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素 眠
這是二人第一次身體接觸,高寒的手臂仿佛被吸住,想挪都挪不開。
這一摟是大有效果的,上官茗茗笑了,第一次露出了整齊的貝齒。她瞬間恢復常態,輕咳一聲,甩了一下秀髮,抬眼望著顯示屏上的路單,手放在了籌碼上
上官茗茗確實賭得不錯,比高寒強多了,對牌路的判斷讓高寒很佩服。她就是不下注,也預言一下這把牌的輸贏,結果被她言中的幾率很高。她從不下散注,而是把手中的籌碼分成三份,每一份都要求過三關。高峰時,這二十幾萬變成了七十多萬。
遊戲就是讓人輕鬆的,高寒和上官茗茗玩得不亦樂乎,又說又笑的,還擊掌握手。雖然擊掌握手很自然,但兩人卻在汗毛孔里感受著彼此肌膚相觸的迷醉。每一次相握,都在對方眼神中感受到了滾燙。
由於贏了錢,旁邊檔口的人也跟著熱鬧起來,因為他們給高寒出的是普通泥碼,高寒贏,他們洗碼又抽*水,收益頗豐。
趁沒人注意的當口,上官茗茗低頭假裝擺弄籌碼,用只有高寒能聽見的聲音說:「剛剛我都不知道咋辦了。後來一想,大不了這二三十萬我賠給他們就是了,才鎮定下來。」
高寒「噗」的一聲笑了,看著她純美羞澀的樣子撇了一下嘴說:「我不摟你一下,到現在你還蒙圈呢!」
上官茗茗抬手掩了一下嘴,憋住笑,沒有作聲。
賭啊,很神奇,總是高峰低谷交相更替。午夜三點,上官茗茗的賭技還是被難以琢磨的賭魔戰敗,手上只剩了十三萬的籌碼。
周圍熱烈的氣氛開始低沉,檔口的幾個人都凝眉屏息,面帶失落。但高寒和上官茗茗卻一點都不在意這點輸贏,兩人仍談笑自如地解析著輸牌的原因。
有錢人到啥時候底氣都足,雖然手裡的籌碼山窮水盡,但上官茗茗依然精神抖擻,一絲不苟地研究著路單,還給高寒打氣:「不要緊,只要連續猜對三把,一樣反敗為勝!」說著,堅定地把十三萬放在閒上。
荷官剛要開牌,高寒迅速伸手把下面那個十萬的籌碼拿了回來,只留上面的三萬。像個頑皮的孩子似的解釋道:「輸贏可那三萬來,這十萬得留著壓兜。」
三萬贏了,上官茗茗嗔怪地看了高寒一眼,怪他小家子氣,如果不撤十萬的話,現在可是變成二十六萬了。
接下來,她把六萬繼續押在閒上,結果輸掉了。上官茗茗捂著嘴笑望高寒,意思是幸虧撤下十萬,否則全輸沒了。
之後,她難為情地站了起來,扭捏得像個小姑娘。
高寒仍坐著,掏出兜里的十萬泥碼,打散成兩個五萬的,莊閒對押,兩把變成現金碼。還好,兩把都是閒贏,不用上水,變成了十萬現金碼。他叫過公關,拿碼去賬房換現金。
上官茗茗手把椅背,亭亭玉立站在高寒身邊,美麗了整個小賭廳的風景。
公關把錢交給高寒,高寒順手拽過上官茗茗拎在手中的名貴小包,把十萬港幣放在裡面。然後,一行人邊往門外走邊談論今晚的精彩片段。
高寒雖然輸了,但他一點沒有鬥敗的頹廢,再怎麼說也到手十萬。
檔口方面更是高興,因為高寒來回拉鋸給他們洗碼、抽*水創造的收益早以遠遠超過了三十萬。抽水三十七萬,洗碼十二萬六,這場賭局真正受損的是娛樂場。再說了,在他們眼中,高寒這種貴氣十足的大老闆明天肯定會歸還那區區三十萬港幣,怎麼能不高興呢?
一行數人出了娛樂場大門,高寒推了一把臉上帶著一絲憂慮和一絲期待的上官茗茗,非常自然地說:「你打車先回去吧,我也回房間了。」說完,眼睛亮亮地看著上官茗茗,傳遞的意思是:別擔心,聽話快走!
