽
結果,他們剛爽完,就見住在七號房間的門被人從裡頭拉開,走出一名身著白底鑲紫邊衣袍的中年男子。
該男子面相斯文儒雅,兩鬢灰白,身姿英挺,氣質不俗,只是此刻卻臉色焦黑,眼神怨憤地走到鮑長老身前兩米距離處停下。
「閣下和你門下的弟子是跑這兒來練習獅吼功的嗎」中年男子的聲音噝噝冒著冷氣,仔細聽還能聽到冰渣和牙齒互碾的聲音。
鮑長老見到中年男子時先是一怔,緊接著便哈哈一笑:「嗨老蘇啊,叫什麼閣下,多生分,咱們也有一年沒見了吧,我還怪想你的」鮑長老說著緊走兩步上前想要勾搭中年男子的肩膀,結果被中年男子躲開了。
「你少舔著你那張老臉跟我套近乎你們剛才這一通吼不要緊,倒害了我門下的一名弟子,你說怎麼辦吧」
中年男子說完,拍了拍手,只見六號和五號門各自從裡頭拉開,出來兩名同樣身著白底鑲紫邊衣袍的男弟子,那二人出來後徑直走向四號房間,其中一人猛然發力,「咣」一下將房門撞開,然後二人進屋,很快就架著第三名男弟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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