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佳偶 第十五章 喜憂

    「孩子他娘，起來喝點雞湯。」宋大福手中端著碗雞湯走了進來，把雞湯放在一旁，伸手扶著張氏，「來，慢點，坐起來。大夫說你要多補充點營養，這樣病才會好的快。」

    他說著話重新端起來雞湯，舉到嘴邊慢慢的吹涼。

    他這次真的是要嚇壞了，張氏趕到醫館的時候，大夫說只要再稍微晚上那麼一點，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

    萬幸！

    「婉兒找到了嗎？」張氏道，聲音低低的如同呢喃，臉色蒼白如鬼。

    她不久前剛剛醒過來，可以說是從鬼門關里走了一遭，生命沒有了危險，人卻還需要好好的養著。

    宋大福端著碗的手顫抖了一下，沉默了片刻。

    「你先喝湯，大夫說了，你剛剛醒過來，不能夠勞神。」宋大福說道，邊舉著手再次把雞湯餵給張氏，耐心的哄著她。

    張氏幽幽的大眼睛看著他，短短几天的時間，她飛速的瘦了下來，本來就不胖的人，愣是瘦成了皮包骨頭，手上的青筋隨處可見。

    宋瓷兒來問過她。

    她後來想到，婉兒應該是回來過，就在她昏迷過去的時候，怪不得她醒來的時候，感到被子上有片地方比較潮濕，應該是婉兒哭的吧。

    那丫頭本來就膽子小，見到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小丫頭一定嚇壞了，只要回想到當時的場景，張氏就覺得有人在用一把刀，一點點的挖著她的心。

    痛苦！悔恨！

    「告訴我，咱們家丫頭找到了嗎？那孩子回家了嗎？」張氏抬頭看著宋大福，顫巍巍的伸出手抓著她面前的人，本來枯瘦的人，但是抓的人手腕疼。

    「還沒有找到人。」宋大福道，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不過我會繼續找的，大河哥他們也都在幫著我們一起找，我們一定會找到婉兒的，你放心吧！」

    房間了沉默了一瞬。

    時間過了這麼久，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宋婉兒那么小一個丫頭，人還有些傻，在凶獸繁多的連雲山中，情況如何，任何人都能夠想像得到。

    她大概已經不在了！

    張氏的臉色驟然變得更加慘白，「啪嗒！」一聲，手上的力道一松，右手掉在了床上，她整個人看起來帶著絕望。

    「是我，都是我，是我害了閨女，都是我……」她絕望的哭泣道，恨不得失蹤的是自己。

    宋大福的眼中閃過痛苦，強忍著悲痛，但是拿著碗的手卻泄漏了他的心情，顫抖的好幾次差點把碗中的湯灑了出來。

    「唉！」

    長嘆一聲，他看著傷心哭泣的張氏，放下碗，輕輕的抱住了她，低頭趴在了她的肩頭，終究默默地流淚。

    「孩子他娘，我們還有瓷兒他們呢，你要趕快好起來，孩子們需要你。」宋大福恢復了平靜，看著張氏道。

    他們的一個孩子不見了，可是他們還有其他孩子，想到宋老爺子，想到宋家的情況，如果她真的不在了，幾個孩子往後的日子應該如何？

    她已經對不住一個孩子了，難道還能再對不住其他的孩子，不，她必須要好起來，親自看著她的孩子長大成人。

    「咳咳……」張氏忍不住的咳嗽出聲，整個人卻有了精神，「把湯給我，我喝。」

    聽到張氏要求喝湯，宋大福立刻端了過來，一勺一勺的餵著她。雞湯下肚，讓她本來空空的胃暖和起來，但是剛剛喝過藥的嘴裡，苦澀卻一點點漫延。

    ***

    宋家村，中午。

    宋大福回來的時候，遠遠的就瞧見門口站著的宋雲幾個孩子，見到他回來，頓時跑了過來。

    「爹，娘怎麼樣了？」宋瓷兒焦急的問道。

    「我能去看看娘嗎？」宋雲一向沉穩的臉上也帶著急切。

    宋雨應該是剛剛哭過，眼睛紅紅的，腫腫的，沙啞著嗓子開口道：「爹，娘什麼時候回來，我要娘，還有妹妹，妹妹怎麼還不回來。」

    三個孩子圍著宋大福，一個比一個著急，全都在關心著張氏還有宋婉兒，對於他們來說，這幾天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做夢一樣，而且還是一個噩夢，妹妹丟了，娘也去了鎮上看病。

    「你們娘親沒事的，她在鎮上休養幾天就回來了，爹一會兒就去找婉兒，一定會把妹妹給找回來的。」宋大福挨個摸了摸幾個孩子的頭頂，動作帶著安撫，臉上微微露出笑容。

    他必須要撐下去，給孩子們信心。

    「嗯。」聽到這話，幾個孩子連連點頭，眼中的惶恐之色稍稍退去。

    「雲兒是哥哥，爹娘都不在家，你一定要照顧好弟弟和妹妹。」宋大福看著宋雲道。

    宋雲立刻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他一定會照顧好弟弟妹妹，就連一向有些淘氣的宋雨也乖巧的點頭。

    苦難總是讓人成長！

    「乖孩子。」宋大福點頭誇讚道，「爹爹去跟爺爺說幾句話，你們先回屋去，外面冷，不要一直待在外面，知道嗎？」

    「嗯。」

    見到宋雲幾個孩子聽話的回去，宋大福這才轉身去了堂屋，屋裡，宋老爺子跟老太太還有宋大壽、李氏等人都在，幾個人正在說著什麼，見到猛然進屋的宋大福，都是一愣。

    屋內的眾人沒有想到宋大福會突然的進來，原本正在商量的事情被打斷，驟然沉默了下來。

    他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不是在鎮上照顧張氏嘛！

    回來的正好啊，剛才咱們說的事情，正好跟老大說一下。

    現在就說？不太好吧，還是等一等吧，總要等到張氏身體稍微好一些，從鎮上回來以後啊。

    等！等！等！

    再這麼等下去，家裡就要窮的揭不開鍋了，我可憐的小四啊，都是娘沒用，讓你沒辦法安心的求學，都是娘拖累了你啊。

    好好好，你別哭，我說，我現在就說。

    宋老爺子跟宋老太太眼神交錯，最終皺著眉頭下定了決心，大兒子往後是不會有什麼大出息了，可他還有小兒子呢，小兒子是個聰明有天分的，不能埋沒了他。

    他想到小兒子宋大喜的優秀，想到那些先生的誇讚，猶豫的心終於定了下來，再說將來小兒子出息了，還能不幫襯著自己的兄長。

    「大福啊！」宋老爺子看著宋大福，沉聲開口道：「你弟弟被先生推薦，讓他去府學學習。」

    「真的啊？我就知道小四有本事。」宋大福聞言頓時道，陰沉的臉色也緩和了幾分，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連日來的陰霾似乎都減輕了幾分。

    宋老爺子頓了頓，接著道：「家裡的情況你也知道，我跟你娘商量之後，決定把家裡的錢都拿出來，讓小四去求學。」

    宋大福張了張嘴，一下子愣住了。

    他是回來拿錢去給張氏看病的，先前的錢都是大山媳婦幾個人給墊付出來的，他打獵賺來的錢大部分都交給了家裡，剩下的也都給張氏調養身子用了，沒有錢，接下來張氏的病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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