上官茗茗深望高寒一眼,聽話地上了出租車。車子啟動,她扭頭透過車窗又熱熱地看了高寒一眼。
三個盯倉的扒仔都跟高寒回到永利皇宮大酒店的客房,他們的宿舍太擠了,都想借這個機會在六星級酒店享受一晚。
高寒進屋就開始洗澡,三個扒仔或坐或躺地在沙發上看電視、刷視頻、聊天。
高寒還沒洗完,一個扒仔拿著他的手機敲洗漱間的門,告訴高寒電話響三遍了,一直響,可能有急事。
高寒問是誰打來的,扒仔說是叫西施的。
西施是高寒給上官茗茗起的雅號,在他心裡就是這個定位。他當面叫上官茗茗大美人兒,叫安晨晨小美人兒,也不知為什麼這樣排列,反正他就是喜歡這樣叫,手機里則把上官茗茗存成「西施」。
高寒對扒仔說你接一下,告訴她我洗澡呢,十分鐘給她回過去。
扒仔按高寒說的做了,可上官茗茗不信,語調深度懷疑,「我告訴你們,十分鐘後我再打來,如果不是高寒接電話,你們就死定了!我奉勸你們不要胡來!」
扒仔們很是發懵,這是咋的了?這個女人怎麼用這種口氣說話?他們沒敢接茬,只說高總稍後會打給你,便掛斷了電話。
可是電話馬上又響了起來,還是西施,扒仔無奈只得又接聽。
「不要掛斷我的電話,我就這樣一直等著高寒接聽!」上官茗茗語氣很硬。
扒仔們感覺事態嚴重了,只能又喊高寒。
高寒圍著浴巾快步走出浴室。他的擔心就是多角度了,閔州人、被自己搶過碼的檔口、叼金姐、無意中得罪的某人、甚至甚至此刻朴東旭都在他腦子裡閃了一下難道她那邊有事?
他急忙停止擦頭髮,接過電話口氣滿是關心,「喂,咋的了?你那邊沒事吧?」
聽見高寒的聲音上官茗茗長出了一口氣,甜潤地說:「很好,你沒事就好!聽到你的聲音我就放心了!」
高寒心裡一熱,「我能有啥事兒,就真有事兒,這幾條死狗也不能把老子如之奈何!你等一下。」
他的口氣十分囂張霸道,三個扒仔一聽,都停止了交談,一齊不解地望著他。
高寒手持電話把臉一沉,凜然地說:「哥兒幾個,忘告訴你們了,老子是端碼的。今天你們出的碼太少了,不值得一端。你們今天也沒賠上,給你們老闆通報一聲就滾吧!」
說完,他對電話那頭的上官茗茗說:「你睡吧,我也困了。」
三個扒仔矇頭轉向,互相對望。少頃,一個扒仔拿出手機,打起了電話
上官茗茗在電話那頭焦急地說:「不行!我不放心,你到我這裡來!快點兒!現在就來!快點兒!我把地址發給你!」
高寒心下感動,不忍辜負她的好意,遲疑道:「也行,我一會兒就到。不說了。」
高寒掛斷電話時扒仔也給老闆打完了電話,三個人都站了起來,那個打電話的扒仔說:「高總,那就這樣吧!我們大老闆也是你們東北的!咱們來日方長,再見!」說完轉身就要走。
「等一下。」高寒把他們叫住,很慷慨地說道:「這樣吧,證件和欠條明天給我送來。你們要是沒啥活動,房間可以給你們住一晚,但是別動冰箱裡的東西。」
「不用了高總,明天再聯繫。我們走了,謝謝。」三人開門離去。
高寒正在穿衣服,上官茗茗的電話又打來了,問高寒是否收到她的微信?高寒說一會兒看,掛斷電話下樓。
電梯裡高寒翻出上官茗茗的簡訊:濠景酒店,210房間。
他還真不知道這家酒店在哪兒。上了出租車,司機說濠景很近的。坐在車裡,高寒心緒激盪。是個男人對女子的邀約都會非常敏感,因為它預示著一場風花雪月的故事即將上演。但在高寒心中,上官茗茗是位蘭心慧質的高雅女性,出身高貴又那麼的美麗,是自己高攀不起的名媛,同時也是理想中的愛人。而且從上官茗茗的舉手投足和一顰一笑,都暗示著她喜歡自己。
