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只要一想到是脫離了父母才逐漸變好的,心裡又難受。筆硯閣 www.biyange.net
哪個做父母的不希望跟自己的孩子親近呢?
閆禾被她一雙淚眼盯著,情感作祟,心裡也不太舒服。
從旁邊抽了兩張紙遞過去:「媽媽,你快別哭了。」
「好好好......好,媽媽不哭了,媽媽是高興。」
閆媽媽胡亂擦了一把眼淚,揚著笑拎來放在一旁的保溫袋。
「最近都沒有吃什麼營養的東西吧?我讓林媽給你燉了烏雞湯,你多少喝一點。」
「......好。」
這一下子確實挺補的。
閆媽媽把飯菜都拿出來,這個一個袋子裡,居然一共裝了三個菜一個湯。
閆禾拿著筷子,還沒有開始吃,肚子裡已經產生的撐的錯覺。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閆媽媽把魚往她面前推了一點,先一步開口了:「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完媽媽帶走。」
閆禾下意識抬眸,在她泛紅的眼眶上看了眼:「嗯。」
沒再說什麼。
即便是刻意忍耐,但是人的習慣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夠改變的。
閆禾剛喝了幾口湯。
「飯可以少吃點,多吃點菜,還有這個魚,很營養的。」
大概是看她都不動筷子,又往她面前推了推。
可以說是極力推薦。
閆禾幾乎是出於本能,慣性地伸了筷子,卻在夾起一塊魚肉時,又給放了回去。
「怎麼了不吃嗎?」
「不喜歡吃。」
「......」
閆媽媽一愣,顯然是沒想到她會說不喜歡,隨後有些好笑的瞪了她一眼。
「這魚很好吃的,又營養,吃了對你的身體好。」
「不喜歡吃,我不吃。」
「又胡說,你以前最喜歡吃魚了,怎麼突然又不喜歡了?」
兩人說著說著,閆禾的碗裡就多出了一整塊的魚肉。
是她剛剛放回去不要的。
腦海里盤旋著下午與周之韻的談話,她這次直接放下了筷子。
「媽媽。」
「誒~」
「......」
原本還想給她夾魚肉的手一頓,就這麼懸在空中。
閆媽媽臉上的笑意微微收斂,自覺地把手放下來了。
不知道她突然這是怎麼了。
閆禾深吸了口氣:「媽媽覺得魚肉很營養,可我每次吃的時候,都覺得有魚刺在喉嚨里生刮的錯覺。」
「怎麼了?卡著了?」
閆媽媽一聽,下意識就從椅子上起身了。
閆禾低頭,盯著碗裡的魚肉,突然就笑了,也制止了她的動作。
開了這個口,後面就沒有那麼困難。
「我初三的時候,去醫院看了兩次喉嚨都不見好,後來沒辦法吸了麻醉,做了喉鏡才好的,媽媽還記得嗎?」
「記得,那時你正在準備中考呢,媽媽都嚇壞了。」
閆禾抬眸,大概是心境在慢慢轉變,沒忍住彎了彎眉眼:「所以媽媽那時候是擔心我的身體還是擔心我的考試?」
「當然是你的身體,身體如果不好了,學習再好有什麼用?」
「那媽媽怎麼會連我是被魚刺卡住了,都忘記了呢?我可是擔心受怕,嚎了好幾天,飯都吃不下了。」
閆媽媽面色微微僵硬了片刻,隨後有些慌亂地低頭。
視線在魚肉上掃了一圈。
卻始終想不起來。
她那段時間真的很忙,孩子要中考,公司也在上升,她家裡學校公司三頭都在跑。
哪頭她都沒辦法不管,忙得焦頭爛額。
閆禾說被什麼東西卡住的時候,她......時間太久,她已經不記得當時想的是什麼了。
只是現在回想,好像確實是有這樣一回事。
「那......你後面怎麼不跟媽媽說?」
「我說了,但是您說魚肉營養,吃了聰明,身體健康,毒不死人的。」
並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因為沒有得到重視,所以她再也不說了。
這大概在所有人的眼中都不過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
但是卻讓十五歲的閆禾變得畏懼吃魚,每次含在嘴裡都要磨好久,吞下去的時候心裡依舊擔心。
從此以後,魚只有在家裡才會吃的東西,還格外得心驚膽戰。
閆媽媽沒有說話。
兩隻手交握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閆禾知道她那時候大概率是沒有太多的時間去關注這些。
因為理念不合,每天跟爸爸冷戰都已經被奪去不少精力。
不再出聲去打擾她。
重新拿起筷子吃飯,在夾魚肉的時候,一隻手攔住了她的動作。
「不想吃就不吃了,吃別的。」
閆禾抬眸,看著她從一開始就紅潤的眼眶:「媽媽,我的本意不是想要你難過。」
「我知道,媽媽知道......知道的......」
等要走的時候,終於從自己的思緒中剝離出來了。
閆禾站在會客室的門口,看著她往外走。
然後停住。
轉身。
「寶寶,媽媽過兩天再來看你......到時候給你做其他好吃的。」
「好,媽媽,下次過來幫我把琴帶過來吧,你之前答應我的。」
「......好。」
等人走了以後,周之韻從觀察室里出來,站在她身後。
雙手插兜,臉上帶著笑意:「聊得怎麼樣?還順利嗎?」
「挺順利的。」
心病還得心藥醫,再一次扒開血淋淋的傷口不容易。
打鐵要趁熱。
如果過不去就乾脆不過去了,沒必要因為別人來懲罰自己。
周之韻接觸的病人越多,就越是發現因為別人而內耗是他們的共同點。
有時候還是需要沒心沒肺一些。
閆媽媽拎著袋子慢慢走到停車場,才感覺心裡那口氣稍微地鬆了松。
轉頭看向醫院。
甚至沒辦法想像,在過去的十年裡,得不到父母理解的小閆禾,是怎麼過來的。
她又乖又聽話,說不定每次吃魚的時候,其實都害怕極了。
想著拉開車門鑽進了後座。
「回去吧。」
「好的。」
閆媽媽手裡抱著保溫桶,有些頭疼的閉著眼睛,想到走之前兩人說的話。
下次過來要帶小提琴?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有一種預感,閆禾心裡或許還憋著更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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