高寒忐忑了,不敢想了,他認為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總覺得還不到火候,缺少一種美妙的銜接。如果就這樣順其自然地任其發生,那麼,會不會像一鍋沒燜好的米飯,有點夾生了?糟蹋了美妙的感受和節奏?更重要的是,自己會不會成為一段悲劇的始作俑者
車窗外夜風吹過,高寒滿面消沉。
濠景酒店確實不遠,轉了半圈人工湖就到了。它建在主教山的半山腰上,是一家沒有娛樂場的酒店,只有三層樓。柔和的燈光從窗子和門廳瀰漫而出,點綴著夜的寧靜。
高寒無心欣賞酒店的豪華,快步上了二樓。他刻意調整幾下呼吸,然後敲了兩下210房間。
房門馬上打開,身穿絲質白色睡裙的上官茗茗娟秀地站在門旁,眨著大眼睛,亮亮地看著高寒。
但,笑容剛在唇角綻開,她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臉騰地紅了,低頭抱著胸轉身上床,並且拉上了被子。
霎時,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尷尬瞬間涌滿了整間屋子,好像再濃的關切也不適宜在這個時候表達了,上官茗茗靜靜望著高寒。
這是一間只有一張大床的房間,燈光柔和適中,空氣里飄蕩著淡淡的女人香氣。
突兀在門口站了幾秒鐘,高寒一句話也沒說,很自然地走到床頭,看了一眼上官茗茗,掏出手機、摘下手錶,跟夾包一起放在床頭柜上。然後,他走到衣櫃前,迅速脫下西裝和襯衫。
上官茗茗在被子裡緊張地「餵」了一聲。
高寒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回頭問:「怎麼啦?」
上官茗茗圓睜著黑亮的大眼睛,厲聲說:「你在幹嘛?」同時,雙手向胸口上緊緊地拉著被子。
高寒無辜地瞅了她一眼,理直氣壯地說:「睡覺啊!」
可能再晚幾秒,上官茗茗就得叫起來,或怒喝,或別的什麼反抗動作。但高寒沒給那幾秒,此時他渾身上下只剩一條平角褲,一出溜,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像在自己家裡一樣自如,直接鑽進白色絲絨大被裡,側身背對著上官茗茗躺下,順手擰滅檯燈。
兩分鐘不到,這小子睡著了
看看,多可怕的定力啊!這種情況下高寒竟能強迫自己安然入睡。當然了,他實在太累、太困了。
直到確定高寒真睡著了,上官茗茗才聽到自己剛剛恢復正常規律的心跳聲。她放下捂著嘴巴的雙手,眼睛也睜得不那麼大了,靜靜地看著旁邊被子上凸顯出的勻稱輪廓,輕輕拍了拍胸口。
在她的鼻息里,房間頓時涌動起強悍的、純粹的、極具安全感的雄性味道
上官茗茗這種女人追求的定然是嚴肅的愛、執拗的愛、不可褻瀆的愛,絕不是草率輕浮的快餐型愛情。她多麼需要儀式感啊!可是,就在剛剛高寒脫衣服的時候,她除了喝問一聲之外愣是沒做出任何反應。這是為啥呢?她自己也弄不明白
好在一切盡在不言中,高寒沒有辜負她的信任。
大床上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令人心神舒暢。高寒沒做夢,連身都沒翻,睜開眼睛時,正好看見放在床頭柜上的手錶,他拿起一看,上午九點一刻。一扭脖子,他看見上官茗茗靠在床頭,手中捧著一本深藍色裝幀的精美小說,靜美得像一朵水仙。
「唉呀我靠!這覺睡的,真他媽香!」高寒放平身體,伸展著兩隻肌肉凸顯的胳膊,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醒了?我都洗漱完了,看你睡得那麼香,沒忍心叫你。酒店的早餐可好了,十點鐘結束,我帶你去吃吧!」
上官茗茗並未責怪高寒言語粗俗,恬笑著,呵氣如蘭。
高寒呼地一下坐起來,寬厚結實的胸背隆起赤條條的肌肉。他目測了一下與上官茗茗之間的距離,行,挺安全,得有兩尺寬,估計她一直小心翼翼地只搭了個床邊吧。
「行,洗完就去!」
高寒說完穿著小褲進了洗手間。
洗手間裡很整潔,還有一套嶄新的洗漱用品。不用說,這是上官茗茗特意為他準備的。
有些事情妙就妙在誰都不是存心的。高寒一邊洗漱一邊想樂,孤男寡女同居一室不說,而且還同床而眠,竟然是素睡的,真可笑,嘿嘿
不知上官茗茗這一宿是怎麼過的?也不知她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看待這一切的?反正高寒睡得挺好,也沒把這當回事兒。畢竟自己過了餓虎撲食這一關,沒丟人,是個爺們兒。他猜想,整不好上官茗茗一宿都沒睡,掐把剪刀防了自己一夜呢!呵呵
高寒洗完澡出來,上官茗茗已經換完了衣服,今天她穿的是一套亮色阿瑪尼束腰裝。
高寒眼睛一亮,其實他每天看到上官茗茗都是眼睛一亮。她天生就特別會打扮自己,一點沒愧對自己的天仙之貌。每套衣服的裁剪都不普通,都那麼簡約,那麼合身,那麼漂亮、有氣質。裙裝不說了,比如今天這身束腰裝,華貴典雅,端莊大方,高挑勻稱的腰身自然而然地展現著魅力,每走一步都嬌姿挺拔而柔美,女性的輪廓若隱若現
其實,高寒哪裡知道,在自己愛慕的男人面前,任何女人都能輕易呈現出天然的美,甚至無需刻意描畫。
生怕稍慢一點就會節外生枝,昨晚從進屋到進被窩都太迅速了,高寒根本沒來得及打量房間。現在一看,這哪裡是客房,簡直就是一間閨房,化妝品擺了大半面的梳妝檯,涼台拐角鏤空的紗簾後面還掛著一大片女人的內衣,花花綠綠,旌旗招展。
上官茗茗見高寒盯著自己晾曬的內衣出神,臉紅了,趕緊過去拉緊了紗簾。
高寒自知失態,立馬挪開眼光,看見寫字檯上擺著一台高檔筆記本電腦,屏保是一朵晚蓮。「我在這家酒店零零散散住了將近兩年,一直就是這房間。阿露在的時候,我倆睡一張床,很寬敞不是嗎?」上官茗茗說完看著高寒,想用話題蓋住那片內衣。
高寒邊往身上套衣服邊說:「是挺寬敞,再睡一個都不擠。呵呵你咋願意住這兒呢?」
上官茗茗扭頭望向窗外,臉上的恬笑不只心情好那麼簡單,撫弄了一下秀髮,愜意地說:「選擇這裡是因為風水好,風景更好。你看,對面就是觀光塔,湖光山色,鳥語花香,涼台還可以曬太陽。這是澳門賭王家的住宅,現在改成酒店,多安靜。很多重要人物視察也住這兒,我每天玩累了就在這寫小說。」說著,她指了一下筆記本電腦。
高寒點著頭沒說話,回味這幾天她的言辭,確實不乏富有哲理的詞句,傾慕之中又多了一分仰慕。
「昨晚你睡了之後,我幫你把手機充電了。」上官茗茗說著走到電視櫃旁,拔下手機電源,將手機遞給高寒。而後,她從小手包里拿出一捆港幣說:「給,這是昨晚的錢!」
上官茗茗一走近,高寒面前立刻芬芳起來。把捆錢的皮筋扯開,說道:「見面劈一半,你也有份。」
「我不缺錢,你帶給我的,錢買不到!」上官茗茗果斷按住高寒的手,眼裡的光又清又亮。
高寒愣了一下,嘟噥道:「我靠,我還值錢啦?」
上官茗茗掩嘴而笑,拉著高寒出門去吃早餐。
濠景的早餐確實不錯,高寒吃了一盤蒸餃、兩個雞蛋、三條培根、一碗瘦肉粥,還喝了一大杯牛奶。上官茗茗只吃了一個紅苕、一截玉米、喝了半杯牛奶。見高寒狼吞虎咽的吃相,她一邊細細地嚼著,一邊偷笑。
吃完早餐兩人去了永利皇宮的貴賓廳。上官茗茗買了五萬籌碼,三千五千地小賭著。
高寒沒離開,因為他看出上官茗茗雖然沒有開口,但是她的肢體語言和表情都在渴求自己的陪伴。
坐在上官茗茗身邊,高寒的心像水中搖曳的小船。從昨夜開始,他就覺得自己離她很近,不單單是實際距離的近,而是另一種近,挺朦朧的。他在慢慢品味,慢慢享受這種近
中午十二點,高寒接到一個陌生電話,是個深沉渾厚的男中音,十足的東北味兒。
「喂,是高總嗎?」
「你哪位?」
「呵呵,昨晚你端的檔口是我開的。」聲音很沉穩,很有底氣。
「怎麼個意思?」高寒問。
「半個小時後,金龍樓下牡丹江飯店,見一面吧!」男人發出了邀請。
「好哇,不見不散!」高寒來者不拒。
「我有事先走了,你玩吧。」高寒站起身,看了一眼面帶憂慮的上官茗茗。
「我也去。」聽高寒打電話時上官茗茗就無心賭錢了,邊說邊收拾著桌上的籌碼。
「不用,不用,你去不方便!」高寒按住上官茗茗的肩。
「沒危險吧?」上官茗茗滿是擔心。
「請我吃飯,能有啥危險?」高寒說著已經走出了兩步。
「早點回來。」上官茗茗扭身叮囑,眼裡的光又熱了,像送丈夫出門的妻子。
高寒笑了一下,快步離開。
牡丹江飯店高寒來過多次,生意很紅火。他推開玻璃門,看到一張大圓桌圍坐了七八個人,主位是個大噸位的胖子,四十幾歲,方面大臉,吊眉虎眼,霸氣十足,一看就不是等閒之輩。
進門後高寒站在門口,平靜地藐視著眾人。
胖男人盯了高寒差不多十秒鐘,肥嘟嘟的嘴角泛起笑容:「呵呵,是個玩意兒,帶那架勢,坐下吧老弟。」言語之中既有凌人的霸氣,又有尊長的威嚴。
高寒坐在了對面,一臉的漠然,「鴻門宴嗎?」說完掃了一眼全桌人,拿起筷子夾了一粒炒花生扔進嘴裡。
顯然,這把正對著胖男人的椅子是特意為高寒準備的。這時飯店剛開門不久,除了他們,一桌食客都沒有。
「哼!搶到自己家裡來了,還鴻門宴?我的檔口從來沒被搶過,今天就是想看看你這梟雄是個啥樣兒!早聽說有個哈爾濱的小子可哪兒端碼。得了,都是家裡人,是那樣的,管我叫肥光就行!」胖男人豪爽至極。
「呵呵,那就不好意思了!幸虧昨晚只是把錢輸了,沒直接端走,要不然更不對了!」
見胖男人挺上道,高寒陪了個禮,順便提出要還錢,搶到家裡人頭上,傳出去被人笑話。
但肥光一擺手,豪爽地說:「憑你這膽量,三十萬奉送!哈哈沒事!今天這頓飯你請就完了!大哥也沒賠著錢。」
肥光之這是讓高寒給他找個面子。高寒心裡挺舒服,笑著說:「行!我請,當給大哥賠罪。」
話一嘮開,氣氛徹底輕鬆下來。肥光把在座的幾位一一做了介紹。有幾個人高寒小時候就聽說過人家,不過現在都是過了氣的江湖中人。再加上都輸得傾家蕩產,自然就被社會淘汰了。但高寒對他們仍恭敬有加。肥光告訴高寒,放貸他用南方人,是因為南方人不嚇人,好做生意。
介紹完眾人,肥光又介紹了了一下他自己。他是離哈爾濱不遠一個縣城的人,做過多年生意,在當地黑白兩道聲名顯赫,曾因命案被判無期徒刑。出來後不甘落寞的他在縣城也待不住,再加上現在的法制形勢已經容不下以往那一套了,所以他舉全家之資到澳門來賺錢,其中有多少不為人知的隱情和內幕就不說了,反正現在是十幾億的身價。不巧的是,五天後肥光就要去南非開礦了,否則非拉著高寒好好大幹一場不可。
通過肥光自己介紹和高寒的觀察,可見這傢伙非同小可。能發外財的人都心狠手辣,無論男女,犯罪造孽跟天分才華一樣,都是特殊能量,不釋放出來就會憋出毛病。估計這幫傢伙到南非也是啥事都干,他們臉上的兇悍擋不住殺人放火的欲望。
一大桌子東北菜,一大桌子東北人,這頓飯吃得真是痛快,肥光一口大半杯烈性白酒就下肚,談笑風聲。也就是環境和穿著不合拍,否則更容易讓人聯想到威虎山的聚義廳。臨了,肥光給高寒留了固定的聯繫方式,說有朝一日若是高寒亡命天涯了,可以去非洲找他。
午餐結束高寒埋了單,同時拿回了自己的護照和欠條。他不想跟這群人接觸,就是他們仍在澳門,他也不願意扯他們,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們的惡沒有底線,他看得出來。
回到永利皇宮貴賓廳,上官茗茗仍在小賭。看到高寒她馬上站起來,欣喜地說:「可算回來了,總擔心你,又怕你不方便!」
說完,她抖動長長的睫毛,會心的笑了,高興地拉高寒一起坐下玩。
高寒真想這樣陪著她,也許自己一生的至高嚮往也不過如此。但他哪裡坐得住?家裡的窟窿像嗷嗷待哺的禿鷲,每天大張著嘴要肉吃,自己得抓緊一切機會去弄錢啊。
坐了一會兒,他就開始不安地轉動身體。
見他心裡像長草了一樣,上官茗茗平靜地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當下的事情,最重要的時間便是當下的時間,最重要的人便是當下的人,把握現在才有未來。」
高寒問:「啥意思?」
上官茗茗笑笑說:「這是書中的一句話,我覺得特別適合現在的你。」
高寒「切」了一聲,無奈中帶著些許不屑,自嘲地笑了一下說:「我不像你這麼好命,來澳門是追求自由和快樂的。我是拼命來了,家裡一屁股債還等著我還呢!」
上官茗茗抿著唇想了一下,恬靜又鄭重地說:「有你在我身邊,我心裡特別安寧。不慌張,也不孤單。如果有賺大錢的機會你就去,如果沒有,我每天都可以為你多贏兩萬港幣。只要你陪我吃飯,陪我賭錢,陪我逛街,最重要的是給我講你的經歷。我的小說都已經開頭了,都說歷史可能只有人名是真的,而小說可能只有人名是假的。一場寫作,總要有真實和真誠。」
高寒愣了一下,繼而一臉沒正形地笑著說:「我靠!這事行啊!那我可掏上啦!一天兩萬,一年七百多萬,要不你先付我一年薪水,咱倆成交咋樣?」。
上官茗茗好像沒聽出來這是句玩笑,凝神考慮著,手中的一個圓形籌碼被她在指間翻過來,翻過去
見她認真了,高寒不忍心再逗她,也怕她真答應。灑脫地笑著說:「求人如吞三尺劍,靠人如上九重天,鐵關係也不如真本事。我開玩笑呢!」說完輕撫了一下上官茗茗的肩,起身便走。
上官茗茗連忙喊:「等等我,等等我,我也去!」她邊喊邊收拾桌上的籌碼,也沒去換錢,裝進包里小跑著奔向高寒。
追上高寒之後她喘著氣說:「不管你是不是開玩笑,我同意付你年薪!」
高寒一下停住腳步,盯著上官茗茗靈動的美目看了不下十秒,一句話沒說,扭頭出了娛樂場大門。
他去金店取出一百萬現金,然後到美高梅娛樂場換了籌碼,開始在大廳溜達。他想摳個玩家洗洗碼,能掙點就掙點。
上官茗茗意識到提錢似乎傷到了高寒的自尊,很知趣地遠遠跟著。
可是,一直到午夜十一點高寒也沒摳到客。他累了,回望一眼上官茗茗,她仍是眼睛亮亮地跟著自己,一臉的熱情。高寒有些心疼,向娛樂場門外走去。
上官茗茗快步跟上,與他並肩時,她溫柔地說:「累了?我們回去吧。」
高寒愣了一下,「回去」這個字眼雖然那麼平常,但卻讓他很溫暖,他沒想到在刀光劍影、冷若冰霜的澳門,自己竟然有一個可以回去的地方,一個除了自己還有其他生命的地方。他的心一下柔軟了,專注地看著表情自然的上官茗茗,點著頭說:「吃點東西吧,逛餓了。」
「走,今天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上官茗茗笑了,高興地拉起高寒的手臂。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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